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总以为我心有所属 第18章

作者:岁既晏兮 标签: 励志人生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这能怪她吗?!她又不知道技能进步还带阶跃式的!

  谢韶忧心忡忡,但段温其实根本没在听。

  他的目光落在抚琴的那双手上,注视着素白的指尖轻盈地在琴弦上跃动,指腹轻拢慢捻,指尖再轻轻的一勾,简直要把他的魂勾去了。

  她都不知道这漂亮的手指昨晚到底拢过什么脏东西。

  这般想着,越发叫人气息不匀起来。

  ……

  段温以前从来没觉得干坐在旁边听着那些叮当的响有什么好享受的,这次总算琢磨出些乐趣。

  也亏的这话没有说与别人听,否则就算是如王宾这样的下属幕僚知道了,都要骂上两句有辱斯文、禽.兽不如。

  只是段温却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什么不合适的。

  每逢大战必有大宴,段温虽更习惯军中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庆功宴,但是坐到他这个位置,总免不了和地方豪强打些交道,那些宴会就与军中大不相同了。

  美人甩袖、拨琴弄弦,真当底下人是看舞听曲?眼珠子都快看掉了,当场露出丑态的他都见过不少。

  剥下那张皮来瞧瞧,谁不是畜生?

  只是那会子有意避开“她”醒来的时候,不叫“她”看见那些不堪罢了。

  “她”那性子若是瞧见,又要为那些歌伎舞姬上心了。这世道能有口饭吃都是万幸,谁还讲究个怎么吃饭法?

  *

  在谢韶偷瞥过来第一眼,段温就察觉了。

  上战场的人要是对视线不敏.感,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段温一抬眼,就将谢韶投来的视线抓了个正着,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忐忑心虚。

  再稍一回忆方才的调子,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只是不善音律,又不是聋。

  不是一直不愿意给他弹吗?怎么今日又改了?

  段温其实不太介意谢韶弹的好听难听,总归是为他奏的曲,就算是锯木头,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夸上句“质朴自然”。

  只是对方这会儿突然转变总归是有点原因的。

  ——是被昨日的情形吓着了吗?

  这倒确实有可能。

  其实昨日到底是马车门先打开,还是他的刀先落下,段温自己也分不大清楚。

  他从见到谢韶之后就很矛盾。

  他知道她是什么性格,也知道她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若是他想的话,他可以装上一辈子,在她面前当上一辈子的“好人”。而以他现在的势力,也足以做到将那些污糟事全都隔绝在她的视野之外,让她永远都那么干干净净。

  这其实也没那么难。

  瞧瞧那一日,对着陶智他不就忍住了?别说摘脑袋了,他甚至都没有把那根舌头割了,简直再宽仁不过了。

  可是这样真的够了吗?

  段温本以为是够了的。毕竟人已经在他的身边了,是能碰到能摸到、活生生的人,不必像以前一样担心她突然消失。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还不够、一点也不够。

  她怎么能有那种眼神呢?又干净又清澈,和这个世道格格不入。

  那种奇异的割裂感将她和周围的人都分割开来,就连显得最亲近的玉簟都仿佛隔了一层,好像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抽身离开一样。

  她怎么能走呢?

  怎么能再离开一遍?!

  白纸浸入墨池、绣履自泥地里趟过。这世道当然配不上她,但是她既然来走了一回,怎么能这么干干净净地来,又清清白白地走?他既然已经洗不干净,总要把人拉下来一起弄脏的。

  漂亮干净又易碎的东西最容易引起人的破坏欲。

  段温还没有想要把人毁掉,但是只稍微的弄脏一些,却是无妨的吧。

  他哑着声音,低沉道:“……过来些。”

  谢韶有点奇怪段温这突然的要求,但是这会儿正值着自己理亏,倒是没有想再和段温对着干,只是磨蹭着往那蹭了几步,还没来得及问“干什么”,又被拉着手腕拖到了怀里。

  谢韶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旋即就僵住了。

  她一点点地转头去看段温的表情,后者坦然的任由她打量,那自若的神态让谢韶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污了。不是她想的那样,也或许只是刀柄、革带什么的。

  谢韶正在自我反省的时候,段温却很痛快地承认了。

  虽不是明说,但是也差不多了,“方才瞧着你弹琴的时候。”

  谢韶:???

  这里面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段温这声音不像表情那样平稳,而是带着隐忍的喘气声。

  确实是忍得狠了,话落他便亲吻下来,不是上次那样只是轻轻的碰了碰、浅尝辄止,而是长驱直入,在其中搅动风雨。

  段温一边吻着,一边将人揽着腰抱起来,往里间带。

  猝然腾空的感觉总算让谢韶回过神来,她扭着脸想要避让这个吻,挣扎了半天总算能含糊发出声音,“别、你……先停下……唔!”

