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王驴儿虽然蠢,但不傻:“可是那些人都有病,万一弄出来把我传了怎么办?”
那人见他似有退缩的意思,便道:“实不相瞒,我的一个亲戚在里头,我可不能眼睁睁看他被那女太医弄死,你帮我把他救出来,自然有你的好处。”他拿出一锭银子:“你要是不肯,就别怪我……”
王驴儿看到银子,早就忘了别的,立刻眉开眼笑道:“好好,要怎么办?”
于是两人蒙着脸,趁人不备,一路摸了进来。
薛放道:“他还说什么了?”
王驴儿嘟囔道:“他说这里人少,让我练手,本来是想让这里的病人跑了后,再去前面办事,总之要把这里的病人都放回去,就再给我一锭银子……”
有几个乡勇已经按捺不住,冲上去拳打脚踢,一时惨叫连连。
孙保长忙制止了。骂道:“你这个见钱眼开不知死活的东西,两锭银子就让你把南外城的乡亲们都卖了!你知不知道,先前有几个病重的,喝了两位太医给的药,已经稳住了,要是真给你们得逞,不仅是他们的命保不住,南外城只怕也被你们害了。”
薛放道:“何止南外城,他们要南外城乱,不过是想用这里的乱,引发内城,乃至……”他拧眉打住。
孙保长越听越是惊心,指着王驴儿道:“你这个没脑袋的狗东西……自己想死也不要连累我们!”也忍不住要上前亲自去揍他,好歹给人拉住了。
这会儿,里头的那些病人们,隔着门窗,都听见了。
想到方才血冲上脑袋,差点做错事,一时心中十分惭愧。
正在此刻付逍带了小甘小连赶了回来,猛然看到薛放在跟前,震惊,顾不得理会这些人:“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来的?”
小甘小连则赶紧跑到杨仪身旁:“姑娘!”
薛放先前在巡检司,因听说杨仪进宫去了,便在司内等消息。
这期间,那伤重之人醒来。
薛放前去,见他呼吸急促,头上都是汗,不知是疼的,还是如何,脸色如纸
蔡太医小声对薛放道:“情形不太妙,十七爷有什么话就问罢。”
薛放走到跟前:“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不言语,目光盯着胸前的刀。
薛放道:“你瞧,我们的人没把你打死,你的同伙反而想要你死。”
那人抬眼,眼神竟仍是极为凶狠:“你不用挑拨离间。”
“我说实话而已,怎么调拨了?”薛放盯着他的双眼:“就是这种眼神,我没见过,但听说过。”
他说话间,把手探向前。
张手,那枚狼牙项链便落了下来,在那人面前晃来晃去。
“你……”男人声音沙哑,像是从破了的风箱里传出来的。
“可见你认得这个。”薛放淡淡道:“我知道北境有个地方的人,把狼牙视为能辟邪的东西,但凡挂在颈间的狼牙,都是从自己亲手杀死的狼身上猎取的。只是……好好地你们跑到京内来做什么?”
“杀你!”他嘶吼。
“我知道我还挺招人恨,可自问跟你们无冤无仇,”薛放扬眉:“怎么就这么盯上我了?”
“呵,呵呵。”那人笑起来,笑的身体一震一震的。
插着刀子的伤口也开始慢慢地向外沁血。
薛放眼睛眯起:“你不说也罢了,反正你的同伙如今在京内,九门已经封了,他们插翅难逃,自然仍是在我手里。”
“不可能!”他笃定的冷笑。
薛放语气轻蔑道:“怎么不可能,当然,我要抓的不是你这种小喽啰,而是二楼上给我留字的那个贼头,当时算他跑的快,要是敢留下来,这会儿他就在这里跟你碰面了,对了,你说他怎么胆小,就这么怕我吗?真是个怂货!”
男人双手摁着床板,竟是要挺身坐起,叫道:“你胡说!胥烈绝不是怕你!”
“须……烈?”薛放喃喃,定睛望着男人。
男人的眼中透出骇然之色,他总算意识到自己竟中了薛放的激将法,透露出了不该说的绝密消息、自己的底细。
“你、”男人后悔不及:“你这狡猾的周人,就跟薛……”
薛放惊异:“薛什么?”
男人意识到自己越说越泄露的更多,大怒之下,抬手握住胸前的匕首,用力一抽!
鲜血随之狂涌而出,男人却并不理会,挥刀向他刺来。
蔡太医就在薛放身旁,早吓呆了,薛放一把将太医扯向身后。
他见这男人如此悍勇不怕死,何况看这个出血的程度,自然是必死无救,于是冷笑道:“那就成全你!”
