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吴林牵过他的手垂头不语,点点头后忽然笑一下,心中却是有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快快往上走,她不该只想着这份差事的难处,还要该想想它带来的机会,她需要机会,需要权力,只有更多的权力才能保护她自己,保护自己身侧这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半晌没有开口,魏亦明有些不悦,再度躺下凑近她,边装作生气的样子皱眉咬她的脖子,边伸手再搂住她,半晌过后却又轻叹口气,替她塞好被子道:“早些睡吧,明日要早些起,早些赶去宫里,路上不太平,趁着路上人少的时候进宫才最安全。”
听见他说路上不太平,吴林细想了下问道:“发生什么了,我今日进宫,一路上并没有出事。”
“你在宫里没有听闻么,国子监的学生闹事,今日在街上打司业的先生,伤及了路人,国子监靠近皇宫,也不知明日还会不会闹,总之你早些走,趁着那些家伙还没上学的时候进宫,与她们错开。”
学生打先生?她一整日都在背那官职表,确实没听闻。
这确实是很恶劣,从前在国子监读书的,都是全国各地最优秀的书生,大多都考过了会试,只是后来这国子监慢慢成了世家子弟的天下,在里头读书的皆是豪门贵族,普通的司业先生得罪不起,国子监的监丞也根本不敢管。
吴林想起圣上今日都没有回御书房,就是为了处理国子监的事情。
这个事情麻烦到需要圣上亲自出面处理一整日的么,是有这个必要,国子监是本朝的最高学府,在这里出了殴打先生这样的事,实在有辱国子监的名声,给天下书生起了个不好的领头作用。
但这事并不归吴林管,她也只是想想,半晌后便抱着魏亦明沉沉睡去。
第二日子时刚过一个时辰,天还是漆黑一片,吴林便照着魏亦明说的醒过来,洗漱穿衣,草草用过半碗粥后,便赶紧往翰林院赶。
只是她早早赶到时,却忘了件事,那车夫说过每日巳时来接她,便必然不会早到,她百无聊赖,只得坐在翰林院内的长廊里翻阅过昨日带回家的官职表。
清晨,天光大亮,翰林院外一阵惊呼声,有人喊着:“快去喊郎中!”说着话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官员进了翰林院。
听见声音,吴林方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对方,斟酌着站起想要帮些什么忙,便看见有数块石子砸进院内。
“什么混蛋先生也好来教我们的,翰林院是没人了吗?”
“哈哈哈,误人子弟的书呆子罢了。”
不断地有石子砸了进来,可翰林院的众人却是怂得不敢回击,快步回屋躲着,吴林一愣,刚想去帮忙把大门关上,身后便有翰林院的官员赶忙拉住她,带着她躲回屋子里,小声提醒她道:“忍一时风平浪静,外头那几位惹不起,躲一躲就好,她们待会便要回去的。”
外头的嘈杂声不断,吴林皱眉听着,不敢置信地问道:“这是国子监的学生?已经嚣张到跑来翰林院闹腾了?”
那官员一听,啧了一声道:“叫什么学生,这是姑奶奶,还有,你可得小心着些。”
她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过吴林,随即道:“你是新科状元,成绩最厉害了,保不齐。明天陛下就要你暂代国子监司业一职。”
“我们翰林院啊,是不敢再派人去喽,没那个能耐,也得罪不起这些姑奶奶的母亲。”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返校正式开始开学考了,呜呜,今天整理行李,文就有点少,另外,上一章的删减部分在大眼仔,名字叫有趣de灯灯,如果有想看的宝可以去那里看
第五十一章
上午巳时, 金銮殿内。
圣上坐在最高处俯视着台下,眉目间带着一丝怒气,站在殿内一侧的吴林瞥了她一眼, 垂首不语。
殿内乌泱泱跪了一群人,皆是翰林院先后派去国子监的司业先生, 其中几位被打得鼻青脸肿,王宰相与周崚也站在殿内,二人离得远, 王宰相是一脸无所谓地站在一侧, 周崚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她只是一眼扫过这些人,半刻后抬眼看了下站在对面的吴林,眉峰不易察觉地轻微一扬。
殿内无人说话, 王宰相有些不耐,朝圣上行礼后方道:“不知陛下唤臣来所为何事,礼部还有事待臣去处理, 若是陛下只为唤臣来闲聊, 那臣便先行告退。”
王宰相说完话便要朝后退去,圣上不开口,周崚却一步拦上去,温声笑着同王宰相道:“大人,国子监的事, 您不作个交代么。”
听见她这话, 王宰相似是觉得好笑,哈哈两声便道:“我要交代些什么?就因为打人的孩子中, 有我家的女儿, 便要特意将我喊来吗, 那陛下为何不把礼部侍郎,工部尚书那些人唤过来,她们的孩子不也在其中么,单独唤我一人又有何用,又不能代替她们管教孩子,再者...”
