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杨仪想到他昨夜也是说“改天”之类的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薛放止步。
“你带了什么?”杨仪轻声道:“拿出来给我看看。”
薛放的喉头动了动,终于探手入怀,将那根金銙带掏了出来。
杨仪微怔:“这是什么?”
“是……是皇上赏赐的,”薛放低低地:“本来想……给你的。”
她惊讶:“给我?”
“我觉着就这个还值点钱,给你……围着好不好?”薛放笑说。
杨仪望着他假装无事发生的笑容:“真的给我?”
“我昨晚上……”他差点说漏了嘴:“不给你还能给谁。你要不要?”
“我、”杨仪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握那根沉甸甸的金銙带,手指似无意般轻轻抚过薛放的手背:“我当然要。”
作者有话说:
17:楼上的,来吃狗粮粮~
俞某:幸好我机智地捂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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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一只加更君
◎宫内旨意,永以为好◎
双溪茶楼门口的一副对联,写的是刘禹锡的《海阳十咏》中一句:流水绕双岛,碧溪相并深。
这也是茶楼的名字由来。
二楼上,俞星臣站在窗户边上,神情漠然。
俞鼐则望着楼下高柳下的那两个人,望着少年把手中的金銙带递给杨仪,而杨仪举手接着的姿态。俞鼐目光闪烁地笑道:“有趣,难道这薛家的小侯爷,跟这位仪姑娘……呵呵,果真如传闻一般,好个不拘一格的仪小姐,好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这本是毫无恶意略带调侃感慨的两句话,却像是尖刺一样,扎着了俞星臣。
俞星臣本不想再看那一幕,可还是忍不住掀了掀眼皮。
其实杨仪跟薛放并没有就做什么,一个人给东西,一个接过来,本极寻常,更无破格亲昵之举。
但偏偏是这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却竟透出万般脉脉不语的情意缠绵。
俞鼐这种眼光毒辣的,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好了,”俞鼐叹了声,回头看向俞星臣:“你总该如实告诉我,仪姑娘同你说了什么吧?我知道你心思重,许是多方担忧,但这毕竟是我的症候,需要我自己决断,别的人未必能替我做主。你可明白?”
“是,我也不敢隐瞒自专,”俞星臣垂首:“可是她说……别的药皆都不管用,伯父的症候若想要转好,便需用酒蒸大黄。”
最后四个字说出,俞星臣听见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没听错?”向来笃信俞星臣的俞鼐,也有些怀疑了。
“是,她确实是这么说的。我也提出了异议,但她始终坚持。”
俞鼐皱了眉,脸色沉沉。
他转头看向窗外,这时侯,薛放已经上了马,而杨仪也已经入了车内,两人似乎在道别。
薛十七郎马上向着她扬了扬手,少年意气,直冲云霄,那般鲜衣怒马英姿勃发,看的俞鼐目眩神迷,心中陡然生出无限羡慕之意。
“酒制大黄。”俞鼐喃喃。
他回身重新看向俞星臣,目光炯炯:“这杨仪,可值得信任?”
俞星臣一怔,然后他很快明白过来:“伯父,她并不属于任何一派,心思颇单纯,心神都在医药之上。”
朝中虽看似平静,但也是派系林立,俞鼐忧虑甚远,恐怕万一杨仪是被人当了刀使,故意害他。
听了俞星臣的回答,俞鼐道:“可,方才我见她似乎对你……并非很是和恰。”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俞鼐却老眼极利地看出了杨仪跟俞星臣之间似乎有什么龃龉。
俞星臣苦笑,略微思忖:“虽然这药可用与否、是好是坏值得商榷,但伯父放心,我可以性命担保,她绝无害人之心。”
俞鼐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性命担保?你如此信任此人?”
“是,她值得信任。”俞星臣笃然。
俞鼐重新发出了“嘶”地吸气之声:“能让你说出这话的……”他瞥了眼外头,那辆车已经消失在路口,“你跟这位仪姑娘……”
要不是刚才看出了杨仪跟薛放之间的情意,俞鼐几乎要怀疑俞星臣也心仪于杨仪,被她所迷了。
俞星臣垂首,没有出声。
顷刻,俞鼐目光沉沉:“是否要用此药,且容我再想一想。对了,你父亲那边,不必告诉他。”
“是。”
俞鼐清楚俞鼎的性子,本来俞鼎就不赞同他寻一个少女看诊,若知道杨仪开的是这样猛催急下的药,只怕会节外生枝。
俞鼐自己病了颇久,对他自个的身体情形十分清楚。俞星臣用一条决堤长河来形容俞鼐,但俞鼐自己,却觉着如同风中残烛。
气血都虚了,自己那点光微微弱弱,随风摇摆。
众太医因知道此事,所以不住地用补药来维护,想要保住那点微光,但是大黄……那简直如一阵狂烈疾风,岂不是要把他吹熄了么?
