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既晏兮
段温本来只是想抱着人多亲两口,却没想到怀里这个有的是法子让他发疯。
可真是叫人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
食髓知味,疯完了的段温就开始琢磨起来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再讨人欢心了。
“世繁,你说我造艘大船出海怎么样?”
赵茂:“……”主公似乎病得不轻。
作为一个好下属,当然不会当面驳主公面子,他选择了一个更委婉的说法,“主公的水师筹备得如何?”
自古幽州多骑兵,段氏铁骑纵横北地,但是麾下是一水的旱鸭子。既然主上有问鼎天下之心,水师是早晚的事。
段温:“……”
彳亍口巴。
*
谢韶并没有觉得自己被讨好,她只是感觉段温最近突然烦人了很多。
不过看在对方在工坊之事上的帮忙,再加上对方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许多工匠,谢韶觉得这点烦恼还是可以忍耐的。
这么鸡飞狗跳就临近到了年关,谢韶给工坊的人都封了一份厚厚的年礼又放了年假,不过自己却没办法放假。年节本就是一个走亲访友,以正当合理借口向上峰献殷勤的时候,以段温的地位,这府上可是热闹得很。
谢韶也跟着见了不少段温的亲信,包括但不限于结拜兄长、义弟、甚至还有养子——还不止一个。
谢韶虽然早有有一天会被叫“妈”的准备,也被提前告知了有这么几个好大儿,但是被怎么看都是同龄人、甚至其中个别长得还有点着急的青年称呼作“母亲”,她还是差点绷不住。
段温这养子和中原传统中过继来继承家业的儿子不一样,上下级关系异常森严,段温待他们甚至还没有那位异姓兄长来的亲近。
虽说“儿子”存疑,但“亲信”却是一定的,谢韶很少见段温有这么江湖气儿的一面。
要知段温虽然有些时候没个正形,但是总还是带着主公威严在身上的,不像是这会儿了,都被从酒桌上拉走了,口中还口齿不清地大声,“兄长……咱们、今晚不醉不归……庆之、嗝……喝……”
好在被带回房之后,他终于安静下来了,人也没有闹腾。被扶到了床边,就靠着旁边的立柱歪倒了过去,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喝醉了就睡,这酒品居然还不错。
谢韶给人调整了一下子姿势免得摔下去,又打湿了帕子给人擦了脸。
忙活了一通之后,先前吩咐的醒酒汤也做好了。
段温不喜欢被人近身,醉了后更是,最后只能谢韶端着汤一口一口地喂。
谢韶喂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抬头一看,正和段温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对方眼神一片清明,哪有半点醉意。
谢韶递过去的勺子停滞在了半空,她诧异:“你没醉?”
段温闷笑了声,主动往前倾身把那勺汤喝了,又把人拉到怀里,窝在颈侧嗅。他像是特别爱干这种事,嗅完了又要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像狗标记地盘似的。
段温:“那点酒还醉不倒我,要醉人还要得韶娘身上的脂粉香。”
他没醉,刚才那一桌子上也没几个醉的。
毕竟都是带着刀的武将,谁知道真醉了以后是什么个酒品,哪个敢放着自己胡来。
但等到被一路搀扶着回到房里,被温热的帕子擦了脸、又一口一口喂汤的时候,段温真觉得自己醉了:身上发热,脑子晕晕乎乎的不清醒,他琢磨着就算这是一碗穿肠烂肚的毒.药,他也得一口一口的喝了。
段温一手环着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另一只手顺着脖颈往上就捧住了脸,指腹磨了两下朱唇就忍不住了,“好韶娘,快给我亲亲。”
怀里的人推,“都是酒气!臭死了!”