话说到这里,她转头扫一眼匍匐在地的众人,声音突然低缓下去,叫人听着后背一寒。
“出了这样的事,是谁的责任也尚且不知,到底是我们的孩子过于顽劣,还是司业先生在授课上无能无德,惹恼了孩子们呢?”
哪里敢当着王宰相的面说她的女儿顽劣呢?若是说她女儿顽劣,将罪责归在学生们身上,那她们必然会被圣上驱逐出国子监。
可是驱逐这些学生,就是在得罪这些学生的母亲。
圣上只需下一道驱逐的圣旨,并不会受什么影响,但她们这些在朝做官讨口饭吃的小人物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得罪王宰相她们呐。
只见她们下一刻便开始猛地磕头,急着解释道:“回陛下,是臣等无能,无关诸位女君的事,是臣无才无德,臣挨打也是活该,臣甘愿受罚,还请陛下不要追究诸位女君的责任,这是臣的错,臣叫国子监颜面扫地了!”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都明白,挨揍事小,得罪了宰相等人才是不得了的大事,谁都不敢与王宰相当庭对峙,她话语中一威胁,众人便要赶紧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不过就是克扣一点俸禄,再挨一顿骂,总比被宰相记恨在朝上举步维艰要好。
做错事的一方权力太大,受害的那一方不肯承认其罪责,一来二去就耗到现在,连着两日都不能处理好这帮学生的事情。
圣上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她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陛下,你也听见了,她们是自己亲口承认的,既是司业先生授课无能,那自然不能怪孩子些什么,只恳请您命翰林院再选出优秀的司业先生来,别辱了国子监的名声,叫天下读书人耻笑,若是翰林院选不出来,那翰林院也该换换人了,陛下,如今科举才结束,正风口浪尖上呢,翰林院如此无能,只怕是要被书生们口诛笔伐的。”
翰林院里头可全是圣上的人,若是被骂,那骂的又何止是翰林院。
好荒唐,真是贼喊捉贼,是她们的孩子打翰林院的人,最终却是翰林院背了这个锅,还要挂上个无德无能的名声,此事若是一拖再拖,就当真要叫国子监与翰林院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国子监原本归礼部管,可礼部尚书却是支持王宰相的,圣上好不容易将国子监从礼部里抢出归到翰林院来,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在这里服输。
两党相争到这个地步,就是在不停地给对方下绊子,看着圣上确实是被绊到了,王宰相便觉得开心,她轻笑了一声,答完话便自顾自地理一理袖子。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皆是在等待圣上开口答话。
圣上摩挲过手里的珠串,带着丝不屑轻笑一声,忽而也答应了她:“爱卿如此说了,那朕便也再换一个司业先生,是因为先生不够优秀,因而管不得学生么,那爱卿倒是说说,要多优秀的先生,要周太傅这样的,亦或是朕这样的?”
你是想要坐到朕头上来么?
这话一出,众人皆听出来圣上的话中之意,圣上有怒,众人皆得跪下,吴林跪在地上垂头看着鼻子前的地砖,随着大家一起说道:“还请陛下息怒,臣等惶恐不已。”
上方什么声音也没有,瞧见这样的情景,周崚温声建议道:“陛下,若是要选个更优秀些的司业先生,殿内便有现成的,你说如何呢,吴侍中?”
吴侍中三个字便将全部的目光“唰”一下引到吴林的身上来,但好在有翰林院的前辈提醒,让她知晓了自己有接过这烂摊子的可能,故而也不惊讶,只是眉心微动,抬头笑着相迎。
“臣做惯了学生,尚无教授她人课业的经验,若要真做起这事,只怕甚至不如几位前辈做得好。”
她笑意不达眼底,只恭敬地回话。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既是状元,想来第一次教人也不会差,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该是你为陛下效力的时候了,你意下如何呢,吴侍中。”
两党相争本就矛盾颇多,让吴林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去教王宰相这帮老狐狸的孩子,那当真是...
