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上一回她第一次背人,反倒叫他一时之间痛得醒过来的事,她尚且历历在目,如今在扶他,她总是会小心一些。
魏亦明躺在床上小口喘着气,望着吴林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到胸膛的起伏不再如方才那般剧烈,痛意也渐渐减弱了,他才疲惫地一触额上的冷汗,轻声道一句:“谢谢。”
吴林俯身看他,见他鬓角微湿,微垂的眼眸里像是因为刚才的疼痛而变得水汽朦胧,便也没有再端着个严肃的态度朝他说话,指了指那药膏道:“我背过身去,你现下就自己把药上好,不要再等到有空的时候。”
见她这样说了,魏亦明自是不好再拒绝,只等她真的背着坐了过去,便自己起身,低头将腰间的束带解开。
背后是一阵窸窣,吴林听见了那药碟子被打开的声音,下一刻,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便扑面而来,她知道魏亦明照着她说的做了,倒也放心下来,边看着窗外的动静,边同他说上几句话。
“你和那陈露间,到底是怎样的纠葛?”
虽是进了布庄,但她对于魏亦明和陈露间的事,仍是一知半解。
听见她问话,魏亦明抹药的手一停,随即回她:“我在歌舞坊时,她是常客,总想强占我,我不肯,临走时骗她,说我嫁给另一位有钱有势的女君做小侍了,她这才罢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却不想还是碰见了,她自觉我是说谎,又看到我和你站在一处,又恼又急的,就将我抢回来了。”
吴林点头道:“原来如此。”
发现她就只讲了一句话,魏亦明轻轻抬眉望了眼她,随即低笑两声,垂下头包扎伤口,嘴里问道:“怎么,你不觉得我做错了么,我撒谎在先,她恼羞成怒,倒也可以理解。”
这样的话,倒叫吴林沉默许久,不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不觉得你有错,只觉得,你要在这样的人堆里为自己讨生活,守好自己,一路努力向上走,当真是件辛苦的事。”
听见这样的回答,却是魏亦明始料未及的,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包扎好的伤口,眼睫毛轻颤几下,不知作何回应,只能答一句:“我上好药了。”
吴林侧头看他一眼,估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道:“你自己当心好自己的身体,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话便朝门口走去,魏亦明望着她的背影,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仍是一句话都未能说出口。
只是吴林刚抬手摸向门,那门外的锁竟是被人拉起,啪嗒作响。
“这帮下人!看个人竟也不能好好看!”
听见屋外的声音,吴林猛地一愣,赶忙后退几步,转头看向魏亦明。
这显然不是看守的女工。
她能听见门外的声音,魏亦明自然也是听见了,他不敢置信地看一眼窗外,继而再转向吴林,无声地启唇说出了两个字。
“陈露。”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这章改了这么久(其实是改到一半突然困了,一睁眼就是一点了)。。
抱歉啊宝们,没想到这么晚了。。。
另外明天很有可能不更新,因为我要着手准备入v的事了,要码一个一万字的大肥章,等到这个事确定下来的时候就会在评论区置顶滴
第二十二章
陈露夜里是不会去找魏亦明的。
魏亦明被抓来的第一天, 她就被他手上那根银簪子吓得够呛,讨了个没趣,一整夜都不得劲, 可她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女君,哪里能为了个小侍, 就夜夜都过得不得劲呢?故而她倒是学聪明了,只白日里来劝他几句,见他的态度未有改变, 那便也不在这停留太久, 夜里便径直去别的小侍那里快活。
所以她从没有一晚是会留在魏亦明这里的。
可人都爱比较,一旦家里多了个大美人,平日里样貌尚加的小侍,如今在她眼里, 通通都变得丑若无盐,越与他们腻歪在一起,便越没有意思。
简而言之, 那便是一句话, 她又不得劲了。
陈露这人,除了爱美人,喜欢和美人腻在一块,便也没有旁的爱好了。
如今这股子劲,怕是只有魏亦明能给她。
今夜里头, 她原是去了歌舞坊, 面前有舞伎为她跳舞,身侧有小侍喂她吃饭喝酒, 可她喝着喝着, 却是觉得了然无趣, 椅子一挪,摇摇晃晃地就往家里赶。
得不到,心里就痒痒的,既然不给摸又不给碰,看两眼也成呗。
大约是因着不乐意的缘故,这魏亦明来了她家后,晚上都没点过灯,可今夜她远远一瞧,便发现里头灯火通明,就好似在提前欢迎她一般,叫她心里也觉得乐呵。
可谁知,她半醉半醒间刚晃到门口,竟然发现,她安排来守门的女工,悉数不见了!
门口空荡荡。
他爷爷的!好不容易抢来的美人,难道就给他这么跑了?
