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时眠
可萧砚还来不及生出一丝高兴,就被眼前的场景激得心脏骤停,昨夜被他伤了手腕的颜家小公子颜如玉,这会子也在林惊枝房中。
林惊枝手里拿着一个淡青色的瓷瓶,玉白的指尖从瓷瓶内抠出一点膏药,极为温柔给颜如玉的手腕涂药,明明有丫鬟伺候,她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萧砚严重有疯色,疾快闪过。
“公主殿下。”颜如玉跪坐在脚踏上,一张娃娃人很是俊俏,就像是乖巧的奶狗扯着林惊枝的衣袖撒娇。
“殿下今日就准许我留下侍寝吧。”
林惊枝慢悠悠抬眸瞥了萧砚一眼,似笑非笑:“本宫今日可不能留你伺候。”
“你瞧瞧,萧砚来了。”
“你回去好好养伤。”
等把颜如玉哄走,林惊枝靠在榻上,她往上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薄衾,似笑非笑看着萧砚。
“郎君愣着作何?”
萧砚没动,垂着的掌心已不自觉攥紧成拳,拇指指腹摩挲着食指关节,他一颗心快被嫉妒和不甘吞噬。
林惊枝也不催,冷冷盯着他。
良久,男人转身走到屏风后方,接着是书卷翻开的声音响起,他今日念的是平心静气的《金刚经》。
夜深,林惊枝眼皮渐沉,她身子一歪靠倒在床榻上。
屏风那头声音一顿,戛然而止。
男人丢了手里的佛经,宽大炙热的掌心微微颤抖,落在她纤细腰肢上:“枝枝。”
“孤该拿你如何。”
裴砚闭着眼睛,凉薄的唇轻轻吻在林惊枝微蹙的眉心上,一滴珍珠一样的泪,从他长睫上滚落,滴在她眼尾鲜红的朱砂痣上。
他快要被嫉妒折磨和逼疯。
翌日清晨,林惊枝醒来,她下意识拉开帘子,抬眸朝床榻外看去。
男人果然如上回一样,侧身躺在她床榻下,不过比上回的位置近些,她一抬手就能抚摸到他雪白的后颈,和乌黑的发丝。
“怎么不回去。”林惊枝眯着眼睛问他。
萧砚不敢看林惊枝,规矩地垂下眼帘:“我见殿下夜里睡得不安稳。”
“想陪着殿下。”
林惊枝才睡醒,雾气蒙蒙眼中还透着几分困倦,却不妨碍她眼底露出的嘲弄:“陪着本宫?”
“你算什么东西。”
“你不过是舅舅送我面首罢了。”
“滚出去。”
她脾性来得突然,裴砚瞳孔发颤,他只想多陪陪她而已。
林惊枝见男人不动,当即冷笑一声:“本宫让你滚出去。”
“本宫的公主府,可不是你算计撒野的地方。”
“好。”萧砚声音沙哑,透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温柔。
林惊枝闭着眼,落在小腹上的掌心不受控制轻颤,她不由想起难产时做的那个梦,这些年只要失眠,就会反反复复出现的画面。
他在她灵牌前自刎,滚烫血落在她的灵牌上,就如同落在她的心口,炙热的温度让她颤颤不安,避无可避。
明明是她再也不愿想起的人,四年了,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她可能真的要听舅舅的话,寻一个如意郎君嫁了,或者挑一位府中的面首好好宠幸,无聊的日子总要做些事把自己填满,不然总有不想回忆起的人,令她分心。
开始林惊枝还有些排斥萧砚,后来她发现只要他在时,她夜里失眠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
渐渐地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萧砚每日夜里过来给她读话本子,等第二日清晨她醒来后,他再自行离去。
他只坐在屏风后方,无需近身。
就这样,三个月时间一晃而已,夏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就在夏天结束前,林惊枝忽然某天白日,让晴山叫来萧砚。
她靠坐在抱夏的窗旁,懒洋洋的模样,手里捏着一把白玉团扇轻轻摇曳,一袭浅绿色薄纱,落在她身上,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林惊枝冷白指尖把玩着团扇上挂着的流苏,清冷眸光落在萧砚身上,她语调缓缓。
“萧砚。”
“明日本宫让人送你回宫中。”
“本宫日后无需你在身旁伺候了。”
萧砚愣住,他瞳仁骤然紧缩,忍着钻心的痛:“为什么?”
林惊枝抿着唇:“没有什么为什么,你就当本宫腻味了,白玉京是从哪里寻的你,你就回到哪里。”
“本宫不需要你了。”
裴砚往前走了一步,音色薄烫:“是我没有伺候好殿下?”
