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柏山人
考生越多,需要增加的考号,与维持考场纪律的人员,审卷人员等,都需得到相应的增加。
何殊当然知道这点,想想她前世,年年都有千万考生过独木桥的盛况,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在各方面的效率太低。
“现在看着是不行,总有一天我会让它变得可行。”
听到何殊充满信心的立志,正宁帝实在不看好她这个雄心壮志。
“京城的面积只有这么大,你让人改建秀林坊时的不易,你现在应该还有印象吧,能在哪挪个地方出来,让你去建上千间房子,几百间都难。”
说起这件事,何殊也觉得头大。
“都怪那些大户太过豪奢,家里的房子占地太大,首当其冲的就是咱们这个皇宫……”
说到这里,何殊突然来了灵感。
正宁帝则在瞬间生也不好的预感,“皇宫怎么了,皇宫是咱家历代祖先留下的珍贵资产,你可不能想着要打皇宫的主意,要不然,那叫欺宗灭祖。”
再怎么喜欢钱,正宁帝也不敢打皇宫的主意,准确的说,他是连想都不敢想,虽然他也不止一次的嫌皇宫太大,建筑太多,维护与打理起来耗费太多。
何殊不以为意的顺口回道,“说得好像咱们没干似的。”
正在喝茶的正宁帝瞬间领会到她话中的意思,差点没被呛着,不具什么威慑力的双眼一瞪道。
“不可胡说,咱位爷俩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打理这祖宗留下的基业,绝对能对得起天地祖宗。”
“您高兴就好!”
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自我安慰之举,何殊不予置评,而是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儿臣是这么想的,率先让皇宫做表率,将那些闲置的宫室都给改建一下,让它们发挥出更大价值。”
正宁帝的心中有些挣扎,但是他的理智终究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天性。
“怎么做?”
“宫中这些太医,虽然被外派出去一大半,剩下的也不少,他们这些年还带出来不少的徒弟,这总人数加起来可不少啊。”
正宁帝不解的回道,“虽然咱家人少,可是他们也没闲着啊,时常被京里的各府请去。”
何殊一拍手道,“问题就在这里,咱们花大笔的钱财供养着那些医术精湛的太医们,可是京里的那些王公大臣们有个三病两痛,将人叫去诊治,可没给咱交钱。”
正宁帝有些一言难尽的看着太子,想不通她怎么光想着逮那些人家薅钱。
“皇儿啊,做人要厚道,派太医去给那王公大臣及家眷诊治,是展现咱们皇家恩典的方式,是早已默认成规的旧制,你可不要再打这个主意了,朕怎么好意思跟那些求医的人开口?”
何殊知道正宁帝只是纠结于面子问题,并不是反感她的这个提议。
“施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像这种已经形成默认规则的方式,人家才不会感恩,只会视为理所当然,我们可以让太医们定期给朝中官吏们检查身体,有病早治,反正朝廷不是已经出台报销医药费的规定了吗。”
若能早点发现谁得了病,早治早好,更经济实惠。
正宁帝这才明白何殊的意思,是打算收那些大臣的家眷们的诊治费,不是针对大臣本身,而那些大臣往往都是家大业大,家中人口一大群,若能顺利实施,确实挺有市场。
“这倒也是,只是朕总觉得,让太医去帮人家把个脉,开个方,又不用宫里出药钱,就要收费,有些说不过去。”
何殊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信心满满的回道。
“所以儿臣才说,可以设法将宫中那些闲置的宫室利用起来啊,开家医……开家皇家疗养院,只要他们能出够钱,就让他们住到宫里,喝上由太医亲自负责熬煎的药,享受由宫女内侍们提供的悉心照顾,享受皇家宫廷治病休养待遇。”
正宁帝却是对此没底。
“这……能行吗?那些大户人家生病了在家治,又不缺人伺候,若是年龄大的,还能有儿孙早晚请安问侯,不是更好吗?”
“父皇这就不懂了,那些看着光鲜的大户人家,有几个是能活得真正舒心的,因为有利益牵绊,身边人个个都有自己的心思,说不得还要防着自己别遭了毒手。”
见正宁帝若有所思的下意识点头,何殊就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先帝当年,连生病都瞒着,不敢在人前露出病容。
“但是来了咱们的皇家疗养院就不一样了,只要钱到位,咱们可以确保没人敢害他,照顾他的人,也只是为了工作,只会用心照顾他,绝对不会害他,肯定能将人给伺候得十分舒心。”
设身处地的想想,好像是挺吸引人?
