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 第85章

作者:八月薇妮 标签: 重生 穿越重生

  屠竹道:“从白日淋了雨,就很不舒服,熬的药也不知喝了没有,一直在睡,你瞧灯还没亮。”

  侍卫为难:“这……将军哪里恐怕也是情形紧急。你还是去叫一声……”

  屠竹当然知道将军的命令不可违抗,可又怕杨仪真的撑不住,正迟疑要不要把薛放扛出来当挡箭牌,身侧的房门却被打开,竟是杨仪披衣伶仃站在门口:“请稍后,我立刻便去。”

  那侍卫大喜,急忙道谢。

  杨仪洗了手脸,慢慢地梳理头发。

  屠竹跟斧头在旁边盯着她,都有点担心。

  她本来就芊芊弱弱,这时侯更带着病容,整个人像是一道惨淡的月光,透着幽幽的冷气儿。

  屠竹进门后先看药碗,那一碗药竟然没动!

  他更揪心了,赶紧去取了两块茯苓糕:“先生好歹吃两口,不行的话不用勉强,让斧头去叫旅帅来,他们就不敢……”

  “不用,”杨仪整理了发髻,又整了整袖口,领子,衣带:“我已经好了。”

  将出门,她看了看茯苓糕,到底捡了一块,屠竹忙给她倒了温水。

  杨仪闭着眼睛,明明是清甜的糕点,她却仿佛在竭力吞咽什么苦药,好不容易直着脖子咽了下去,才拿起药包,转身往外。

  屠竹跟斧头交换了眼神,一个去打灯笼,一个上前扶着,豆子也懂事地跟上。

  远远看去,狄闻的精舍之中,灯火通明,门口的大芭蕉被雨水淋了一天,灯影下青翠如玉,美不胜收。

  还未到门口,便见有个人自门首走出,一眼瞧见他们。

  “你好了?”薛放奔到跟前,皱眉看着杨仪,“下一天雨,又靠江边,这晚上的风可不是好受的,为何不多穿些。”

  “已经无恙,也多加了罩衣,”杨仪看他手持马鞭:“旅帅这是……”

  薛放看着她瓷白的脸色:“我正想跟你说,才有人回来报说木亚带着佩佩回了小弥寨,戚峰虽跟了去,我有点不太放心,正要亲自去看看。”

  杨仪想到早上所见的那一老一少的惨状,揪心:“小弥寨的人未必就真去了芥蒂,万一再有人生出歹心就不知如何了,旅帅快去。”

  “我也是担心这个。”薛放拧眉,“绝不会再叫这一对老少出事。”

  他转身要走,又折回来。

  按住杨仪的肩头,薛放微微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我不知道你跟俞星臣有什么仇怨,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逼你,横竖等你想说的时候罢了。可杨易……不管怎样你给我记着,我永远站你这边。你想要谁的命,只给我一句话。”

  杨仪昏沉了半天,本以为已经克制住了那些或狂乱或悲怒的情绪。

  可听了薛放这话,突然间她的眼前就模糊起来。

  “知……道。”她的声音很低,不由自主垂了头,不愿意叫他看见自己落泪:“多谢。”

  薛放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吩咐屠竹跟斧头:“看好了,若有个闪失,小心你们两个狗头!”

  豆子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冒犯,便汪了声。

  薛放低头看向豆子,探指在它脑门上轻轻一敲:“你倒提醒了我,还有你,加起来三个狗头。”

  杨仪本来正禁不住泪,听到这里,顿时破涕为笑。

  目送薛放转身上马,带人离开,三人一狗进了精舍,还没到门口,就见有个人踱步出来,他背对灯影,原本无可挑剔的容貌浸润在黑暗中。

  见杨仪向这边走来,俞星臣的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杨先生扶病而来,令人钦敬。”他往门边退了半步,望着杨仪:“莫非是惦记着先前我所说自惭形秽一事?大可不必为此赌气,我也只是玩笑罢了。”

  杨仪并没看他,垂着眼帘道:“我为看诊而来,非是为跟谁赌气而来,俞大人莫要自作多情。”

  俞星臣眼神一变:“自作多情,俞某人倒是不敢,比不得杨先生举足轻重,连小侯爷也竟为先生冲冠一怒。”

  杨仪皱眉:“你在说什么?”

  胡大夫从里头颠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先前薛旅帅气冲冲来寻俞主事,二话不说便欲动粗,若非主事的随从及时拼命拦阻,这会儿不知如何呢。”

  他叹着气对杨仪道:“我才去给那四位差爷看过,薛旅帅下手太狠了,一个折了胳膊恐会留下残疾,一个呕血不止怕是受了内伤,还有两位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把狄将军都气坏了。”

  方才狄闻就是给他们调解了半天,才又犯了病。

  作者有话说:

  看到小伙伴说喜欢我的《大唐探幽录》,我们玄影在那里也汪了一声~没看过的小伙伴可以一解书荒,六部系列全是强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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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二更君

