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吴林与她相视一笑,颔首道:“自是可以的,姐姐,就只是喝点酒罢了,谁都不会知道的。”
——
太阳刚一落下去,吴林便随着中午建议她请吃酒的女工一道去了酒楼,因这酒楼时常有布庄的工人前来吃酒,老板也知晓这帮人时不时会赊账等着下个月还清,自然也就没有多为难,直接搬了几坛子酒给吴林,叫她记得领了工钱便还回来。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厢房内便点上了烛火,前院无人,这一处却是热闹起来,谈天喝酒,终是热闹起来。
长廊拐角处的屋子,一片漆黑,只守门的女工手里的一盏灯发出点微弱的光来。
“啪嗒”一声,其中一个女工哼着小曲将锁挂在了门上,随即将那把小小的钥匙放入口袋里,这才回过头,笑着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吴林。
用午饭时,她们二人便商议好了,让这女工只管回去先安心守门,等吴林买好了酒,便会亲自来知会她一声,好叫她与伙伴锁好门后速速前去喝酒,半个时辰后就立即赶回来当差。
左右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女君发现不了,她们也不会挨罚,还能喝酒解馋,这谁能不愿意呢?
“当真是多谢妹妹了,还肯请我们喝酒,来日,我们也请你喝!”
那女工咧着嘴笑着,与自己的伙伴各站在吴林的两侧,拉着她要一道回厢房喝酒。
吴林垂眸笑笑,借着月色轻瞄一眼那女工放钥匙的口袋,刚走几步,就猛地一顿,随即懊恼地拍了拍头。
“妹妹,这是怎么了?”
那女工见她停了下来,吓得一愣,赶忙问道。
吴林重重地叹口气,将那女工拉到自己身边,对着她低声解释道:
“姐姐,我得去一趟账房,今日下午,我一时大意,算错一页账,管家原是叫我立即拿去改了的,我却忘个干净,现在才想起来,再过半刻,今日的账本都要送到后院去了,现在不改,只怕我明日就要遭罚。”
账房里的事,这女工倒也不懂,只是听她说得一套一套的,便跟着懵懵地点了头,随即回道:“那妹妹你快去吧!我俩不要紧,咱们自己回厢房喝酒去就是了。”
吴林听见这话,松口气道:“如此也好,还请二位姐姐们先行去喝酒,我改完账便来。”
一行人说完话便分道扬镳,吴林最是匆忙,说完话便往账房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拐角处,两位女工自然也不再停留,赶着要回厢房小酌几杯。
晚上的风自带凉意,吹过这分外寂静的一处无人角落。
不一小会儿,有人脚步轻轻,转过长廊,走回屋门口。
凝望着那黑漆漆不见烛影摇晃的屋子,吴林从袖口摸出那一把小小的钥匙,悄然走向门口。
吴林原先也不能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将钥匙摸出来,万幸如今天黑灯暗,那女工对她也不设防,她才能趁着说话的功夫,悄悄将手伸向她外衣的袋子里。
待见完魏亦明之后,她再回厢房去假意吃一番酒,趁机将这钥匙随意放在那女工身边,提醒她不要落下东西,那这件事,便算是圆过去了。
“咔嚓”两下,那锁应声被打开,吴林手腕一绕,将它从门上取下。
“吱呀”一声,那门因着失去了锁,开了个小缝。
吴林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一眼身后无人的院子,随即伸手轻推开门,迈进去半个身子。
黑,当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屋外尚有月光,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吴林的双眼尚未适应,耳畔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点微弱的声音。
是一阵轻声呼吸,那一点温热的气息似是落在了她的发梢,叫她察觉到了。
她想要转身回头去看一眼。
只是下一刻,脖颈间陡然间多了个冰凉尖锐的东西,有人抵着利器站在她身侧,像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要动。”
身后的人冷声道。
吴林用余光打量了下空旷的房间,随即淡淡地回答道:“我不动。”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瞬,随即缓缓放下那抵着她脖颈的利器,半晌后才轻声问一句:“吴林?”
知道他已然是认出了自己,吴林轻笑着颔首道:“是我,我来找你了。”
不过一刻的功夫,屋里点上了灯,有明亮的烛光将阴冷的屋子照暖了半边。
吴林坐在椅子上,看着魏亦明低垂着头站在烛台边剪着那烛芯,他像是瘦了些,脸上苍白无色,身上的香味也淡了不少,但好在精神状态尚可,甚至要比她考县试那一天见到时的,还要好一些。
注意到吴林向他投来的视线,魏亦明眼睫毛轻颤一下,随即轻皱着眉抬眼看她:“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受没受伤,状况如何。”
吴林扶着下巴回他一句。
放下手中那把剪烛芯的剪子,魏亦明转身,抬眸打量一下如今的吴林,只见她身上穿着身陈家布庄女工才穿的灰色粗布衣,轻皱一下眉,随即开口问道:“我方才还没问呢,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我从贡院出来后,知道你被陈家女君带走了,因此想了办法进来,把门外的看守骗去喝酒了,这才能进来的。”
她说话倒是简短,可魏亦明听着,不由一怔,抿唇不语,垂眼凝眉望向她。
他被带走时,贡院外自是没人认识他,她到底要花多大的功夫才能打听到他如今在何处?又要费多大的劲走进布庄,支开屋外的人,才能走进这间屋子里?
魏亦明并不能想象得到她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这过程必然是十分艰辛,不由得侧过身避开吴林的视线,低着头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是真的因为要来找他,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吗?