正宁帝终于迟疑着点头,“朕听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要不,我们试试?”
反正那些宫室闲着也是闲着,愿意出宫的宫女放出去一批后,剩下的还有许多,既无家可归,还都是些年龄较大,除了听令做事伺候人,也没有一技之长者。
内侍更不用说了,除了像汪林这种在宫里地位高,家资不菲的出了宫,还能过上逍遥日子,或是有一技之长,去了宫中产业。
其他内侍都是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轻易出宫,因为他们出了宫,不仅容易遭歧视与排斥,也没有活命的门路,能进宫当内侍,基本都是无家可依者。
这些宫女内侍若能靠着在那什么皇家疗养院工作攒些钱,将来就不愁自己的未来了,毕竟皇宫只能保障他们的生存,没办法给太多。
爷俩达成共识后,立刻开始筹划起来,从改建设计,到一些嫔妃们的挪宫事宜,都要规划并安排下去,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皇后听说这件事情后,也有些不乐意。
“这是皇宫,你们怎么能想到要借皇宫的名头赚钱?皇宫若成了花钱就能进来住,还能得到宫女内侍的悉心伺候,皇家的尊严何在?”
面对这番质疑,何殊简单粗爆的直接开口道,“若有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母后可将凤元宫租给别人住一晚吗?”
一晚一千两,一月就是三万两,这生意好像不是不能做,皇后有些犹豫。
“若有人出到一万两一晚呢?”
那必须可以,皇后矜持的回道,“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若是十万两?”
皇后一想到那种场景,就觉得热血沸腾。
“这事若能成,本宫不仅给他提供宫人内侍伺候着,还能让御膳房给他伺候饮食。”
正宁帝在一帝幽幽开口道,“谁要是给朕十万两,皇上的专属御座都能让他坐上去体验一下。”
所以说,这就是个钱能不能到位的问题,扯那些尊严、名声什么的,都是虚的。
当然,这些不过是三人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开开玩笑而已,都知道这些并不现实。
何殊随后又跟皇后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初步规划,就是先在宫里建起一道隔离墙,将那闲置宫室最多的那片隔离出去。
少数几位住在规划区域中的嫔妃需要迁宫,知道会有迁宫补偿后,无人对此表示反对,毕竟住在一大片闲置宫院附近,感觉并不怎么好。
第五十二章
不管是凤元宫的一日游, 还是皇位的体验,都只是一家人话赶话的开玩笑而已。
正如皇后所言,那些都是皇权的象征,他们肯定不能真那么干, 当然, 也没人敢起这种要掉脑袋的心思。
也因正宁帝与皇后在成为大安最尊贵的夫妻后, 最先感受到的是这个身份,给他们带来的巨大压力与威胁。
毕竟有何殊在一旁引导,让他们首先意识到自己的责任所在, 知道若不能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等待他们一家的下场势必会很凄惨, 才让他们对皇权的概念, 并不像其他帝王般执着。
所以两人才能毫无忌讳的拿皇位与凤元宫开玩笑,没有什么皇权不可侵犯的想法,毕竟是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先拿女儿充太子在前。
不过玩笑归玩笑, 赚钱的计划肯定需要认真对待, 重新规划各宫室的职能,以及改建宫室, 都是需要做很多繁琐工作。
前朝与京中因即将开始的大考,人心浮动,各种猜测这次将会有哪些才子能有机会成为魁首。
皇宫则在忙着进行改建工程,基本上是以御花园为界, 隔出西南方向的偏僻宫室,甚至连御花园都隔出一部分。
为了确保皇家疗养院建立起来后, 不会给后宫这边留下安全隐患, 隔离墙需要建得又高又厚实, 墙上还需做一些防攀爬的设计。
随着大安建国两百多年,历代帝王陆续增建的宫殿,已将皇宫中的宫室规模扩充得十分庞大,如今后宫闲置宫室占一大半。
与先帝,甚至是之前那历朝历代的皇帝相比,正宁帝的后宫人数都算是比较少者。
也就何殊觉得多,可是这就是封建王朝的普世价值观,她可以从自身起做出改变,也能潜移默化的影响正宁帝的某些想法,但是想要彻底改变并不现实。
可以预见的是,等到她这老父亲驾崩后,她肯定连剩下的那些宫室都用不上。
