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看表现吧,她们若是表现得好,我就都收。”
吴林像是有些无所谓地耸耸肩,嘴角却是扬起一个弧度。
——
医馆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箱,魏亦明戴着帷帽进门,张望一眼周围。
药馆内今日人多,但都是夫郎,一个个羞答答地坐在一旁,等待着郎中把脉。
见又来一位夫郎,那郎中连忙热情地问道:“把脉还是开药?”
想到吴林后背的伤,魏亦明还是心头一紧,只抬头沉声道:“开一剂治跌打损伤的药即可。”
家里的药没有了,她的伤光冷敷可不行,今日回去,他定要再好好给她上药。
听见是开药,郎中赶忙点头道:“好嘞,马上给您包好。”
说完话她便转头往药房内走,只剩馆内几个小夫郎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屋内安静,便有人闲来无事。同魏亦明聊天。
“这位弟弟,你来这就只开药,那也太可惜了,你有所不知,这位郎中精于男科...就是那方面,我家邻居就是在这看的,回去便生了个大胖闺女,你成婚没,成婚若是想要孩子的,可一定得来这看呢。”
有夫郎边兴奋不已地想着自己来日生下女儿的模样,边叽里呱啦地同魏亦明说道。
生孩子?
他听着踉跄一步,只觉得面颊有些发热,半晌才垂头支支吾吾地道:“我不知道这家医馆还看这个,只是想进来给我妻主买一些药罢了,至于孩子...我还不...”
吴林喜不喜欢孩子啊?
他喜欢吗,平心而论,他不喜欢顽皮的孩子,但是若说他没期待过和吴林拥有一个孩子,那是假的。
和吴林生下的孩子会不会长得像吴林,他是不是有机会见到小时候的吴林是什么样子的?
那很可爱吧,肥嘟嘟的一张小脸蛋上却是和吴林一样严肃淡然的小表情。
只稍稍联想一下,魏亦明的目光就变得柔和起来。
“你还不想生?我可告诉你,有孕这事不是想来就来的,早早把脉调理好了,到时候就少受些苦,万一哪日你妻主就想与你要个孩子呢,是不是?”
那夫郎说话时,郎中便已从屋里出来,将那一小盒子的药递到了魏亦明手中,又接过他的铜钱,方坐下继续给人把脉,与夫郎们讲述他们的身体该如何调理才易有孕。
说起来,他这五年只瞧过一次郎中,正是上次受伤的时候,但是那时是外伤,郎中全忙着疗伤捣药,并未与他把脉,也没和他说过,他的身体现下如何,是否能怀个孩子。
魏亦明睫毛轻颤,垂眸望地,抿唇犹豫起来。
或许,可以试一试,他和吴林都已经有了妻夫之实,若是吴林喜欢孩子的话,那他就...
只要吴林想要,他就什么都给,他不喜欢别人的孩子,但是属于吴林与他的孩子,一定是全天下最可爱聪慧的。
能来到这便是缘分,谁叫他误打误撞瞧见了呢,思及此处,魏亦明忍不住轻笑一下,带着期待缓步上前,礼貌地问道:“郎中可方便为我也把脉瞧一瞧。”
他戴着帷帽,郎中抬头也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依稀瞥到一点他清冷的眉眼,晃了下神便点头道:“可以可以。”
说过这话,她便拿来帕子盖在魏亦明的手腕上,隔着手帕伸出双指探向他的脉搏。
魏亦明一颗心提了起来,轻呼一口气,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地望着郎中,等待她发话。
周围的夫郎也聚在一起凑热闹。
只是过了很久,郎中才终于将手伸回来,面色继而变得凝重,再端详一眼魏亦明,才问出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您从前是待在什么地方的?”
待在什么地方?