林惊枝笑了,笑得肩膀轻轻颤抖,用冰冷的扇柄挑起他的下颌,稍稍往上抬了抬,声音幽幽:“只是本宫觉得你容貌,竟然有几分像本宫一位故人。”
“啧~”
“太像了,只会让本宫觉得厌恶。”
萧砚竭力忍着心口抽痛,透着灼人温度的掌心轻轻落在林惊枝侧脸上,他音色变了调,低沉嘶哑。
“殿下真的厌恶吗?”
“殿下的故人对殿下日思夜想,早已病入膏肓。”
“无药可医。”
第103章
林惊枝没动,仍旧由裴砚滚烫掌心抚在她侧脸上,攥着衾被的指尖蜷紧,抬眸凝视他。
“你贵为燕北储君,这般自降身份,又是何必。”林惊枝冷嘲了声,尾音压着明显是在克制某种情绪。
她泛着泠泠釉光的目光,在落在裴砚身上瞬间以肉眼可见变得冷冽。
“真的不能原谅了吗?”裴砚眼尾泛红,说话时掌心微微颤抖,往日凌厉薄唇没有半点血色。
林惊枝看着他,扯出一点笑:“太子殿下还是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吧。”
“月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男人一身白衣单薄瘦削,敞开松散的领口露出他雪白胸腹,薄薄的皮肉覆在骨骼肌肉上结实有力,因为瘦反而给他添了一丝勾人的邪气,凤眼轮空深刻,哪怕经过伪装也改不了他生来的矜贵高傲。
最开始林惊枝只是略有怀疑。
可后面长时间的相处,她渐渐发现眼前的男人实在太像他了。
就算数年不见,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遮了真实面容和胸膛上的伤疤,但他愤怒时会下意识用拇指指腹摁着食指微曲的关节,看她的眼神,透着那股子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占有欲,以及身上那若有似无,总在无声引诱她的冷香。
他的一言一行,在这兜兜转转的两世里,早就刻进了她记忆深处,怎么可能忽略。
她怕黑,哪怕是白日屋里也必须点着灯烛,冷冷的眯着眼睛,打量视线不经意撞进男人眼瞳深处,被他目光缠着,竟一时移不开眼。
“枝枝。”男人眸光中带着祈求。
他想要求她原谅,可曾经的那些苦难,又有谁来救赎她。
林惊枝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拍掉裴砚抚在她脸颊上的掌心:“你别叫我。”
“裴砚,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求我原谅。”
裴砚张了张嘴,嗓子却是哑的,他像是被打痛了一样,僵在半空中的掌心骤然缩了一下,手臂无力垂下。
林惊枝整个胸腔闷得厉害,像是被东西堵着,喘不上气来。
“滚出去。”她抬手,冷白指尖指向门的方向,淡漠盯着裴砚。
裴砚唇角扯出一丝苦笑,他伸手似乎想再次揉揉她的头发,奈何林惊枝受惊般往后缩了缩身体,提高了声音朝寝殿外喊道:“晴山。”
“你叫个人,现在进宫。”
“告诉陛下,就说他送的面首有个刺客,我十分不满。”
“叫陛下过来把人送走,还有把颜家那位郎君也一起打发出去。”
她声音不大,但能听出明显的怒气。
晴山听到“刺客”二字,大惊:“殿下,可要奴婢进来。”
林惊枝道:“无需,让陛下把人带走就行。”
寂静的寝殿内,谁都没说话,只隐约有清脆的鸟鸣声传进里头。
裴砚轻轻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
“枝枝。”
“真的没办法了吗?”
林惊枝别开脸,并不打算理他。
有朦胧的光晕透过隔扇,漏进寝殿中,大半光影落在裴砚身上,明暗交错衬得他脸上轮廓比之前更为凌厉,唇色苍白恍惚中带着几分病气。
没过多久,宫中来了人。
内侍站在寝殿外朝林惊枝行礼:“公主殿下,陛下说的确是宫中的疏忽,不小心在面首中混了不该出现的人,扰了公主殿下的好心情。”
“陛下吩咐奴才,现在就把人给带回去。”
林惊枝视线沉入明净的湖水,却也同样冷漠,她避开裴砚的注视。
“现在就把人带走。”
“本宫不想再见到他。”
“是、是、是,奴才回宫一定转告陛下。”内侍忙不迭应下。
“阿娘。”一个小小的团子,从外头冲进屋中,小胳膊小腿肉乎乎的煞是可爱。
林惊枝没想到初一会同内侍一起回公主府,一时间愣住,她第一反应就是把初一抱走藏起来,不能让裴砚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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