真娇气。
段温这么想,嘴里却是哄,“洗洗、洗洗就不臭了。”
娇气也是他惯的。
……
闹了一通,弄了半个屋子都是水。
不过这时节,段温也不敢闹得太过,怕人受了寒。
琢磨着下次把人带到温泉庄子上,但手上到底把人老老实实擦干,又严实地裹到了被子里去,等终于从背后抱住了将整个人都圈在怀里,这才满足地喟叹了口气。
谢韶真的被折腾得够呛,没多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段温却想着方才酒桌上的事,露出些思索的样子。
少顷,他冷不丁地开口,“咱们得要有个孩子。”
正臣几人的那句“母亲”倒是提醒了他,最好的把人绑在段氏的方法果然还是要有个继承人。
不一定要生,但是必须要有这么个孩子。
名义上属于他们的儿子。
这么一来,就算他有什么万一,韶娘也没法走。继承人年纪小点也没关系,自古幼主临朝,都是太后称制,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甩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管。
就是韶娘人太心软,恐怕不适合那个位置。
不过也无妨,找几把利一点的刀子,总不能叫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已经睡着的人当然没办法给他回应。
段温也不在意,拨开了头发,轻轻亲了亲耳后,动作温柔,但是眼神却半点也不是。
他这可是为了韶娘好。
若是没法确定对方生前死后都一定是他的人,段温怕到时自己有什么万一,他得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带着人同他一块下地狱。
就连这会儿,段温其实也不那么确定。
韶娘那么心软,留在这个世道上是会被欺负的。
这么一个娇娇,又怕疼又怕苦。
要是没有他护着,可是要吃很多苦头的。
他舍不得……
似乎是察觉了某种危险的意味,怀中的人缩了缩想要躲开,但却被一条手臂牢牢地箍在腰间,挣扎了半天都分毫不动,最后只得委委屈屈地蜷住了。
段温闷笑了声,自己也弓起了身,非得严丝合缝地贴住了这才高兴。
他的韶娘。
韶娘必须得是他的。
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贪婪和扭曲,只留唇角一抹略微扬起的弧度。
段温就这么揽着人,心满意足地坠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狗东西。
第27章 来者是客
年后朝廷来使, 是嘉奖段温平定张琨之乱的封赏。
这“功劳”恐怕也是朝廷那边捏着鼻子认下来的,毕竟段温这一遭也没有白出兵,虽然没把张琨的地盘一并吞了, 但是却将几个盐场牢牢地捏在了手中。这本来被“大人物”们视为囊中物的钱袋子被人夺了, 朝中的那些人有的是吵吵,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年前就打完了仗,嘉赏却拖到了这时候。
段温倒是没担心过。
这个大齐朝廷要是真有那么硬气,他早几年就被打成叛军了,现在害怕撕破脸的可不是他这边。
按说这一切本来跟谢韶没什么关系,要是她没有无意中在段温的书房里看到来使的名字的话。
——李豫。
原主的前男友, 谢韶那位曾经的未婚夫。
这年头做官,一看家世背景,二看在外名声, 甚至还有部分看脸。
谢韶:“……”
说实话, 这么轻率的选官方法, 谢韶觉得这个朝廷至今还没玩完也挺厉害的。
不管怎么样,以李豫的出身, 他就算什么都不用干、未来的前途也一定无可限量。
但他毕竟还年轻,又刚刚结束母孝步入仕途,现如今的职务还只是个东宫侍讲,并不够资格来当此行燕城宣旨的天使, 他此次只是随行的副使之一,按理说不太起眼,但是谢韶还是一眼就从文书中看到了那个名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的攥紧。
恍惚间袖子扫倒了一旁的杯子, 谢韶仓促地扶起, 赶在茶水淌到一旁的文书之前用袖子抹干净。她甚至都忘了用手帕, 在机械的收拾完桌上的狼藉,她整个人游魂似的往外走。
一直到出去冷静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平静下来。
谢韶觉得不太对劲儿。
她有时候是能感觉到原主的一点残存感情的,就比如说刚刚穿越的那会儿对郑氏的亲近和对谢父的敬畏,但是自从离开了长安城,没什么能勾起原主记忆的东西,这种感觉就淡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都差点没反应过来。而且谢韶虽然没有原主和这位前未婚夫的恋爱记忆,但就算是真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也不至于看到个名字就这么大的情绪波动,简直比郑氏和谢父都要来得“感情深厚”。
谢韶摸了摸心口,总觉得那股情绪怪怪的,不像是两小无猜的喜欢,而是另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情感。
*
书房。
段温瞧了眼那只剩半盏的茶水,桌上倒没什么水迹,但是旁边纸张上还有点零星被溅到的茶渍痕迹没处理。
……真粗心。
也或许是一时心神震动,没有心力再注意其他。
段温弯了弯眼,觉得这般失了方寸的韶娘也怪惹人怜爱的。
不知道韶娘高不高兴他送的这份“礼”?
最好还是莫要太欢喜了,不然他该不高兴了。
段温唇边的笑容未散,只是垂眸注视着那份文书的目光却转为森然。
虽然他确实让人在东宫那边鼓动了两句,但李家的这个崽子居然真的敢向太子接下这个差事——胆子很大么。
段温玩味地将手中的狼毫转了两圈,落笔却在那个名字上划过一道力透纸背的痕迹,朱墨淌下,像是某种溅开的血迹。
段温注视着那抹洇染开的朱色,唇角的笑容扯开,带上某种嗜血的意味。
来者是客。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
谢韶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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