反手一拍,男人手腕震动,匕首竟向后激射,仍是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前。
男人往后一倒,苟延残喘,眼睛仍是恨恨地盯着薛放:“你、你……胥烈……会替我们报……”
话未说完,头一歪,竟是瞪着眼死了。
薛放嗤了声:“报你的头。”
他对吓呆了的蔡太医道:“这儿用不着您了,让他们进来收尸吧。”
薛放把那男人死之前的关键一句话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仍是没有头绪。
正俞星臣回来了,薛放便闪了去。
俞星臣才在外头转了一圈,对于跟陈府有关联的人家的追查,以及百姓的安抚,忙的焦头烂额。
薛放站在门口看他调度。
俞星臣喘口气的功夫,望着靠在门边儿的薛放道:“小侯爷有事?”
薛放问道:“我今日学了个新词,不懂是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了俞巡检是个有名的天文地理无所不晓……”
灵枢递了茶过来,俞星臣端着润喉:“小侯爷请说。”
薛放走过来,笑说道:“是个人的名字,也可能不是名字……”
俞星臣看着他卖关子,也不催。
直到薛放低低道:“须……烈,或者虚裂之类,或者什么?总之是这个音……你听说过没有?”
“须烈?”俞星臣正咽了口茶,不以为然。
可突然间,茶像是梗在了喉咙里,试探问:“胥烈?”
薛放大为意外,他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道:“你真听说过?”
俞星臣直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又看向门口。
身边只有一个灵枢,这让他稍微安心。
“我……我只是觉着耳熟,小侯爷是从哪里听闻的?”
薛放不愧是跟他相处日久,立刻道:“别跟我打马虎眼,我是来问你的,你反而要套我的话?”
俞星臣垂眸:“是真的,这听着,倒像是个外族的名字之类……小侯爷说了究竟,我才好再推论。”
薛放冷笑:“就是如今咱们全城缉捕的那几个人、捉回来的那人临死前说的。”
俞星臣屏息:“原来如此。不知他为什么跟小侯爷提起这个。”
薛放道:“他心平气和好声好气儿给我招认了的……”哼着说了这句,十七郎才皱眉道:“你还问什么,那当然是老子巧试妙计,费心费力从他嘴里诈出来的。他动怒说这个胥烈会给他们报仇。”
俞星臣一笑道:“这可见此人是个极难办棘手的人物。越发的不能轻纵了。”他的眼底暗色如墨:“这样,如今虽是拿捉他国奸细做筏子,但眼见这人非同小可,我想请小侯爷亲自领兵,挨家挨户地找寻这一伙人!”
薛放讶异:“当真?”
俞星臣郑重道:“我原本就有此意,只怕小侯爷有伤在身不便,既然他的同伙又如此供认,我想,这些人来京内必定有其用意,也许此次的疫症,会让他们有兴风作浪的机会,该尽快寻其踪迹,捉拿归案……小侯爷意下如何?”
薛放不由地点头。
俞星臣道:“既然这样,我立刻向冯将军禀报……”
正此刻,灵枢从外进来,匆匆报告了一个消息。
原来皇上下旨,封锁九城,任何人没有关卡令牌不得妄动。
而此刻能在九城任意通行的,只有端王跟宣王手中的金牌。
俞星臣一听,微微惊震:“杨仪果然说服了皇上!”
薛放面露得意之色,谁知还没得意多久,又有侍从来报说:“先前有人看见,说是杨侍医出宫,竟往南外城去了。”
薛放大惊失色:“什么?”
俞星臣心中一叹,若这会儿不去南外城,就不是杨仪的性子了。
“小侯爷……”
他正要让薛放去料理那几个“细作”的事情,薛放忽然道:“我得去找杨仪。”
俞星臣皱眉,淡淡道:“杨仪虽身处南外城,但她是大夫,不至于如何,治病的事情交给她跟杨太医,自然无碍。小侯爷还是专注拿住那伙人为要。”
薛放冷笑:“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在南外城呢?”
俞星臣很意外:“什么?”
薛放的眼神极其冷锐清明,道:“先前在酒楼上,他们一听说艾静纶是我的表弟,就立刻要给他开膛破肚,如今杨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们岂会不知道?再者说,你先前推论,这些人可能借着疫症在城中兴风作浪,而杨仪去南外城是为了平息疫症的,你觉着他们会置之不理?”
原先杨仪在宫内,薛放自然不惧,如今出了宫,变数就多了。
俞星臣先入为主,以为薛放去找杨仪,又是为了那些儿女情长。
再加上他相信杨仪的医术,便只觉无事,而且那一伙人对他而言又确实是不容小觑的眼中钉,所以想薛放全力以赴。
猛然听薛放如此分析,俞星臣只觉着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连心头都在战栗:“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事不宜迟,你且快去!”
薛放呵呵道:“你也有承认错的时候?”
他说了这句,转身如风一样出门。
俞星臣喃喃:“我当然有错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等等,九城皆封,没有令牌不能四处乱行……你不能贸然擅闯!得想法子弄个……”
薛放道:“我知道!”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前院门处。
假如是一级关卡,薛放冲了无碍,但这可未必是一级,他可没有更多时间去纠缠在这上面,于是索性一劳永逸,直接去了宣王府。
事实证明,薛放的直觉无误,他来的正是时候。
而此刻见了薛放,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是付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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