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实头儿的春天
那吹在脸上的熏风,恍惚似在故乡的竹林。
珍卿不觉间就睡着了。
她的脑袋歪来晃去,三哥坐近一点揽住她,让她头靠在他肩上,他跟徐师傅说:“去晋州路。”
徐师傅扭头问:“杜小姐也——?”
陆浩云“嗯”了一声:“稍时,你带徐妈去百货公司,给小妹买些穿用的。”
珍卿这黑甜一觉,一直睡到晚上八点钟。
她醒来的时候,周围黑黢黢的一片。
她身处的地方,安静得像是一片荒野;她能听见座钟的指针,慢悠悠地格达一下。
她坐起来揉了把脸,披着褥子呆坐着:床、桌子、窗户、沙发的位置,和她记忆中的房间不同。
她恍惚了半天,想不起在什么地方。
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忽然沉重起来,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感觉像是重穿了一回。
待到眼睛适应黑暗,她撇开身上褥子,想找找灯的方向。
黑暗让人失去平衡感,她在黑暗里,晃荡得发晕的时候,她一巴掌拍在额头上。
她真傻,她单知道门口有开关,忘记了床头灯,是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她就返回去寻床头灯,摸到电灯开关的同时,她的膝盖磕到一个硬角上面。
她伸手拧亮了床头灯,不由嘶嘶了几声,左边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疼。
她就着床头灯,把衬裤卷起来,按一下被撞的地方,好疼哦。
忽听外面有敲门声,一个女人问:“小姐,你醒了吗?”
就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室内一下子亮了。
一个矮瘦的老妈子进来,跟珍卿鞠了一躬,满脸堆笑地说:
“小姐好,我姓徐,您叫我徐妈就行。您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珍卿没来得及回答,这老妈子走过来,紧张地问珍卿腿怎么了。
忽听见三哥敲门,他就站在门边上问:“小五,起了吗?”
珍卿连忙说:“三哥,我起了,你进来吧。”
徐妈说小姐腿磕伤了,幸好没有破皮,她说要去拿冰上来。
三哥上来蹲在床前,检查珍卿膝盖上的伤口。
三哥显然洗过澡了,他穿着丝质的银色睡衣。头发没有上发蜡,发丝自由地耷拉下来。
他在人前的锋锐棱角,还有一贯的精英派头,被他的家居造型弱化,看着觉得萌萌的,甜甜的。
珍卿不由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三哥的头发,可她马上收回了手。
三哥下意识头向后仰,诧异地瞅珍卿一眼。
他的眼睛映着灯光,像黑曜石一样,有一种温柔蕴藉的柔光。
三哥下意识地一笑,问她怎么了。
三哥笑得她心里噗通乱跳,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放大了。
他洗发水的味道,真好闻,飘到她的鼻孔里,扰乱她的心神。
珍卿不由捂住胸口:靠之,她的心脏,好久没有这么瞎跳过,今天又破功了。
三哥检查完了,在她小腿上,轻轻地拍一下,说:“这是小伤,拿冰敷一会儿,洗完澡涂点药就好。”
珍卿稀里马哈地应着。
她暗暗捶两下胸口,没事这么瞎他么跳,还真是挺累人的。
陆三哥看她动作,好像在哪里见过,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珍卿若无其地说:“没事啊,我就是有点饿了。”
三哥挨在她身边坐着,珍卿心理斗争一下,特别想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一定很好搁。
可是她中午才决定,以后在三哥面前,少自作多情的。
珍卿抱着膝盖,自己坐着,像一团小可怜儿,三哥柔声轻问:“怎么了?”
珍卿幽幽地说:“这是什么地方?我觉得怪陌生的,就像刚来海宁的时候。”
陆浩云揽住她,无声地安抚着,片刻后,很低声地说:
“这是三哥的花园洋房,晋州路上的,还记得吗?”
珍卿点了点头,就是令她垂涎三尺,四五万一套的花园洋房。
这时候徐妈来了,用布包着一团冰。
三哥放开珍卿,让她坐到床上,他接过冰袋给她敷在膝盖上,又吩咐徐妈:“把饭菜就摆在楼上。”
徐妈答应着去了,出去还把房门带上了。
珍卿奇怪地问:“三哥,怎么没回谢公馆?”
