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年关前就是国子监内的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便要再度分班,只在这时,国子监内再传出一件大事来。
当日殴打过司业的那群混世魔王,十几人中有超过半数的学生考进了上舍班,未考上的,也皆是进了内舍班,她们再没生事,反而变得更加优秀。
世人皆赞叹道,国子监育人有方,其司业功不可没。
有了这样的成绩,圣上才再次召回了吴林,宣布了她重回黄门侍中一职,且颇为重用她,每日都是留她在御书房谈事至天黑,才肯放她出宫。
转眼便是入冬。
今日天黑得早了些,圣上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故而早早地放了吴林出宫。
离过年还剩一个半月不到的时间,宫内都为着年关忙活起来,只吴林一人是散值回家,面色从容。
“不得了了!救命!”
有宫人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宫内不得大声喧哗,这是规矩,但现下出了紧急的事,便有人不得不破了规矩。
“不好了!快来人呐!梁贵礼要生了!”
有人一路跌跌撞撞地拐过宫内的回廊呼喊着,见到穿着官服的吴林像是见到救星一般,边哭边朝她跪下来:“大人,梁贵礼今日突然动了胎气,快要生了,现下疼得不行,求求您动动您手上的能力救他一命罢!”
梁贵礼是圣上纳的小侍,但吴林并不了解,只知这位并不受宠,听见这宫人说的话,低头道:“既是快要生了,便得去找太医,我不会接生,找我并无用。”
“太医院没有人,半个时辰前陛下的贵君也开始腹痛不止,他也要生了,太医现下全都在他宫里,我们根本不能进去请人,大人,求您借我您的令牌,让我出宫为我们家主子另请郎中。”
贵君很是受宠,吴林忽而也想起圣上今日心事重重的样子,大约也明白了为何,她该是要去贵君那陪着他生产。
这位梁贵礼今日的生产,大约是个意外。
那宫人说着话便跪在地上止不住磕头,可到底事发突然,吴林不敢擅自将令牌借人,正是犹豫间,却突然听到宫殿内有男子一声过于惨痛的哀嚎。
她手突然一抖。
听见那声音,那宫人也是急得直流眼泪,疯狂磕头道:“求您了,求您了!”
吴林沉着脸拽过自己的令牌,递过去道:“速去速回。”
作者有话说:
大家说不要虐,哎嘿,宝们不会忘了吧,我说过的,后面没有虐,都是甜,什么问题小两口都会解决好的。
第五十五章
这是陛下的孩子, 作为臣子的吴林没有不救的道理,更何况,梁贵礼宫门前的路是她出宫的必经之路, 她今日出宫的时间又与梁贵礼临盆的时间相重合,此刻若是真坐视不管, 明日让陛下查到了,那即是不小的罪过。
她必须要救,故而拿出令牌递了过去。
看见吴林手上那枚令牌, 宫人连忙几步挪上去, 边擦眼泪边忙不迭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他说话间便要伸手去够吴林的令牌,只是指尖还未触到,吴林的手却是向后微微一缩,她眯着眼低头扫一眼那宫人, 轻声道:“令牌换令牌,我把我的给你,你得把你的也给我, 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 总不能稀里糊涂地便将令牌交出来。”
虽然情况紧急,但她怎么可以凭着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令牌交出去。
宫中向来等级森严,即使是宫人,也依然要品级,一宫的掌事品级最高, 拿到的月银最多, 最末等的宫人也有块小木牌以示身份。
听她要令牌,那宫人本是泪眼婆娑, 却突然一愣, 张嘴半晌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腰带, 抬头有些焦急地说道:“大人,我方才出来的急,未曾带令牌出来,如今时间紧迫,您先放我出宫可好,人命关天,左右我便是这宫里的人,梁贵礼身边的宫人都认识我,我又如何会跑呢?”
