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塔篱
卿禹之却苦笑着,吐出一口血:“打开大界,让你再害了他二人吗?至于长生剑,那只会给心怀仁慈之人,我哪怕身殒将其封印,也绝不与你。”
他闭眼,“当年,我卿禹之软弱无能,判断不明,错了许多事。今日,我却不会一错再错。”
他虽身形狼狈,身体残缺,却气质依旧高洁,似有赴死之意。
卫明珠盯了他少许,眼露冷光:“卿禹之,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卿禹之却不再作答,正如他被卫明珠暗算后每一次被逼迫时的反应。
卫明珠冷笑一声,却倏然道:“如今,我将为南陵盟主。我以此下令,审长生剑持剑人,夺长生剑、开大界。”
她负手身形转:“来人,把卿禹之钉在刑台上,行凌迟之刑!割他肉,放他血,直到他愿意交出长生剑、破开明月山大界,才断他的命!”
此话一出,卿家所在,群情激愤。有人试图冲上来,却被一掌击倒。
“儿啊,当年卿家主帮了你多少,你忘了吗?”一位被控制的身着蓝袍的傅家老者骂道。但跟在卫明珠身侧的修士却不理会。
卿禹之被架着,送到了台上,体内被注入审魂钉。
这一刻,褚菁遥感受到了手掌的剧烈震颤。
她抬眸,只见宛陵霄双目通红,眼中愤懑不绝,竟似想强行突破出去,但结果是,他吐出一口血,依旧无法动弹。
褚菁遥抿唇:“宛陵霄,万不可如此!如今危局,你我更得保住自身实力,才可破她之局,介时见机行事。”
她喘了口气,“你先稳息,我来找方法。”
宛陵霄闭眼,大概也听进去了。
褚菁遥说此话,也是为了稳住他。
然而,她无论如何尝试,却发觉经脉如被锁在牢笼之中,阻塞难通,那呓语声又来,她焦急地流下汗,心道:难道真的天要亡她二人?
堂上却已乱后又静。
乱,是因为有外门弟子想拼死抵抗;静,则是因为卫明珠让人用暴力制住了乱。
她或许真的听从了对奚沉之的承诺,未杀人。但她对待不听话之人出手,却极为可怖。
跟随她的修士折断其双腿双脚,丢在地上,不允许旁人医治。
那乱局被制住后,卫明珠便让人对卿禹之行刑,却听卿大长老道:“卫明珠,你不怕遭报应吗?”
卫明珠淡淡道:“我不信报应。只信公道是自己挣的。”
又一位长老流泪:“卫明珠,你还不是盟主,怎么有资格动卿禹之家主?按规矩,他是长生剑守剑人,只有你行了盟主之礼后才能动!”
四下一派寂静。的确如此,卫明珠如今未正式成为盟主,便不应惩治卿禹之。
然而,大多数人都默认她可以成为盟主。
一,她受支持甚广,竟不知何时,数多世家长老对她言听计从,长老会不会反对。
二,她方才实力众人已见,无人能敌,也无人再上来。
卫明珠不满地凝眉。
而一位卫家长老高声道:“明珠长老成为盟主,也不过日内早晚的事!既然你们卿家还有异议,那便再派人上来与明珠长老比试啊!若能比过,再受三位高品长老支持,明珠长老必定让位!然而,方才我们已见无人比过,你们连上七位,都不敌卫家,自不该浪费时间,再置喙盟主号令。”
此话一出,卿家修士皆脸现屈辱,一派寂静。只因他们知道,盟主必从三大家族持有血脉者中选,在场之人,几乎都中毒,其余人上去,却都敌不了卫明珠。而傅家已反水,是无人再可出。
卿家修士面色皆是戚戚,双手交握,只知自己今日中了算计,已是鱼肉,不由悲愤、绝望交加。
卫明珠见卿家人愤懑中但无法反抗,不由冷笑一声,正要唤人继续行刑,却突道一道寒冷的声音破空而来:
“卿家还有人!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此声出,只见一位身着雪袍的公子飘然落下。他颜如渥丹,腰负月影笛,黄金瞳却透着血色。
褚菁遥看到此状,大惊。
“你哥!”她对宛陵霄道。
卿澜兮是怎么出去的?
宛陵霄见此状,也是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来者正是卿澜兮。他似乎经历了许多,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到卿禹之的模样,瞳孔大震,一道虚影射去,却与卫明珠的剑交缠。
“澜兮大公子!”卫家人对卿澜兮的出现却感到微妙。
因为他们眼中,卿澜兮也流着他们的血,算是半个他们自己人。
本以为他多少知道计划,却见卿澜兮眼含冰炭,面色似三九天的寒雪,竟似已震怒。
“澜儿?”卫明珠见他,脸色微变,但也不慌,“我知道,见此景你或许会误会,但我这也是为了南陵……你可知,你最恨的宛陵霄就是被你父亲放入明月山的。既然你来了,为了南陵,你当劝劝你父亲。”
卿澜兮沉默。
手中剑却倏然再向卫明珠攻去:
“卫明珠,当年你挖我金丹,构陷宛陵霄,你当我一直眼瞎目盲,不会发现?!”
——
虚影声萧索。大概所有人都没想到,卿澜兮会对卫明珠骤然出手。
而更是他的话,让所有人震住。
要知道,南陵大公子卿澜兮被挖金丹、西岭少君宛陵霄被逐出南陵,可是这南陵百年来盛传的秘事。众人不敢说,不敢提,却不想,卿澜兮如今亲自提起,却是说……这是卫明珠出的手?
