作者:橙与白
赵氏看着桌子上的面,再看儿子微红的脸,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提醒儿子:“那妇人虽在外面摆摊,但从她兄妹二人的相貌和言谈举止不难看出祖上应是富贵过的。”
童家从前也富贵过,可惜经过几次灾祸财没了,家也散了。赵氏能看出来云遥的身份不差,她觉得这样的女人即便是有过男人,还生了娃,也未必能看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毕竟如今儿子一没功名,二没本事。
童木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明年定能中的。”
赵氏看了儿子一眼,道:“若你明年中了,也未必能看得上她。”
童木皱了皱眉。
赵氏直言道:“你们不合适,你还是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吧。”
这两年发生了太多事,即便是再柔弱的女人如今也得坚强起来了。赵氏便是如此。她也看透了人情的冷暖。
云遥这样的女子长得太好看了,她性子也好,男人多半都喜欢这样的女子,但她不是一般男人能驾驭的。
毕竟,来了这里这么久,从未见过有地痞流氓敢去她摊位上惹事。
听说他们兄妹二人是从外地来的。地头蛇多半喜欢欺生,尤其像木家这种财大气粗的,是别人要宰的对象。况且云遥长得好看,比一般人更不安全些。
可他们兄妹二人却一直活得安稳,从没人敢上门找事。
这便足以说明一切。
木家,不简单。
童木没说话,低头继续吃面。心中却在想,若是他一朝中了,定要娶云遥为妻。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几日,言森去山上修行了,云遥带着儿子坐着马车去了田间。这是她去年买下的百亩良田,今年终于长出来了粮食。
前后两世她都给顾父搜集了不少关于种田的书籍,也懂了不少种田知识。不仅自家地里收成好,还能指点指点旁人。
能出来玩儿,宁儿自然是开心的。他虽然不会跑,也不会说话,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表达。他咿咿呀呀指着外面的景象,跟云遥说着什么。
云遥一脸温柔地看着他,点点头给他回应。
得到母亲的回应,宁儿越发开心了,兴奋地跳着玩儿。
今年地里收成好,云遥心里很是满足。她如今不用靠任何人,她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和儿子了。
一行人去地里看了看,又去山上转了一圈,等到下来时天色已暗,云遥便没有回去,而是留在了庄子上。
第二日醒来后,云遥睁开眼怔怔地看向床顶,一脸复杂的神情。
离京已经一年多了,她一直刻意不去想有关韩彦逍的一切,就连做梦也逼着自己不去做。可就在昨晚,她竟然梦到韩彦逍了。
而且,感觉他似乎就在身侧。
她瞥了一眼外面的床位,是空的,抬手摸了摸,一片冰凉。
云遥顿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昨晚她的确是做了一个梦,关于韩彦逍的梦。
就在云遥思索时,一旁响起了哇哇的哭声,她连忙看向了一侧的儿子。抬手轻轻拍打,哄着他。
两个人在庄子上玩了数日,云遥带着儿子回了镇上。
深秋过后便是初冬,天气越发寒冷,云遥的面摊生意也越发好了。
距离来年开春的考试越发近了,童木读书也越发用功。
云遥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今日再见时,发现他似乎清瘦了几分。知晓他读书辛苦,云遥多往他碗里舀了一勺肉酱。
“好好读书,争取明年一举得中!”云遥顺口鼓励他几句。
童木的脸又红了。
“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没出来摆摊?”童木忍住羞涩问道。
云遥笑了笑,说道:“带着宁儿去了庄子上。”
见云遥笑,童木心砰砰砰跳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哦,这样啊,怪不得没见你。”
不远处的酒楼包间里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身形颀长,剑眉星目,眉头紧紧皱着。看着面摊上的这一幕,眼神凌厉如刀,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碎了。
“主子……”秋武连忙上前。
他顺着韩彦逍的视线看了过去,瞧着面摊前,夫人正跟一个白面书生有说有笑的模样,顿时心里一紧。
得知夫人跟言森住在同一屋檐下时,主子的神色就不好看,如今看到夫人竟然还跟一个陌生男子关系亲密,主子不知会发多大火。
他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
然而,出乎秋武意料的是,主子并未像他想的那般发怒。他只是一直紧紧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切,一句话也没说,脸色也难看得紧。
这一坐便是一整日,直到夫人收摊,他们才离开。
这也不是第一日了,自打来到南境,主子白日里便日日盯着夫人。既不去打照面,也不上前说话。
许是白日里坐在外面吹风太久,云遥后半晌便觉得头有些痛。她怕过了病气给宁儿,今晚便让宁儿跟着奶娘睡。
吃了些防风寒的药,云遥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额头似乎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韩彦逍看着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女人,唇紧紧抿着。
心头既心疼又酸涩。
天气那么冷她还要在外面卖面,家里就缺那几两碎银吗?顾勉和言森是怎么照顾人的!一想到她对着别的男人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头又难受不已。
可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呢?