三哥很平常地说:“谢公馆现在不平静,回去也闹得慌。”
珍卿一脸的问号,谢公馆又出什么事了?今天是端午节诶,能出什么事呢?
三哥说得轻描淡写:
“嫁到楚州的林兰馨小姐,出了一点事,她丈夫周先生,铁心要跟她离婚。
“花仙子的化妆品,还有大哥染的色布,这一年来在楚州卖得很好,就是亏了周家的照拂。
“如果周家跟林家离婚,这个便利,很快就会消失了。”
珍卿下意识地问:“林小姐,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在黑夜的灯光里,三哥似乎温柔的眸光,却有一种深邃的黑,带着成年人的冷峻。
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平淡地说:“总之,是非常不妥当的事,你乖乖地,别多问。”
珍卿晃晃脑袋不问了。
然后三哥站起来,把冰袋放一边。
他把珍卿拉起来,说:“快九点了,我们先去吃饭。”
从珍卿所在的房间出来,珍卿从走廊上往下看,确定身处的地方是二楼。
进到一个小巧精致的房间后,见这室内的窗子装了窗纱,但屋子里还是点了蚊香。
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灯下看帅帅的三哥,自然更加有味道的,三哥无疑就是诗中的君子了。
从灯光中投下的影子里,有一些小小的阴影在移动。
珍卿抬头看向天花板,彩色玻璃吊灯里,一些蚊子蠓虫在飞舞动着。
哼,很多虫子都有趋光性,看见了光就舍身忘死。
她两辈子的成长经历,注定她做不了傻白甜。
她不会抛弃稳定的生活,做一个奋不顾身的恋爱脑。
而且她也发现,三哥对她的疼爱,也是很克制的,注意着继兄继妹的界限
至少一个男人,看心爱之人的目光,总不会像三哥这么禁欲系吧。
总该像杜教授看后妈,多少露骨一点儿的。
现实让人怅然,但真的不必太偏执,以免伤身伤心的。
说到伤身伤心,她蓦然想起林兰馨。
林兰馨的丈夫周先生,珍卿印象里,是个较为开明的新式人物。
当初,周家人来海宁过大定,还传达了周先生的意思,说跟林兰馨结婚以后,愿让妻子先不生育,而是让她先去求学。
此时的男性能做到这样,多么难能可贵啊。
结果结婚不到一年,林兰馨却弄到要离婚了。
看着一派淡然的三哥,珍卿又想起,去年林兰馨跟宋先生的事,花匠老刘发现以后,珍卿也从胖妈口里得知了。
胖妈跟三哥一个阵营,这种事情,胖妈连珍卿都告诉了,没道理不告诉陆三哥啊。
当初林兰馨和宋先生,事情才初见端倪,还没有发展到要打胎的地步。
三哥为何没有警示吴大哥、吴大嫂,叫他们有机会让林兰馨悬崖勒马?
……
三哥选择了坐壁上观,不动声色,当然会有很复杂的原因。
这让珍卿猛然意识到,三哥对他不在乎的人,奉行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对林兰馨的态度,也许就是他对吴大嫂,甚至是对吴大哥的态度。
花仙子产品在楚州的销售,借了吴大哥连襟的便利,如今这便利恐怕要消失,对吴大哥会有何影响呢?
珍卿蓦然又想起来,去年林兰馨、林太太,将被谢董事长赶走时,三哥说过一番话。
他说:对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别人不必对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能一步步作茧自缚……
珍卿忽然一个激灵,所以,三哥对吴大哥,真的没有兄弟爱啊!
珍卿赶紧告诉自己:三哥心里有大爱的,他有心振兴民族工商业,并且矢志不渝地去行动——这不是大爱是啥呢?兄弟爱算个屁——吧?
三哥真是一个矛盾的人,可这种矛盾性和复杂性,倒显得他更加真实立体。
……
作者有话说:
男配角是有,不过我安排的戏份好少……感谢在2021-06-10 18:13:20~2021-06-11 15:0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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