什么意思?
四下一派寂静,包括卫家中人。
卫明珠挑眉,接住了卿澜兮的剑,却似不解,摇头道:“澜兮,你在说什么?”
但见卿澜兮落地,却是挡在父亲面前,拿起了一枚木符。木符由凤灵木铸成,做工精致,血光散出,再由卿澜兮灌注灵力,淡出一道灵印,正是灵珠之状。
“你可记得此物?”卿澜兮冷冷道。
卫明珠微微变色。
褚菁遥也正色。那是……
只见卿澜兮道:“多年以来,你常询问和关心我修炼进度,也常赠我此护体符,说可佑我修行。然而,方才我入‘门’后,得机缘,用‘献长生’窥见百年前明月山之过去……”
他闭眼,似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他还未接受完全,却终抬眸愤懑道:“我从中得知,当年正是手持此符之人,在神女庙设幻境惑我去后山,而后出事。卫明珠,你可还有话说?”
褚菁遥一怔,她这才想明白卿澜兮方才是去做什么了。他大概是拿着她给他的木符,却一人跑去神女庙求证。他当时离去时,似疯了般不想相信宛陵霄,但如今,他似乎已知道答案了。
宛陵霄见此景,目光幽沉,紧抿嘴唇。
卫明珠却诧异地“啊”了声:“澜兮,你可是被宛陵霄那恶贼蒙蔽了?”
卿澜兮摇头:“我与他因机缘,结了心契,互通过去。在场各位都知,二位一品的心契,是何等效力?天道崩塌也不可改!我亲眼所见,他并未动我分毫,其中入场的第三人,却只有你!”
他此话说到后面,已悲愤交加。
在场众人,却是哗然。就连卿大长老都张大了嘴:“澜兮,你在说什么,澜兮……”
一来,没人能想通,两个仇敌一样的人,怎么会突然结心契去看过去?
二来,当年之事若不是宛陵霄所为,只怕数人的认知将被颠覆,部分人的脸——包括南陵前大长老的脸,也将被打肿。
只因当年那场审判,可是南陵诸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一起参与的,亲自对宛陵霄施刑。
此时若此话的不是卿澜兮,大多数人恐怕都会认为是有人心存不良、妖言惑众。
但是……这是卿澜兮亲自在说啊。
他和宛陵霄这百年间的深仇大恨、你死我活的斗争,在南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恐怕,若不是有凿实的证据,卿澜兮万不会如此出言。
人群无不耸动。
但见一位卫家长老却先行出来,反应极快,蹙眉道:“卿公子,虽不知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但你如此指认明珠长老,着实让人心寒。此物,我的确见过,明珠长老也给过我们。但我们断不可听你空口白牙说这符与当年之事有关,便如此指认她吧?”
“是啊,是啊……”有人蓦地反应过来。
“卿大公子莫不是为了保卿家,才如此攀咬?”
卿澜兮闻言,却似早料到,又道:“我可不止这一个证物。”
只见他脸色惨淡,嘴唇颤抖,沉声道,“我这几日,去了趟那神女庙,入了幻阵,通过交易得到了一个名单。”
卫明珠脸色一变。褚菁遥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心中也暗暗错愕,卿澜兮怎地竟似变聪慧了?
只听卿澜兮道:“神女庙祭拜设阵,神女幻阵中都有记录。只不过花费过于巨大,需注入一品的半成功力和上万上品灵石,其价值可换南陵一座边城,所以几乎无人去查。但方才,我急于求证,便去查了。”
他凝出记忆珠。记忆珠中,正显出他入阵经历,飘向在座诸位修士。
而那阵中所现,正有一句话——
“闻焱十年,七月初一,卫明珠至。”
卿澜兮:“卫明珠,后母,你可能告诉我,为何当年在养病的你,在我出事的前一天,还去过这神女庙呢?”
在场南陵修士间,闻言已起轰然大波。
卿大长老脸色已苍白。此查证之法,的确是大长老和大弟子才知道的秘法。但因所付代价极大,所获又小,无人去试。
而当年,她姐姐不喜欢宛陵霄这个孙子,各线索也指向宛陵霄,急着定罪,也不许旁人将此法外传。只因担心卿禹之会为了“那个女子”再枉费功力。
却不想,卿澜兮竟被教授了,还真的去做了。
议论声也四起。
“是啊,当年卫长老不是倏然重病,在养病么?”
“不是说当年有能力入山的一二品都在议事,所以才认为是宛陵霄么?只有他在场。卫长老当年也不满二品,进不去啊。”
众说纷纭。
卿澜兮却听着,突然红眼道:“……不是没有二品,只是演得没有二品!”
他倏然又生杀寸阴,朝卫明珠刺去。
卫明珠冷眸,抬手便挡。
卿澜兮恨声道:“卫明珠,今日之前,我也不知你的力量竟可与我比肩。你一向装得病痛难忍,殊不知,你竟功法已入造境。当年,便是如此吧。”
他顿了顿,又凝视卫明珠,“当年我也奇怪,为何你突然病重,并连续三月都不见我。过往你生病,也从不如此。从那时起,你似乎变了。”
此话一出,四周再次寂静。
只因众人皆听出,卿澜兮话中有话,语调竟极为孤寥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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