  段温确实没有继续吻下去,而是唇舌沿着脖颈一路往下,途经的地方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

  谢韶都不知道自己的脖子是这么不能碰的地方,一瞬间连被带离地面的脚背都绷了紧,发出了一声像是呜咽的抽气。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颈侧的那一小块肌肤被牙齿抵住轻轻地磨,本就奇怪的触感混杂着要害被掌控的威胁,轻而易举地盈满了感官。

  谢韶一边往后仰着,一边抬手想要把人推开,挣扎间不知怎么甩了段温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谢韶整个人都是一僵。

  段温却没恼,就手托过掌心来亲了亲,一副“瞧瞧打疼了没有”的表情。

  谢韶缩了缩手,但还是趁这个机会拉开距离,正色:“我觉得太快了。”

  她几个时辰前还想着怎么处理和段温之间的关系,哪能想到接下来就要直接上本垒了。

  段温居然真的在这个关头停下了,他把玩着掌心的手指,好整以暇地反问,“哦?那谢娘子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明明刚才不干人事的是他,反倒是这会儿装起人样儿来了。

  谢韶反倒被问的一噎:“……成婚以后。”

  她觉得这会儿应该都是这样的吧?段温刚才的做法才是有问题啊!

  段温莞尔:“好,听娘子的。”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是让谢韶有点不知所措,她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往奇怪的部位瞥,但是总觉得这么轻而易举放弃不像是段温的风格。

  孰料段温好像真的冷静下来了,反而开始说起了正事,“昨日那几个刺客都是死士,嘴里□□,下巴卸得快才留了几个活口。这审了也有一日夜了,什么也没说,倒是硬气。”

  谢韶没明白段温突然说这话有什么意思,虽是疑惑,但还是一副接着听下去的样子。

  段温瞧这些谢韶这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的样子,忍不住闷闷地笑了一声。

  他往常是不大喜欢那些拧着劲儿的人,都到了死路、何必非得再挣扎那一下子,还要他多费点力气。但是这会儿瞧着谢娘子这模样,总觉得心都给她瞧软了,让人都快不忍心再逼下去了。

第18章 答案

  段温方才那段话几乎可以说是明示了,就算换玉簟来,说不定明白得都比谢韶快。

  这年头能养得起死士的人有多少?而见血封喉、让人转瞬毙命的剧毒也是金贵的东西,这两样东西一出,排查的范围立刻缩了大半。而以段温在外的那赫赫凶名,能够在他手上还撑过一日夜的,那真可以当之无愧的赞一声“硬气”。驭下之术不谈,这样的人多半是从小洗脑的,这么想想,动手的几乎锁定在那几大世家了。

  谢韶出身的陈郡谢氏便是其中佼佼者,段温可不相信她不明白这一点。

  他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虽然某些时候心软得叫人想要叹气,但却是极聪慧的。就如现在,那疑惑的神情几乎要将他骗过去了。

  “这可真巧。并州的这一路上,咱们可一直在遮掩行迹。那些人偏偏就像提早知道一样,就埋伏在那里。”段温好像真的很感慨一样,叹了这么一句,然后又弯了弯眼,笑问,“韶娘,你怎么看?”

  某些人说着心软,但有些地方却还硬着呢。

  谢韶这次听懂了。

  但是就是因为听懂了才震撼:亲爹这么狠的吗?!

  很显然,段温这是怀疑谢家以陪嫁作为内应,安排了这次埋伏,准备干掉他。

  但是不对啊!

  谢韶虽然对这会儿的时代背景了解没有原主那么深,但是这段时间也打听来了不少消息。青州张琨作乱,朝廷也是为这才拉拢段温、准备借他之力平定乱象。段温现在是朝廷的合作方,谢家没道理对他动手啊?按照正常的逻辑,这会儿动手的不是更有可能是张琨吗?

  至于谢父到底狠不狠这个问题倒是不需要考虑。

  谢韶非常确定,如果真到了需要抉择的时候,她这个“女儿”绝对不可能是谢父任何一方天平上的一丁点筹码。

  段温也看出了谢韶的疑惑,很耐心地解释,“我若在这关头遇刺身亡,动手的人嫌疑最大的自然是青州的张琨,我属下的残部自不会放过他。且我既是在并州出的事,宋、朱二人也逃脱不了干系。几方对峙,韶娘觉得谁的收益更大?”

  谢韶:好家伙、搁这儿狼人杀呢,要不要这么心脏?

  “你也只是猜测……”

  谢韶这话说的,自己都闭了嘴。真以为这是查案子呢,这种事哪讲究什么证据?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而且这明显可以互相栽赃的情况,恐怕查出来的“证据”到底是不是真的证据都没法说。

  段温好像并不在意谢韶的语滞,只是仍旧勾着那只扣在掌心的手把玩着,轻声问:“韶娘怎么想呢?”

  谢韶接连被问了几遍“觉得”“怎么想”,终于意识到段温说起这事的目的并不在于它本身的真相,而是在让她表态:到底是选择做他的妻子,还是谢家的女儿。

  这对谢韶来说,根本都没得选。在段温的地盘上选择当“谢家的女儿”,她又不是疯了,故意给自己找罪受。原主或许还要因为亲情犹豫一下,但是谢韶对谢家真的没什么感情。

  况且她要是真的那么有“风骨”,早些时候也不至于那么老老实实嫁人了。

  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谢韶一点儿都不怀疑,她这会儿选了当“谢家女儿”,好点的结局是娶进门直接关起来,差点可能就直接“舟车劳顿”、“水土不服”了。

  正常人谁会想放一个随时准备反水的枕边人在身旁啊?!

  谢韶现在回想一路走来,只想高呼一句“好家伙!”

  她以为对方想来培养感情,结果人家是来考察未来合作伙伴:决定到底是中途噶了,还是吸纳加入。

  谢韶再想想那时居然正儿八经考虑谈恋爱的自己,只觉她真是太甜了。

  兜兜转转、到头来恋爱脑竟是我自己!

  谢韶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她可是失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