魏亦明微皱着眉抬眸看着她,并不言语,只是垂在衣袖里的那只手慢慢握紧,指节泛白,力度大到他的指尖都将刺破他的掌心。
“您的身子似是受了长久的影响,并不容易生育,若是你妻主真心想要孩子,那怕是要纳小侍才行得通的。”
夫郎思索片刻,没有将话全部说开,只简单讲了几句。
不是他与吴林想不想要,喜不喜欢,而是他可能,不能生下孩子。
魏亦明侧过头去,面无表情地将把脉的钱放在了桌上,缓缓起身出了医馆。
第五十四章
国子监的事处理了一大半, 吴林今日的心情自然是还不错的。
如今天冷,正是让人吃肉多贴膘的日子,她回家路过商铺时, 侧头瞧了会,便买下只烧鸡, 用荷叶包好拎着带回去。
今日发生了这么些事,吴林想,待会该边与魏亦明一道品尝这还冒着热气的烧鸡, 边与他分享今日发生的事, 告诉他王粲的父亲现下如何,王粲这孩子又如何幡然醒悟继而转变了态度。
家里同往常一样安静,吴林走过院子时多瞧几眼,平日里阳光好时, 魏亦明会在院内刺绣,亦或是找来一些她未曾见过的纸稿认真誊抄一遍,不过现下院子却是空荡荡的, 吴林一路走回屋门前, 看着紧闭的房门轻笑了一下,随即上前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轻响,只是吴林刚探出头往里张望,便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屋内凉飕飕的,未曾点灯也没开窗户, 明明屋外尚是白日, 可房里却是暗得叫人看不清,有人正斜倚着墙, 穿着身单薄的衣裳背对着她坐在桌前, 白日里该束好的发松散了大半, 听见开门声也是一动不动,直到吴林迈进门内,她的脚步声叫那人猛地颤了一下,才缓缓转过头望着她,温声道:“你回家了么,今日这么早。”
屋内光线不好,吴林觉得魏亦明的眼眶似是泛着一点红,像是哭过的样子,她心里一紧,便走过去将荷包放至身上,便俯下身蹲在他的椅子前,低头拉起他的手握住。
他双手冰凉。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同我讲讲。”
吴林朝着他的手轻呵出几口气,等到他的指尖稍稍有了丝暖意后,才抬头关切地询问他。
魏亦明面上并无表情,只沉默着垂眸凝望她,半晌忽又忍不住噗哧一笑,身子前倾搂住她,抚摸过她的碎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指尖摩挲过她的面颊,才呢喃道:“并无大碍,我刚刚有些困,在这睡着了,若是说唯一有的事,便是想你,想你快些回来。”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整个身子都带着些凉意,吴林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抱着他顺带将他扶起,嘴里念叨一句:“再困也要记得披几件衣裳再睡,现在天气很凉,万一生病...”
“我知道我知道,我错了,下次一定记得多穿衣裳,好不好?你别生气,整日的差事就够累的了,回家再皱眉可不是好事。”
魏亦明赶忙打断她的话,像是在哄人一般轻语着,说话间便凑近吻平她的眉心,又顺着她的眉吻到鼻梁,贴上她的唇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伸出手缠绕住吴林的脖颈,忘我地贴住她,吴林只是抬手想给他披件衣裳,可那衣裳刚落在他肩头,便因着他的动作无声掉落在地板上。
吴林低头瞟了眼那衣裳,还什么都没说,魏亦明便轻吸着气摇晃着她,像是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一句:“专注一些,不用管它,就看着我好不好。”
“我不管它你便要冻着了,把衣服披上,我不管它,我就看着你。”
看着吴林认真劝他穿衣时关切的神情,魏亦明的眼眸颤了几下,下一刻嘴角又扬起一个弧度,也并未穿衣,只径直吻上她,抱着她一步步后退至床沿边,他便自己纵身一倒,像是朵绽开在大红色床单上最素洁的花,闷声笑着抬手把吴林拉下来时才小声道一句:“你来暖我就好。”
吴林没想到,只是催他穿件衣裳,事情便会朝着这个方向走去,不过是他所求,她不会拒,只是感受到他的体温逐渐上升,看着他额边细密的汗珠,才稍稍放缓了动作,抬手仔细为他擦汗,看着他虽然是在笑着,可眼里的水雾却越来越多,最终眼眶蓄不住他的泪,便叫他眸中的潺潺流水顺着眼尾流淌下来,同汗水一起被她拭去。
他很开心地笑着紧搂住她,可他也在哭,吴林发现自己擦不尽他的眼泪,便立即停下所有动作,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问道:“是疼吗,还是心里有事?”
魏亦明方被她拖起至九霄之上,脑子都是晕乎乎的,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搂着她的腰注视着她。
该怎么说呢,是直接告诉她,他好像没有办法生下孩子,还是先问她喜不喜欢孩子,再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如果她回答的是喜欢,是想要一个孩子,那要怎么办。
他想与心爱的人生一个孩子,他做不到,他自己便已经很难过。
可他更承受不了吴林失望难过的样子。
太爱她了,就想给她一切,可是如今发觉自己有不能给她的事物,他...
他不敢说出口。
魏亦明笑着吸一口气,仰头看着床帘,歪着头假装深思了片刻,才又看向吴林,摇摇头道:“真的没有事,只是知道你白日在外辛苦,回了家还会如此关心我,由着我来,我实在是好开心,一时收不住,才流了几滴泪。”
当真如此?
