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迟
勤者多劳,近期的东西多,你年轻,耳聪目明,赶紧搜集资料找一找。”他说这话,脸严肃认真,“必须要在四月之前上旬完成,不然到时候拖过了时就麻烦了,不过你这样年轻有为、又是二甲第一,这些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的。”
说罢,他就放下了手里所有的东西准备回去了,现在还不到当面撕脸的程度,陈延笑着应了一声。
他走以后,陈延翻看了一下桌上这这一堆破东西,已经到三月中旬了,这么多内容,要赶在四月上旬全部做完,他这已经不是早来晚走能解决的了,得带回家做才行。
陈延:……
前些天才说在翰林院稳如老狗,但没想到‘职场霸凌’来得如此之快。
翌日,李思齐匆匆带来了一个更让人头脑充血的消息。
“那周编修简直有辱斯文……”李思齐发现科举只能选才,不能选人品,“昨日我听学士在馆内夸了他。”
“夸了什么?”经历了一晚上,陈延已经心如止水了。
“先是夸他心细,做什么都做的很好。”李思齐觉得那人脸实在是大,“什么一人完成那些资料也不见任何错误,昨日他且受了学士的夸赞后,又自告奋勇,领了许多事来。”
如果不是李思齐知道那些事儿最后都是陈延干的,绝对得夸周编修一句,毕竟,翰林院派发的活计都是重复、繁杂,让人头大的。
有些追求的,都是自己找出路。
陈延悟了,“怪不得他昨日晚上取了一大摞经卷过来,原来是这样。”
“我看看。”李思齐翻看了一下,“竟全都给你搬来了,自己一点不留?!”
“不仅如此,周编修还让我四月上旬便完成。”
“学士那边给的时间是四月中旬……”李思齐道。这个周编修居然提前了这么多时间。
陈延并不意外,“肯定得留一些时间出来,不然我写完交过去,他直接交了,学士们认识笔迹,他‘指我之鹿道他之马’,学士心中岂信?肯定要留些时间誊抄一遍才好揽住所有的功劳。”
李思齐:……
“都有这心思了,何不光明磊落一些。”分点功给副手会死吗?这样揽功自大的人是在不适合为官。
“那陈延兄,你欲如何?”李思齐都有点为陈延着急了,“就听他的,和之前一样继续做下去吗?”
“做定是要做完的。”这里是官场,不是普通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我直接拖着不做,到时候此事定会逾期,介时学士来问……”
那周编修肯定就是一句:检讨十分自我,完全不知道搭把手,全然在帮倒忙,以至于本来可以弄完的东西弄成了这样。
李思齐一听,这的确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就认认真真的做完?到时候再让周编修那厮去邀功?”
“你不若去找找叶大人?”其实李思齐还是觉得陈延太低调了,他可是叶问的姻亲……一点不显。能显出一点来,周编修岂敢如此?
“还是算了,原先那些庶吉士就有传言,我若再抬轿子出来,传言恐怕更甚。”再者,这样的情形,陈延觉得借势来解在外展开显得他很无能,是次等手段。
“我想想。”陈延:“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这是一段很长的思考时光,陈延沉吟片刻,转头看向李思齐,“思齐兄,你可否帮我打探一下,周编修这些东西到时候要交给哪个学士?他具体是什么时候交吗?”
“自然。”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你有计策了?”
“有了个雏形,但还没有完全定好。”虽然上辈子没有出过学校,但陈延能混到博士毕业,也不是什么天真傻白甜。
君不见项目组里、我导的工作室里、还有曾经本科的小组作业里,这种挂着头不干事的人多着呢,有手段来治。
-
在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信息之后,陈延埋头干起了活。
他依旧同之前一样,早来晚走,看着十分用心、认真。
只不过,完成任务的速度,要比先前慢上那么一些些而已。
…
姜府内。
“张大人,近来可有收获,那陈延入局后如何了?”好歹是曾见过的晚辈,姜定修对于陈延准备如何解决后事也很好奇。
张学士摇头,“无甚收获,只晓得他在埋头苦干,不晓得有没有发现周郎设的局。”
“他是有点敏锐在身上的,应当是发现了。”
“但周郎跟我说,他最近无事发生。”张大人笑着,“还是再等等吧,你可别催问了,这事儿是急不来的。”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稳,这么大点的进士,功劳被占,辛苦不留名,被人当筏子踩……一点不急。不知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化解。”
姜定修手执白子,“拭目以待,再过半月,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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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官场复杂
◎不做乱序之人◎
四月上旬。
周编修风度翩翩来陈延处拿经卷, 然后,他就看见了还在手忙脚乱的陈延。
“周大人。”陈延停下笔,显得有些狼狈, “你来拿经卷吗?”
“是,现下到了时间……”
陈延:“先前把一卷经卷带回家整体, 写好的稿子不慎落入了家中的火盆里, 纸烧的太快, 已来不及捡起, 现下还有些没有整理好。”
临到这个点说没有整理好, 周编修意味深长看了陈延一眼,然后脸色微沉,“陈检讨, 那大约什么时候能整理好呢?这些东西有大用处,若是延误时间,耽误了正事, 对你的官途可不好。”
陈延:“周大人, 再等些日子就好了, 最多三天我一定做好!”