如今又真的有人会为了找到他,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吗?
“何必呢,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亦明自己都有些不理解,转回身望着吴林,眼眸微颤,像是泛起层层涟漪的清澈湖水,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如一阵微风,飘过之后便是了无痕迹。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才会进来,试图找机会将你带走。”
吴林起身正视着他。
她也从未想过从来都不关心他人闲事的自己会为了一个人如此费尽心机。
这个人私藏卖身契,抛头露面的卖帕子,带着伤也没日没夜的绣东西,那都是为了一件事,就是好好活着。
他渴望自由,渴望不畏人言,不再卑躬屈膝地讨好别人的生活。
魏亦明一直在努力,他都快要做到了,吴林早已与他约定,他伤好的时候,便放他去外头,重新开始。
吴林见过了他的努力与挣扎,也看到了他的痛苦和绝望。
现在,她也希望他以他喜欢的方式活着,她便这么不辞辛苦地来了。
魏亦明琥珀色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着点微弱的光,他知道这事很难,因而并不完全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可嘴上却重复着她的话语。
“你要找机会带我走?”
吴林点点头。
“对,带你回去,自由地活着。”
作者有话说:
爱情的前提是尊重,我想,正是因为小吴是真君子,能够明白小魏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尊重他的选择,这两个人才会渐渐有爱情的吧。。(现在还不算哈)
下一更要迟一点,我还在改稿子,改完就发。
第二十一章
魏亦明望着吴林,良久未语,半晌才转身道一句:“我明白了。”
如今时辰尚早,吴林并不急,她此番前来,也不光是来看他的,边从袖口里摸东西,边问他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他被带走前,每日里都要敷药,吃郎中配好的药丸,这才将伤养好一半,几日不见,吴林并不清楚,他将自己照顾得怎么样了。
听见她提起这个,魏亦明眉心微动,眼神闪烁间,低声答一句:“好多了。”
“好多了?可曾喝药,换药?”
吴林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追问道。
魏亦明轻捏了一下衣角,还未回答,便瞧见吴林拿出一小碟子包好的药膏,和一小卷包扎用的细布。
“我将你平日用的药都带进来了,你若是需要,就记得用。”
吴林不着痕迹地看一眼他此前受伤的那一处,随即开口说道。
若不是她提及,魏亦明自己便都要忘掉自己身上的伤了。
他受了伤,一向都是有的治就治,没有治便忍,被带进布庄的那一日,伤口就裂了开来,他躺在床上,一个人硬生生忍过了一整晚。
他不能求陈露去为他买药,因为一旦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难处,便会被人拿来利用,陈露若是知道他有求于她,必然会拿着此事逼他就范。
魏亦明绝不会为一处流血的伤口,强迫自己顺从于她。
因而忍着忍着,这一处的痛,便忘了。
可当她提起这事的时候,魏亦明便再次感受到了腹部的痛意一阵一阵朝他袭来。
愣了片刻,魏亦明走近桌子,伸手拿过那药膏,对吴林道了声谢。
出手拿药,那自是身边没有药,一想到面前这人竟然是连着三天都没有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吴林突然变得有些严肃,沉声道:“你身上的伤,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魏亦明抬眸看她面上的表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为什么,心跟着一紧,呼吸一滞,斟酌着言语,好半刻才缓缓回答道:“许是好多了,我虽然不清楚,但并不感到疼。”
不清楚,那便是这三日里都没有看顾过自己的伤情,吴林看他现在都不肯说实话,嗤笑一声,随即板着脸道:“我要亲眼看看,你现下的伤如何了。”
要亲眼看?魏亦明皱着眉上下扫她一眼,随即退后一步:“你是疯了么?”
“你也不老实,药是一天也没有换过,还同我讲身上的伤好多了,没办法,我只能自己看,放心,我知道男人的身子不好叫外人瞧见,我就看伤口,你只需把衣服撇开一个小角即可。”
吴林站起身,朝他步步逼近,从容不迫地说道。
魏亦明将头侧了过去,深吸一口气便径直拒绝了她。
“可是我不想,这药膏我自己会用,不需要你亲自看。”
他自然清楚如今的状况,可到底不敢真的让吴林瞧见。
不知道为什么,方才瞧她面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竟有些害怕吴林又生气。
虽然他也不知道吴林到底要气什么,可是一想到上一回,他逃跑未成,被她猜到时,吴林的那副模样,他就觉得,一定不能叫她真看见自己的伤。
如此这般,他也只能拒绝,随即转身往床边的梳妆镜前走,打算将药膏塞进抽屉里,可谁知步子动得太快,竟让他觉得伤口处一抽,一阵带着撕裂感的痛意朝他袭来,魏亦明尚未准备好忍耐,一时之间痛得没法前行,闷哼一声,弓着身子不由自主得往下一沉。
吴林本还想同他说些什么,见他突然捂着腹部蹲了下来,连忙几步上前,伸出手将他扶了起来。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脸上的血色又褪去半分,额上淌过几滴冷汗,眉头紧皱,双眸半合着,已然是痛到意识模糊的程度。
这也不用亲自看伤口了,如今是什么情形,吴林已经清楚了解。
她轻叹一口气,随即扶着魏亦明的肩膀,半撑着他,将他缓步带至床边,将床上的被褥挪到一边,随后便像是放置一件珍贵的易碎品般,俯下身来,轻手轻脚地将他扶回床上。
上一篇:我以为我拿的废材逆袭剧本
下一篇:跟宿敌表白后死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