陈露吓得酒醒了一半,她本以为房内的魏亦明该是已经跑了,却不想,几步上前,她竟还能听到屋内的脚步声。
难道是没跑?可这房屋外头又是什么情况?
陈露的脑袋自然是拐不过来这么多弯,索性伸手一推门,随即大步跨进来探头一瞧。
屋内角落里的烛灯,已燃了一半,方才还有脚步声的房间此刻已是静悄悄的,她一侧头,便看见,床前的朱红薄纱床帘已被拉了下来,层层叠叠,罩住了整张床,魏亦明就坐在床沿边,如墨的发披散在肩头,光线明暗相交,他转过头时便有淡淡的阴影扫过面颊,衬得他的下颚线柔美中带着丝锐利。
眼眸微转,他的眼神淡漠中带着疏离,魏亦明边懒懒地顺着发,边开口问一声:“女君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陈露望着眼前这幅美景,一时晃了神,咽了咽口水,顿时就将门口的事抛到脑后,好半会儿才笑嘻嘻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嘿嘿,看看你。”
她这个人,说起来还是很疼惜美人的,只要美人不跑,她就能很客气。
这屋子是她当日被人抓来后,仓促中收拾出来的地方,房里空得很,也就只有张八仙桌与床边窄小的柜子,陈露望了望周围,随即搬出桌子下的板凳,拖着那凳子便要往魏亦明的床边挨过去。
魏亦明看着陈露越走越近,眸中闪过丝异色,见她已经要靠近床边,旋即冷声道:“就在这停下。”
陈露一愣,抬头看他,魏亦明见她停下,垂眸间便神色稍缓,语气竟然柔了些许,斜眼瞧着她,嘴角扬起丝弧度,随即解释道:“我乏了,已是准备歇下来,身上穿的单薄,不想叫人走近了看,您莫要怪罪。”
他最后一句话语调微扬,像是小野猫的爪子,挠着陈露的心肝。
这一番话的态度,可要比前几天好上许多,甚至颇有些冰雪消融之势,就像是从前歌舞坊里笑靥如花的明艳美人将要回来了一般,陈露虽也喜欢烈性的魏亦明,但若有的选,她仍是更喜欢那个小意温柔的他。
这话陈露听得舒服,享受似的一“啧”,便放下板凳,坐在离床不远也不尽的地方。
见他如此,魏亦明倒也不多说什么,只坐在那打量她的一举一动,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吴林是找了办法调走了门口的女工的,可如今这陈露一来,吴林的计划便被打乱了大半。
只怕不一会儿,门口的女工们便会回来,互相撞上,陈露再一番责怪,女工们若瞧出端倪来,必会想起吴林,她们要是将吴林推到了陈露面前的话。。。
这一点先不谈,若是陈露一直坐在这,直坐到女工又回来守门,那吴林便没办法出去。
这属实是件麻烦事,一切的麻烦,都是面前这个馋他馋得紧的色胚所带来的。
如今只能见机行事,不求滴水不漏,只求能将这事圆过去。
魏亦明不着痕迹地瞄了眼自己的被褥,他还未开口,陈露便突然想起什么,眨眨眼就开口道:“对了,你知道门外是怎么一回事么?不对,你也不出去,恐怕是不知道。。。”
“我知道。”
魏亦明接过她的话,想明白了该如何应对,面上的笑意更深,抬眸看着陈露。
听见他这话,陈露反倒是迷糊了,指着这门刚想再问,便听见魏亦明又讲道:“是我让她们走的。”
陈露惊地站了起来道:“你让她们走的?她们,她们未经过我的允许,便听你的话就走了?”
魏亦明见她如此神情,便装出一副失望的模样,垂下头来,微微蹙眉,别过脸道:“我同她们说,女君您把我带来后,日日好言相劝,这叫我颇为感动,如今想要好好做您的小侍,便命她们一个去给我买脂粉,一个去为我添置新衣,想做几日准备,打扮一番,再去伺候您。”
魏亦明话语一顿,微微抬眸瞄一眼陈露此刻脸上狂喜不已的表情,又继续答道:“既是与女君有关的命令,她们也不敢不从,又见我态度诚恳,便出去照我的吩咐做事,怕是忙中出了纰漏,没来得及向您报一声,没关好门,却不想叫女君这么生气呢。”
只要换个聪明点的人,必然能听出话里许多不对劲之处,可这陈露才是个真正的草包,一心只想着眼前的美色,叫她稍微尝到一点甜头,再勾住她的心猛地一扯,那她必然会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
话说到此,魏亦明眼眸一转,面上那若有若无的悲伤消失殆尽,只冷冷地望向陈露道:“女君如此大的反应,是不允她们听我的话么?还是要将我关着一辈子呢?若是如此,你我即是缘浅,女君想在我这要到的东西,便是一辈子都要不到了。”
她抓他来,是为了拿他当享乐的小侍用的,不是关押囚犯,到底也不可能真的找人监视他一辈子。
陈露面上的表情由惊喜转为惊慌,她顿时颇为懊悔自己方才惊得大叫的模样,忙怪自己差点就要将吃进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哪还有什么疑惑,只得赶忙安慰道:“如今你能想开,我便也不叫她们守着你了,你是我的小侍,你也算半个主子,我把我在府里的令牌给你一块,你叫她俩干什么都成,只要你肯在布庄老实呆着,不踏出一步,我保你有好日子过。”
左右找人看住他,就是为了叫他服从,如今他肯服从了,达到了目的,那还管看门的做些什么?正是可以情浓意合的时候,还找什么不愉快?
