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雏雏菊
然而当她意图把手搭在邬昼的肩膀上拍两下时,一旁坐着的凌晓就会用他那种冷酷又慈爱的眼神看过来。
她只能偷偷地收回手。
一个月过去, 总算熬到了云昭和邬昼返校开学的日子。
两个人各自拉着自己的行李,被凌晓小木送到车站, 和他们挥手告别。
拐到凌晓看不到的角落,他们默契十足地牵上了手。
通过安检, 来到列车门口排队进行身份核对。
门口的强化种检票员拿着巴掌大的机器, 在每一个进入车厢的乘客伸出手时用它扫一下他们手腕上的光脑, 自动识别身份。
这是他入职的第一天,虽然接受过培训,实际要开始工作还是有点紧张。
临列车发动前二十分钟,同为强化种的乘务员从车厢内探出头,隔着车外的通道,好心地轻声提醒这位新来的同事:“还有半分钟就要检票了。”
她温柔的语调令检票员红了脸。
“好的。”
没多久,车站响起开始检票的通知音。
他开始进行这项机械却重要的检查工作。
通常情况下,工作都很枯燥。但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一些匆匆赶来没能成功上车的乘客。
有些人会垂头丧气自认倒霉,而另一些则会跟附近的工作人员大吵一架,将自己没赶上车的原因全部归结与这群无辜的人身上。
然后他们就会被保安带走。
——这么讲显然不大厚道,但观看这一幕实在实在很有趣,能够满足人类的八卦欲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有趣,或者准确来说比较有观赏性的事情。
就像是眼前走过来的这对模样出众的男女,身上穿着帝国学院的制服,看起来十分养眼。
这位检票员曾经在去首都旅行的时候见到帝国学院的学生们穿过,对这身着装很熟悉。
他的眼光不由得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一下,面带着职业的虚假微笑,率先给离他近一点的男生检了电子票。
高个子的男生伸出手,将屏幕上显示着电子票的光脑递过来,一边对身旁的女孩说话:“小木应该学学厨艺的,他怎么每次午餐都在做烤青菜?”
“是啊,不过味道不错。”
“有么?”
他感觉很难吃啊。
“滴”的一声,身份验证成功,下一个轮到那女孩。
“唔……反正比我自己做的煎蛋好吃。”
“那倒……是要好吃那么一点点。”
“下次假期我们可以在首都留得久一点吗?”
“可以吧?不过等到下次假期时,小木也该入学了,到时候他们都会来首都。”
“……”
女孩也完成了检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车厢。
检票员还能听到他们渐小的谈话声。
“回学校你打算先做什么?”
“我想吃校门口的炸鱼排。”
“好,我也一起。”
“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吃鱼吗?”
“现在好一些了。”
“哦……”
“你觉得我们成为伴侣怎么样?”
“……”
检查光脑上电子票的工作人员微笑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句话时逐渐凝滞,脑子还没转过来弯:为什么这对话会从那么平淡的日常跳跃到这一步?
他检票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下意识地向车厢内看了一点,以他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两人的背影,还有女生的侧脸。
她微微抬了下头,然后回:
“好啊。”
语气轻松果断的仿佛对方问的问题是“要来杯果汁吗”,而不是“我们成为伴侣吧”。
检票员惊愕地停顿了几秒,可惜没能够看到男生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直到后方排队的乘客探出头,小声问队伍为什么一直不动了,他才急忙回过头接着干活。
他检到第三个人,脑子里还想的是刚才走过去的那对来自帝国学院的两人。
“先生!!”
车厢内,忽然响起乘务员小姐高昂的声音,因为音调太高显得有点尖锐。
检票员被吓了一跳。
他发誓这是他得到这份工作以来,听到那位优雅的乘务员小姐声音最大的一次。虽然他才接收这份工作不到一天。
排队的乘客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目前还不想失去手头这份工作。
他只好强忍着八卦的心,没有把眼睛再往车厢里偷瞄。
……
“先生!先生!!”
车厢内,乘务员小姐大声叫住邬昼,语气激烈而警惕:“车厢内不允许高等种拟态!”
邬昼朝她看过来,只看表情的话,完全称得上淡定。
但此刻他的头上竖着一对儿灰白色的耳朵,细看之下能够看到那双眼睛中的瞳孔一动不动,好像陷入某种神游的状态中难以回神。
他原本已经做好得到这样的回答:
他问“你觉得我们成为伴侣怎么样?”
然后云昭回答说“我觉得不太好。”
之后,他就可以若无其事地跟她一起做到座位上,假装自己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思考等到日后在面对那些自不量力追求她的异性时,要如何摧毁他们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他看起来精神正常、衣着体面,乘务员小姐想当然以为他是故意挑事的,声音当即严厉起来。
“先生!请您马上停止这种行为!”
所有的乘客一时间全部朝着这边看过来。
云昭跟着抬了抬眼,这才发现邬昼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了出来。
“邬昼?”
“先生,请您停止拟态!否则我将会请您离开车厢。”
“我……”邬昼回神,甚至没意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注意到云昭往他头顶看去的视线。
他立马反应过来。
该死的,它们怎么又冒出来了!
他开口解释,说话时竟然有点打磕绊:“我、我在收回去……”
“我只给您三十秒的时间。”乘务员小姐极有职业精神,面对强大的高等种毫不畏惧,并且打开了光脑进行计时。
“……”
*
三十秒后。
邬昼被赶下了列车。
云昭过了会儿也从车厢里面出来找他,顺便带上了自己的行李。
邬昼被撵下来,她当然不可能独自前去。
他们就在门口,在检票员惊奇的目光注视下,站了足足有二十分钟。
直等到列车门关闭,列车缓缓开走,邬昼的耳朵都还在头顶。
“它们突然就冒出来了,我收不回去……”他本打算为自己辩解,但说到一半又觉得无力。
“抱歉。”
他的生命中还从没有过被人赶下车这种尴尬的经历,尤其因为他的缘故连累了云昭。
“没关系。”云昭只是有点遗憾地说,“就是这趟车是今天的最后一趟了。”
“……”
邬昼沉默着,可此时此刻,连累他们无法正常坐上车的愧疚感仍然无法挡住心脏狂热的跳动。
过了一会儿,在检票员八卦的眼神下,他忽然问了句不相关的。
“我们以后是伴侣了吗?”
云昭肯定地点点头:“是啊,不是你提出来的吗?”
邬昼摸摸自己的心脏。
很古怪地,那里正在剧烈跳动着,像是要飞跃出来。他感觉自己不该是一头狼,而应是一只鸟,马上就要从车站的顶窗里飞出去。
但他最好还是当一头狼,因为鸟儿无法将云昭一起带走,而他却可以守护在她身边。
*
凌晓小木还未走远。
他们刚打到一辆车,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们。
一转身,两个拖着行李的人原模原样地朝着他们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