韩彦逍握紧了拳头。
她只要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好了。
韩彦逍忍住心头的酸涩,看着云遥紧皱地眉头,心想,这药多半是没用吧。他正欲收回来手让人去找随行的太医,却突然被一只柔嫩的手抓住了。
云遥身上难受得很,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又觉得热。明明刚刚冷得哆嗦,这会儿许是药效发作了,又热得难受。
当一块冰凉的布贴在额头上时,她顿时觉得舒服不已。然而,这布却突然被拿走了。她便抬手按了回来。
韩彦逍那一颗死寂的心又突然活了过来。
第103章 醉酒
几乎是韩彦逍一上床, 云遥便贴了过来。
韩彦逍那一颗坚硬冰冷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一年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来之前,他想的是尽快见到阿遥。在见到阿遥时, 他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想着只要她还活着, 好好生活, 他也不会来打扰她。
可现在他却贪恋起这熟悉而又温暖的感觉。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云遥觉得非常安心, 紧紧抱住了韩彦逍。
韩彦逍心砰砰跳个不停, 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他一直睁眼到天亮。
天微微亮时,听着隔壁婴儿的啼哭声, 他轻轻拿开阿遥放在他腰上的手, 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 这才放心了些。
起床后, 他给阿遥盖好被子, 去了隔壁。
隔壁奶娘已经醒了, 正哄着宁儿, 宁儿吃了些东西, 又睡了过去。
透过门缝看着那一张稚嫩的脸庞, 韩彦逍忍住进去的冲动, 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巳时,大丫鬟阿琪来服侍云遥。
“夫人昨日睡得如何?”阿琪问道。
云遥伸了个懒腰,虽然昨日睡前感觉头疼,但睡着之后却觉得舒服极了。晚上也没用搂着儿子, 她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不过, 她总觉得昨晚似乎又梦到韩彦逍了, 她似乎是在韩彦逍的怀里睡的。
韩彦逍不可能突然过来。
兄长一直在他身侧, 若是韩彦逍有所动作,兄长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
难道是她太久没有男人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云遥敛了敛思绪,道:“挺好的,宁儿呢?”
阿琪道:“小少爷在屋里玩呢,醒来就一直找夫人。”
听到这番话,云遥笑了笑,梳洗了一番便去找儿子玩了,至于昨晚的梦,她抛在了脑后。
此刻,不远处的酒楼二楼包间,言森后背都湿透了,跪在地上的膝盖也疼得没了知觉。
他最近一直在山上修行,观察大自然,体会大自然的一切。一大早却突然被人从暖和的被窝里扯了出来,本来路上他还有些气的,并且发誓一定要狠狠折磨绑了他的人。
然后,他看到了包厢里站着的男人,顿时心中所有的气都没了,只剩下害怕。
那男人气势极盛,即便是不说话也让人不敢忽视。屋内太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内心的恐惧如潮水一般涌来,快要把他淹没了。
别说是想到他会如何死了,他甚至觉得这男人会把他家祖坟刨了。
就在这时,那男人终于开口了。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照顾……听着韩彦逍的用词,言森心里一喜。觉得事情有转机!面前的男人似乎把他看成了云遥的仆人?没误会他跟云遥的关系?对啊,他不就是个仆人么。
“小的知晓娘娘身份贵重,一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不敢有一丝松懈。”言森道。
韩彦逍冷哼一声:“她去卖面你也能同意?”
言森冷汗琳琳:“是娘娘执意要去卖面的,不是小的让她去的。小的劝过的,真的。小的说过了,家里不缺这点钱,可娘娘非得去卖面,小的也没办法。您知道的,娘娘向来有主意。”
韩彦逍也知晓阿遥定是喜欢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怪顾勉和言森,若非他们,阿遥怎会病倒了。
说完,许久都没听到韩彦逍的回答。
言森悄悄抬眸看了过去,只见韩彦逍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恐惧再次朝着言森袭来。
言森的小脑袋瓜再次转了起来。想来韩彦逍应该不是刚到,肯定把他们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了。作为一个男人,韩彦逍最生气的肯定是云遥跟别的男人相看!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言森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把云遥卖了。
“是娘娘逼我给她找适龄的男子相看,我百般阻拦,可娘娘就是不听我的。”
韩彦逍的眼神如刀一般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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