  ◎一手遮天,自曝身份◎

  跟在杨仪身后的斧头跟屠竹听了胡先生的话,悄悄地对视了一眼。

  斧头向着屠竹挑了挑眉,想显摆自己的先见之明。

  屠竹到底年纪大些,再怎么样人家也是钦差,这么做未免……

  只是打人的是薛旅帅,为何这俞大人格外针对杨先生似的。

  他不知杨仪该怎么应对,又怕她吃亏,想到薛放临行叮嘱,屠竹便紧张地望着前方,假如俞主事仗势欺人,那他就少不得也拼着得罪上差了。

  杨仪道:“薛旅帅一个人,打伤了四位官爷?这不太可能吧。”

  胡先生道:“杨先生,我至于给你说谎么?现有俞大人在此,你一问便知。”

  杨仪便看向俞星臣,她却没有等待俞大人的确认,只略有点疑惑地:“我不太懂拳脚上的事,可是……以一敌四甚至更多,怎么说也该是薛旅帅吃亏,莫非……俞大人所带的随从都是纸糊的么?四个人还抵不过旅帅一人,俞大人是不是该反省反省,自己认人的眼光是否大有问题。”

  明明是薛放动手不对,她居然说的跟薛放真吃亏了似的,且把问题推给了受害者。

  胡大夫没料到如此:“这,杨先生你这话有点……”

  俞星臣抬手制止了胡大夫:“杨先生说的没错,俞某人也不是谁都能认清的,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比如杨先生你,虽看似柔弱,实则处处伤人,只是这戾气太盛,可跟你大夫的身份不相匹配。”

  杨仪淡淡道:“实在对不住的很,想不到我的戾气竟伤到了俞大人,看样子俞大人不是识人不明,而是自己过于身娇肉贵了,可这羁縻州乃是虎狼横行之地,俞大人不如及早回京,免得自讨苦吃,头破血流才知后悔。”

  她说了这句,向着胡大夫一点头:“稍后有些话要请教先生。”径直往前去了。

  在杨仪身后,斧头笑的不加掩饰,嘴巴快咧到了耳朵根,他悄悄地跟屠竹耳语:“我没想到杨先生的嘴这样厉害。今日真是见识了。”

  屠竹又何尝不是,从郦阳转到此处,他从没见过这样锋芒毕露的杨仪。

  俞星臣回头看她进狄闻卧房,面上又浮现些许耐人寻味的疑惑。

  旁边胡先生跟了一步又停下,回头看他:“大人……”

  俞星臣一点头:“无妨,先生请自去。”

  胡先生向他拱了拱手,跟着进内。

  “大人,这位杨大夫,到底什么来头。”俞星臣身旁的侍从灵枢问,脸上是明显的不满:“实在过于猖狂。简直比那十七郎还要过分。”

  俞星臣道:“我也正在想,是否哪里曾……得罪过此人。”

  灵枢一惊:“大人这是何意?”

  俞星臣回想先前杨仪双眼通红地瞪着自己,总觉着那若没有深仇大恨是绝对不会有的眼神。

  “杨易、杨易……杨……”

  俞星臣轻声念着,微闭双眼,耳畔响起一个女子不疾不徐极为轻柔的声音:“她叫——杨仪。”

  “哪一个字?”

  “仪态万千的‘仪’。”

  “杨仪,我记下了。定会留心。可还有别的嘱咐?”

  她道:“三郎此去,另有一件事要格外留意。”

  “妹妹请说。”

  “狄将军麾下有一人,姓韩名青,此时应该是……津口主帅。”

  “此人又如何?”

  “此人……。”女子的声音还是那样柔和动听,就好像在说什么家常普通之事:“当尽快除去。”

  杨仪到了内室,平静了一下心绪。

  狄将军并未在榻上,大概是才弄得焦头烂额,他披着一袭常服,坐在太师椅上,坐姿有些怪异。

  符琪走上前迎住:“听闻先生身子不适,实在是怕将军病情有碍,才……”

  “不必多说,”杨仪轻声:“这是我分内之事。”

  符琪感激,引着她来到狄闻身旁:“方才将军为旅帅跟俞大人调解,突感不适,腹中仿佛有一股气在窜动。”

  杨仪上手诊脉。

  狄闻的面色虽不佳,精神尚可,望着杨仪道:“怎么,方才俞主事为难你了?”

  杨仪只一笑。

  狄闻道:“都怪十七那个小子……这么一闹,未免叫俞主事把这笔账又算在你头上,其实你也是无妄之灾。十七心里窝火,是因为……”

  疼痛叫他猛然一抽,话也跟着停下。

  杨仪扫了他一眼。狄闻忍了片刻,才又继续说完这句:“因为俞主事先前竟忽然去询问韩青的外公、有关韩青……水葬之事。”

  杨仪收回了手。

  符琪在旁看到这里,正欲后退,杨仪转头问道:“之前我来过一次,本想询问几句话。”

  “您请说。”符琪忙回。

  此刻胡大夫也走了进来,杨仪便道:“将军先前犯腹绞痛的日子,您可有数?是隔几日呢,还是时不时的……”

  符琪道:“这都是有记录可循的,每次将军发作,都要请胡先生诊看开药缓和,连每次服药的日期也都有。”他看了一眼走过来的胡大夫,“先生可记得么?”

  胡大夫道:“具体如何倒是不记得了,只是……从我去将军府后,起初是三个月左右便发了病,但近一年来,几乎不足一个月就要发一次。这不算什么,因将军年纪毕竟不同往日,体质虚弱,腹痛自然发作频繁些。”

  符琪听前半句,点头,听了后半句,便垂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