毕竟布庄外也有看守,大门也不是能随意进出的,陈露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听见这话,魏亦明的神色才有所缓和,他轻笑一声,面上却也没有多开心,只垂眸同陈露道:“那就多谢女君了。”
陈露心里只觉爽快,想着难怪方才搬凳子时,魏亦明的语气已是柔和许多,原来是他知道她的好了,她喜滋滋地上前几步,边走边焦急地说:“那既然如此,今晚是不是可以。。。”
反正他都愿意做她小侍了,那这衣服单薄不单薄,让不让人看又有什么要紧的,她可是要做他妻主的,来日什么样子看不着呢。
见她忘了方才的提醒,依然步步逼近,魏亦明眸子一动,站起身来,不经意间双手背后将那床帘完全合上,随即伸出手去拦着陈露的肚子,将她往外推了一把。
“还未准备好,女君不如再给我几天的时间。”
魏亦明说着话,眸色却是冷了好几分,低着头劝阻她道。
陈露倒也不是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说法,她怕魏亦明脾气又开始犟起来,故而讪讪地收了手,边被他推着往外走,边道:“那便说定了,再过几日,你就该在房里好好候着我来,我瞧着你现在穿的这衣服严实得很,到时候也不用穿的。。。”
魏亦明似笑非笑地应付着她,只等那门“嘎吱”一关上,才回过身来用背抵着墙,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面上的神色。
屋内终是又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他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吴林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径直坐起。
床上的薄纱床帘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伸手将帘子一掀,随即起身下了床。
听见响动,魏亦明知道是吴林,可他却不知为何有些不想抬头,只低声问道:“你方才全都听见了?”
这样的话开口便叫他觉得自己问的有些愚蠢,吴林就在屋里,那番对话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听见了,谢谢你,若不是你刚才反应灵敏,替我解决了这个麻烦,只怕明日我便要被赶出去。”
吴林顺手拿了床边一件外衣,递到魏亦明手里,示意他记得披上。
她越是平静,魏亦明却越觉得心里舒服一些,他抬眸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紧蹙的眉缓缓松开,心头莫名的不安也消减许多。
他呼出一口气,披上吴林递来的衣服御寒,想着还需交代她几句话,便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抬眸注视着她嘱咐道:“那陈露曾见过你,你在布庄做事,千万记得避开她。”
吴林回头望一眼,随即郑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当晚那两个女工正喝酒喝得忘乎所以,结果稀里糊涂间,便听到有人来传话,说是女君不用她们看门了,只叫她二人像对待女君的其他小侍一般伺候着魏亦明就行,她俩背地里出来喝了酒,心里有鬼,不敢多在女君面前晃悠问个缘由,故而就这般大大咧咧地接过了差事,压根就没有发觉到哪里有什么蹊跷。
而这二人接过差事时,吴林就在一边旁观着,见到二人并未有什么疑问,也不敢去找女君,便也不再同她们多解释些什么。
但这事在吴林心里却并未完全过去。
她记得魏亦明为了让她能平安出门,故而对那陈露作出了妥协,陈露答应了给他几日的准备时间。
这不仅是给魏亦明设限,更是给吴林设下了期限。
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找出方法的话,就会对他不利。
可饶是时间如此紧迫,吴林第二日还是要去账房做好每日里分内的差事。
第二日天刚亮没多久,吴林便起身穿衣,备好笔墨,洗漱过后,就朝着账房去。
布庄的账房空间并不算大,小小一个屋子,里边挤满了或新或旧的账本,房内统共就四张桌子,一进房间,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拨弄算珠的声音。
布庄里先前便有三个算账的先生,她们都是人到中年的女子,整日皆是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只忙着算手里的账本,听见开门的声音,有默契般皆是眼皮一掀,向上一望,瞧见是昨日来的新人吴林,便也不同她说话,只管继续埋头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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