吴林不信,但是魏亦明不肯说,一定也有他不肯说的理由,吴林不愿意逼迫他做事,只温柔地抚过他的眼尾,想在他有心事时多安慰他,便认真说道:“我一直是关心你的,有歇息的片刻也会想想你在做什么,你在想我,我也一样在想你。”
不论多辛苦,都会想到你,关心你。
魏亦明眨眨眼,慌忙抬起一只手略过眼角,才笑着呢喃一句:“真好。”
安静下来,魏亦明便拿起放在柜子边的药,打开认真为吴林擦上,吴林躺在他的膝上,待到药抹完,吴林将要起身时,魏亦明才皱下眉,轻捏捏自己的眉心道一句:“我今日忘了生火做饭。”
失魂落魄地回来便是什么都没顾上,吴林一定饿了,她在外头这么辛苦,自己却是连这点事...
“不要紧,今日天冷,我就买了烧鸡带回来,庖屋里有今早上没吃完的馒头,我一并拿去热了就好。”
吴林说着话便再度起身穿衣,她回头望了魏亦明一眼,轻笑一声便帮他盖好被子。
“你既是今日累到睡着了,这些事便由我来做,每日都要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也是极其辛苦,今日便让我来做些事吧。”
话毕,她旋即起身拿过那荷叶包,推门而出后为防着风再度吹进来便又赶紧将门牢牢合上。
魏亦明目送着她出门,方才颓然地低下头轻叹口气,疲倦地倒回床上,闭上眼像是睡着一般,半刻后又默默擦过眼尾湿润的地方,背过身去一动不动。
——
第二日清晨,吴林一进学堂,那底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地学生们便突然安静下来,一齐注视着她。
众人眼底下皆是一层青灰,只是眼睛不停眨巴着,像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吴林默不作声地放下自己的箱子,低头收拾书本的片刻,便瞧见王粲一瘸一拐地走到她案前,深吸一口气老实作揖道:“大人,我昨夜照着你说的,去拜访司业们,一一赔礼道歉。”
“嗯。”
比起她的激动,吴林反而很平静,只抬眼看一看这些学生,不多说些什么。
王粲抬头望她一眼,又道:“我也与姐妹们都说过了理,我们一起拿出了私房钱,给了司业们疗伤用,她们也答应了,等伤好后,便会回国子监继续教授学业。”
其实她劝服姐妹们也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悄悄拉着姐妹们去上舍班后头瞧一眼。随即问道:“你们的嫡姐们是不是都在里头用功读书?”
众人点头,她便又道:“你们瞧,母亲疼爱她们,知道现在读书最为要紧,便要她们什么也不掺合,只一心读书,却要我们在外呈一时的威风,为她们挑事做坏人,她们不爱我们,她们在害人,我们却还要像傻子一般,被她们利用,我才不要,我要上进当官,带我爹享福,你们呢,你们还要当傻子么?”
大家当然不愿意,只是有人弱弱地问道:“若是不做这事,被母亲揍了骂了,亦或是她不让我来国子监了,又该如何?”
“她们不会不让我们来国子监的,她们那么有钱,不让庶女读书是要遭人嘲笑的,至于挨揍,现在反抗,就是一时挨揍,现在顺从,就是一辈子挨揍!”
到底是老大,这话讲下来,便是所有人都认同,众人就皆按照吴林说的,夜里溜出家门聚在一道,挨个找到司业赔礼道歉。
吴林只是听她简短地叙述了几句,听到她们道歉后又赔了银子,方满意地点头,看她期待的小眼神,忽而又笑着道:“不对,你们还差一位司业没有道歉。”
王粲卡壳了一下,有些慌张地望一望底下的姐妹们,见大家都是一脸懵,便赶紧道:“大人,我是按照翰林院派来的司业名单一一找过去道歉的,绝不会有错。”
“真的没错?那第一日是谁朝我后背砸石子的,嗯?在学堂里朝我叫嚷的,又是哪几个小霸王?”
吴林笑着敲了敲桌子,侧头看她道。
有人听见话,立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措地抓抓头。
她们还欠吴林一个道歉呢。
未等王粲示意,众人像是有默契般,一齐站起,躬身作揖道:“学生知错,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给学生改过自新的机会。”
声音整齐到她们自己都惊讶的地步,众人面面相觑,吴林抿唇思索片刻,才道:“坐下吧,开始今日的讲学。”
而后半月,国子监内再无风波,平静地如一汪水,只是王宰相每日上朝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到最后尽是公然请求圣上换掉国子监的司业,让吴林老老实实地回来当黄门侍中。
圣上笑而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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