周崚笑吟吟地望着她,那笑脸背后的心思是歹毒之极,王宰相正用着极其不屑的目光盯着她,眸里带点冰冷,约是已为她料想到结局。
一定会和这些翰林院送去的司业先生一样,匍匐在地,满身是伤,哀声求着,把责任一并揽到自己身上去。
吴林轻吸一口气,眸中却是淡然,她一眼略过这些人看向圣上,见到圣上斜靠在座椅上,抿唇垂眸正端详着她,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她应该不是在思考吴林能否胜任这一职责,她要培养的亲信岂能一直当个翰林院的司业,她约是在思考,吴林能否摆平这件事,摆平王宰相一党生出的麻烦事。
君命不得随意违背,如果她真想要吴林去做这件事,那吴林也不得推辞。
因而吴林也不再说些不能胜任的话,只是抬眸望着提出这个建议的周崚,温声笑着道:
“周大人,不需太操之过急,陛下都还没有发话,你便替陛下出主意了?这多少有些越俎代庖,我并不是不愿一试,只是一切皆听从陛下的命令,陛下若是还没肯,我自不敢轻易点头。”
这越俎代庖说出口便叫周崚神色一紧,目光冰冷地瞥她一眼,可她却不得再多说什么,只怕圣上真的认为她越俎代庖,故而转头不再与她讲话。
圣上转眸瞥一下周太傅,下一瞬便再度看向吴林道:“那你且去试一试,朕也很想知道,若是连状元都教不得国子监的学生,那到底又有什么人能胜任得了这份差事,吴林,要是你也无才无德到令学生恼怒到殴打你的地步,那这天下读书人,可是真真都成了笑柄。”
吴林会意,正色道:“臣遵旨。”
吴侍中上任第一件要紧差事,暂代国子监司业一职。
——
吴林要来当司业先生这一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国子监,众人是又震惊又同情,同情这位新科状元竟然要来受这份罪,也皆是暗自猜测着,这位大人能撑过几日。
午时过半刻,吴林下了马车,拎着翰林院借来的箱子,抬头望一眼面前的国子监。
国子监有一座豪门望族的府邸一般大,黑砖白墙,有学生蹲在院内嬉戏,吴林理了理衣袍便径直往里头去,监丞已等了她多时,正要打盹的时候,见到她来一个激灵,起身拉住她,也不在意她是否要行礼,只感叹一声道:“总算把您等来了,您先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聊。”
国子监整体分为三个大班,依次为外舍,内舍与上舍,上舍为最佳,外舍为新人,国子监里的学生都是官员家的孩子,从前也招过平民百姓,只是后来渐渐不招了,这里便是豪门贵族的天下。
简直就是个给世家女君读书的私塾,仅仅是挂了个国子监的招牌而已。
“敢问大人,在下要教的这些学生,是哪个班的?”
顺着长廊块步向前,吴林开口询问道。
监丞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是外舍的学生,只是后来闹得太严重,就把这些学生分了出来,不算什么班,只是十几位学生罢了。”
虽闹腾却又驱逐不得,还必得笑脸相迎让她们在国子监读书,当真是麻烦。
听见她的回答,吴林倒也没有意外,颔首道:“烦请您将学生的花名册给我,我要一一过目,好好认识她们。”
瞧她面上认真的表情,监丞突然多了几分担忧,一边命人递来那花名册,一边嘱咐道:“与这帮学生相处,万不可太过认真,教授学业时也是,太过认真是要引来灾祸的。”
听见监丞说她认真,吴林一愣,继而笑道:“过奖了,算不得什么认真。”
“唉,我是知道你这样的年轻人的,读书也拼,差事也拼,可这事万万拼不得啊,吴大人,你前途无量,就算完不成这事,陛下也会召你回去的,你可...”
她还没有劝完,不知从哪“砰!”一个石头砸到了吴林的背上,二人一停,转头只看见有穿着国子监灰袍子的学生笑闹着跑开。
吴林沉默着摸了摸后背,抬手抽过那花名册放入自己的箱子内,随即继续朝前走,边走边道:“大人您别愣着了,带路即可,剩下的我自会处理。”
学堂内热闹至极。
“嗨呀,那个状元,瘦弱成那个样子,怕是连一拳都承受不住!”
“咱们打的时候,是不是还要放放水,到时候要是把新科状元打死了,那可就太好玩了!”
“哈哈哈,她要教什么,还是之乎者也么,咱们这次速战速决,看看下头还有什么更厉害的人!”
吴林刚走至门边便听见里头的声音,嗤笑一声,同那额头上开始冒汗的监丞对视一眼,随即缓步走进去。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就又开始吵闹起来,不谈她了,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各谈各的。
有人“哟”一声,漫不经心地笑着问道:“敢问吴先生,今日咱们课上要讲些什么?”
只要她一开始讲学,她们便会照着母亲说的,到处挑事,直挑到让这状元自己抱头逃窜为止。
吴林平静地将自己装书的箱子放下,拿出那本花名册略翻几页,低着头答道:“不急着上课,我连你们谁是谁都尚且不知,记着讲学做什么,就谈天吧。”
谈天?
众人忽而笑起来,随即有人道:“先生,何需认识我们谁是谁,保不齐你今天来,明日便要灰溜溜地走,哪里用得着认人,哈哈哈哈。”
吴林听着这话,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看一眼这群年龄约在十几岁的孩子,轻叹一口气道:“如此么,那就简单聊几句吧,你们在外做的那些事,我都听过了,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当真是了不得,让人寒毛直竖。”
听见她的“夸赞”,学生们都骄傲极了,仿佛做了多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便有人开口道:“既是知道我们的厉害,那便识相些,赶紧走人。”
吴林眸子一转,又问道:“那我若是不走呢?”
“你若是不走,咱们王大姐自然会叫你受一点皮肉之苦,而后再叫你滚!”
大姐么,就是这群孩子里的老大。
吴林笑眯眯地道:“这般厉害。”只是说话间却抬手翻花名册,十几个人,花名册薄薄一本,一下子便叫她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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