在这种情况下,何殊虽是灵机一动,突然想到要将皇宫里的那些建得豪华大气,雕梁画栋精致漂亮的宫室利用起来,但是事后想想,仍然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毕竟在何殊眼中,那些都是可以代表大安顶尖建筑文化的杰出作品,哪怕她并不是研究建筑学的,也很珍惜这种文化瑰宝,不希望看到那些宫室因年久失修而毁坏。
可是这些建筑只要没了人气,几十年过去,势必会出现不可立逆的衰败,即便花大价钱维护,也无济于事。
若能按照她的计划,将那些宫室都利用起来,不仅可以解决那些宫内侍的工作问题,赚的钱也能投入到建筑的保养与维护上,使之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最重要的是,何殊还想在大安的医疗健康方面做些大动作,大安现有的大夫人数人少,而且医术水平良莠不齐。
可是想要改善当下的状况,绝对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需要打基础。
在何殊的规划中,皇家疗养院不仅会对外开放,还将肩负着培养更多高水平大夫的职能。
时下有手艺的人,都讲究一个法不轻传,也就是敝帚自珍。
何殊就算是太子,也不可能强令大家都要将自家的独门绝技给公开,只能通过一些措施鼓励大家主动生出这方面的意识。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朝廷拿出应有的态度,给那些愿意贡献出看家本领的人一些保障,比他们一直守着自家秘术更有利的保障。
在这个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时代,士农工商不可能并重,这种规则自有其存在的一定历史与现实因素,何殊也要考虑现实情况,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去宣扬什么平等。
但是尽量做些改善与调整,还是可以的,只是到底要怎么做,何殊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措施,不过她已决定从医疗这个行业开始进行一些试验。
皇宫闹出的大动静,朝中大臣当然也曾听说,可是不管是改建宫室,还是修那造价不菲的隔墙,都是宫里与东宫出钱,没花户部一文。
就算有人想要质疑几句,但是考虑到皇上能用这个理由直接堵上他们的嘴,只得选择沉默,不去自讨没趣。
只有宗室中有些辈分高的王爷对这件事不满,想找正宁帝论论理,却听到正宁帝哭穷,说起宫中无力承担那些闲置宫室的维护与巡逻管理等费用,顿时无言以对。
正宁帝登基时,国库空虚,刚当上皇帝的正宁帝差点急病时,这些自家富得流油的宗室王公们,不仅没有一人帮忙,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等到正宁帝在何殊的帮助下,熬过最穷困的那段艰难日子,靠着各种产业赚钱后,那些钱都花在何处,也都有帐可查。
近两年甚至还都直接公开在邸报上,所以宫里虽然赚得多,实际上并不宽裕的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魄力敢大包大揽的说自己能帮忙承担那些支出的人,谁都没资格对正宁帝说什么。
也正因此,宫中大兴土木的事,并没有在朝堂上泛起什么水花,连最喜欢给皇上纠错的御史,都摆出无视的态度。
倒是京中那些前来参考的生员们对此议论纷纷,因为他们不太明白这种状况。
在他们读的一些史书传记中,经常会出现皇上耗费巨资修建宫殿或别院等建筑,从而引起朝臣们的反对,被一些敢于忠勇直谏的大臣指出来的事件。
作为一省解元,何昌逸与沈卓在进京后,都曾相继收到各种请柬,有一些文坛大佬出面组织的聚会,也有生员们私下组织的聚会。
两人都不是清高孤傲的性格,也都懂得一些人情世故,虽以需要复习为名拒绝大半,但也有挑选的接受了一些邀约。
因两人相邻而居,便经常一起出入。
对于宫中在大兴土木的事,沈卓与何昌逸也都有所而闻,毕竟那动静很大,工部还因此而将招募各种工匠的考核提前。
沈卓的表姐夫陈秀杰恰逢其会,已成功入职工部,成为木工司的一名匠作吏,不仅可以按月领固定的月俸,还能根据接到的活领额外的奖金。
只是陈秀杰是民间木匠传承出身,基本功过关,却对宫廷皇家建筑的一些讲究与要求一无所知,目前尚处培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