他必须得慎重。
杨仪跟薛放在路口分开。
薛放自回巡检司,杨仪回府。
杨二爷十万火急,派小厮在前开路,他们在后急行。
谁不知宫内的差事比天大,而太医杨家虽名头在外,但从他记事开始,家里来太监的次数屈指可数。
记得上一回,还是老爷子下世,念在老爷子于宫内兢兢业业一辈子,宫内派了内侍宣旨表彰功绩,赏赐物件,以为悼念。
偏这次不知是吉是凶。杨佑持猜测是跟杨仪进宫给太后看诊有关,但太后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又特意派太监到府里,这可是谁也说不准的。
紧赶慢赶总算回到府里,家门口的小厮一反常态,尽数肃然垂首等候,他们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
杨佑持陪着杨仪向内,他走的快了些,杨仪在后跟着,追之不及,轻咳数声。
杨府内厅,从老太太往下,尽数垂首站着,连小山奴也被邹其华领着,虽然惊奇,却也不敢乱说乱动。
宣旨的太监原本还坐着喝茶,大概是等了太久,实在不耐烦,便起身站在中间,假装打量堂中挂着的那副图画。
听到脚步声,才转身。
当看见杨仪的瞬间,太监的突然变出一副笑脸,他竟拱了拱手:“仪姑娘?”
杨仪正站在门口喘气,只来得及向他点点头。
杨佑持则忙上前道:“不知今日有旨意到,让公公久候了!”
太监笑道:“哪里哪里,能亲来府里传这道旨意,咱家也是与有荣焉。”
当下阖家立在地上,等太监一声:“旨意下。”众人跪地。
太监将圣旨打开,目光在杨仪身上扫过:“兹有太医院司库杨登之女杨仪,秀外慧中,精通医理,今封为七品侍医,宫内行走,挂职太医院。钦此。”
府内众人尽数震惊,杨仪也甚是意外。
太监笑道:“仪姑娘,请接旨。”又笑:“从此可要改口称呼杨侍医了。”
杨仪只得口称“谢恩”,起身接了圣旨。
太监又道:“传太后娘娘口谕。”
大家忙再跪地。
太监道:“杨仪医术高明,有回春妙手,赏赐金花一对,玉带一条,通宝宫钱十枚。再赐杨府太孺人李氏贡缎十匹,玉如意一柄,以为嘉许。”
杨仪跟李老夫人再度谢恩。
太监宣旨完毕,笑嘻嘻道:“恭喜恭喜,府内大喜,侍医入了太后娘娘青眼,又得皇上破格拔擢,实在是难得的恩典。连我也沾了喜气了。”
杨佑持的心总算放下来,可又高兴的无法形容,忙跟太监拱手笑道:“同喜同喜,请公公坐了喝茶。”
太监道:“来了半天了,也是该回去,改日得闲再喝吧。”
说着又跟杨仪李老夫人等团了团手,叮嘱杨仪赶明儿进宫谢恩,这才向外去了。
杨佑持亲自陪同太监,走到二门上,便从袖内掏出一个小银锭子,塞到太监手中:“今日劳烦公公走了这趟,大家沾沾妹妹的喜气,偏公公不能多留,且拿着打酒喝吧。”
那太监哈哈大笑:“二爷客气了,府里有这种殊荣……世人谁不啧啧称奇,以后杨府的荣宠福气自然更多着呢。”
一直送到门上,太监上马,杨佑持不敢就先退,站在原地相送。
眼见这行人去了,杨佑持松了口气,门上奴仆得了信,也赶紧聚过来恭喜,杨佑持扬眉吐气:“总算是得了件大喜事。”
正欲入内,却见墙根边上有两个人慢慢走来。
杨佑持满心喜悦,不以为意,正要返回内厅,就听一个家奴道:“哪里来的叫花子,今儿府里喜事,别来搅合,快闪一边儿去!”
有个人怒道:“你说什么?”
杨佑持听到这声音有些耳熟,忙返回来。
定睛看时,其中一名年纪略大的,竟是付逍,身边跟着的半大孩子,正是晓风!
当下杨二爷忙呵斥小厮:“休要无礼!”又道:“老都尉?今日怎么得闲?”
付逍因方才被家奴呵斥,面色不好:“哼!原来杨府也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杨佑持连连致歉:“他们不懂事,不认得您老,别见怪,”又怒斥:“没眼睛的东西,还不跟老都尉赔罪!”
家奴们吓得咋舌,忙赔礼道歉。
杨佑持又扶着付逍:“您老人家大人大量,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快请到里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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