周编修发了两句牢骚之后就匆匆离开了检讨院,陈延看着他的背影, 目中闪过一丝冷光。
三日后, 周编修按时上门,但看见的还是手忙脚乱的陈延, 他没问都知道, 肯定还没好。
这个时候的周昌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 “三日已经到了。”
陈延已经感知到他的不开心了, 但那又如何?他能怎样?
“周编修, 我也不知道怎么还没好。”陈延状似焦急, “我算好了日子,应该可以完成的。”
周编修怀疑陈延已经知道了什么,想拖拖拉拉把事情赖烂掉,当日,就直接坐在了检讨房室这边看陈延干活。
他在的时候发现陈延整理东西的速度其实挺快的,不像在拖延的样子,他又看了一下陈延先前整理的材料,也很用心,和之前无二。
莫非是他多想了,这一次迟了这么久,真的是因为事儿太多加出意外?
……
周编修接连来了两天,陈延终于在手都写到酸痛以后,把东西整理好交给了周编修,而今日,已经四月十日了。
距离学士那边最后的截稿日期,还差八天而已。
陈延这次整理的经卷,写的评书,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精’,都要详细、冗长,希望这藏着别人汗水的‘蜜糖’礼物,周编修能喜欢。
-
这八天,陈延一直在关注周编修。
他再不能和以前一样慢悠悠的誊抄经卷文书了,陈延从他眼下的青黑便能瞥见他这些日子的疲惫。
抄吧,快些抄。
四月十八日,周昌紧赶慢赶,总算把事情办完了,他心里暗啐一声,以后不能再弄这么多事情来了,真是累死他了。
不过这些检讨、庶吉士是真的好用,待下一次……再招几个庶吉士到门下好了。
周昌捧着一大摞经卷,顶着一张看着就‘疲劳过度’的脸去弘文馆,看见今日上值的居然是许学士,这可是翰林院里的老古板,周昌有些心虚,但许学士这次拿了经卷后,竟破天荒夸了他:
“上进是好事,修史也是好事,不过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念叨了一大堆最后,叫他也要注意身体。
周昌有些受宠若惊。
尔后,在今日上午开文会的时候,这问刚正不阿、一丝不苟的许学士,竟还把周昌立为了典例,“我知晓许多编修都把目光放在了讲学、独立编书上,但你们不要忘了,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任何事都不是一蹴而就。”
然后把目前还深耕‘修史’、‘释写经卷’的周昌立为了老实积累的典型,李思齐听完就立刻去陈延的院子给陈延报信了。
陈延听完直接笑了。
“陈延兄,你这……这还笑得出来?”李思齐有些郁闷。
陈延:“思齐兄可知,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现在许学士对周昌多满意、等他揭穿一切之后,许学士就会多生气。
李思齐好像有点明白陈延的意思。
下午,陈延打探好弘文馆仅有许学士在,拿着自己本月写好的时策以及先前周昌送来的经卷之一,拍了拍下摆,匆匆行至了弘文馆。
虽未出汗,但能看出,面色红润在喘着气。
陈延来交策论,许学士是有些印象的,他字写的不错,而且时策有时少而精,多也不繁杂,挺低调踏实的,许学士觉得这个进士还挺不错。
此月策论又同上次一样,短小精悍,他预测这年轻人会有出头之日的,品评了两句收好稿子,许学士发现陈延还没走,他定睛一看,这人手上还有东西。
“陈检讨可还有事?”许学士直球发问。
陈延状似纠结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经卷递给了许学士,上午周昌才来交了经卷,陈延和周昌又是一个分组里的,许学士乍一见陈延手上的经卷,便道,“有经卷漏了,周编修找你送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面前的年轻人顿了一下,然后跟着他的话走,“是,写的经卷漏了一册,所以周编修叫我送来。”
原来如此,这二人本来就是一起的,许学士也没有怀疑,上午一直在收东西,收来的东西在弘文馆里也没有整理,许学士收过经卷顺便就想把周昌这一摞东西整理一下,陈延见立马热情地帮着上手。
检讨、庶吉士或是编修帮学士干活太正常不过了,许学士没有推拒,他发现陈延对这一摞经卷的确十分熟悉。
要补充释义的这些经卷都是从翰林院不同的三个藏书阁拿出来的,陈延不仅能准确的把同一系列的经卷叠在一起,还能把不同馆内拿出的经卷区分开来。
这就是一种本事了。
许学士很惊讶,“你竟把藏书阁里的书目都记住了?”
陈延听了这话,也一脸惊讶,“许学士说笑了,藏书阁的书岂止万千,我来翰林院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记住所有的书。
“那这——”那么,陈延是怎么能知道这些经卷在哪个藏馆的原因便已经分明了,他一定见过、甚至是整理过这些经卷,因为要补充、释写这写经卷,有时需要查看它们同系列的其他经卷。可周昌分明说过,这些经卷是他夙兴夜寐,一人整理的。
此刻,许学士明白了,今日的陈延并不是专门来送‘时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