他说话间,那宫内便是不断传来哀嚎声,可吴林眼眸中却是划过一丝异色,将令牌收回袖子内,沉声道:“你离宫门不远,要么速速回去拿令牌,要么立即喊可与我换牌的宫人替你出宫。”
即将到手的令牌却又被她收了回去,那宫人有一瞬慌张,可倏尔转换了脸色,很是不敢置信地道一句:
“就为了一张令牌便要如此麻烦?大人,贵礼生产不是开玩笑的小事,他肚子里可是陛下的骨肉,您是陛下的臣子,如此这般绝情冷血,不怕来日受到陛下的惩处吗!”
吴林冷眼瞧着他不回答,只转头循声迅速向梁贵礼的宫殿快步走去,可她刚走几步,那宫人便拦住她,愣怔片刻便道:“大人,你要做什么?”
“你既是觉得麻烦,我就亲自去找能与我换牌的宫人,一样可以救你家主子。”
她说完话便是将要继续朝前走去,可这宫人却是急起来:“内朝官不得入陛下小侍的宫殿,您是要破宫中的规矩吗?”
他想要拉扯住吴林的袖子,却不料吴林是比他更快一步将手收至后背,瞥他一眼,面色阴沉,
一阵风过吹拂起吴林一点碎发,她目光凌厉,眉峰微扬,那隐藏在眼眸里的惊涛骇浪一下子叫宫人不敢再回话。
他有些不敢直视吴林的眼,吓得赶忙低头劝道:“小主身边总共只有三位宫人,其余两位现下正忙着照顾小主,实在是脱不开身,也无暇再同您说什么以牌换牌,大人,求求您了,您快些将令牌交与我吧,若是小主真出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出事当然是担待不起,可宫里不比宫外安全,处处都要留神小心,她要救人,总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真是麻烦,这个令牌便是非借不可吗?
梁贵礼的痛呼声就在耳边,吴林突然眉峰一挑,转身朝着宫门走去,嘴里道:“何须如此大费周折,既是这不行那不肯的,便不需要你们宫人出宫,我去请郎中来即可,你也不用与我多费口舌,贵礼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回去伺候着便是。”
宫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吴林会突然思路一转,自行出宫请医,眨眨眼呆楞了下,嘴上突然又说不出话了,支支吾吾道:“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一介朝廷要员外出寻医,难道不比你一个久居深宫的宫人更容易找到好郎中吗?你我都不破规矩,又能寻来郎中,两全之法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她说的太对,自是不容他人反驳,宫人已经找不到可以再阻拦她的办法,只得用复杂的神情注视着吴林离开,随后气得一跺脚。
计划落空了。
真是该死,想不到这个吴林是这么精明,怎么劝怎么催,都没把她给绕迷糊,反而是自己被糊弄住了。
害不了她?不,还是能的,她不是自己要出宫寻郎中吗,那只要梁贵礼在她回来之前出了意外,便仍旧是她担责,要怪她怠慢了贵礼,害得贵礼一尸两命。
想到此处,那宫人松一口气,贵礼不受宠,身边只有三个宫人,要下手实在是太容易,更何况那其余两个伺候着梁贵礼的宫人中,还有...
他想得虽美,可刚转头准备回去,下一刻便听见数十人匆匆的脚步声,他循声望去,便瞧见有一向负责看守宫门的侍卫正领着一队宫人朝梁贵礼的宫殿内走去。
形势朝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去了,他心中一惊,上前强撑着笑问道:“大人,这是...”
“吴大人出宫前特意告知我们,她路过时听闻梁贵礼动了胎气即将临盆,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便速速领了人来,快,你们几个快进去好生服侍着!”
这侍卫喝了一声,那一队人便垂头快步进了屋。
只有那站在宫门口的宫人看傻了眼,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人多眼杂,他又是没办法下手了。
这个吴林,怎么这么不好对付,如此一来,又该如何交差...
——
要说起来,这位梁贵礼临盆的日子,本不该是今日,只是不知为何,他下午去御花园走了一圈,回来便是腹痛不止,再然后就要生了。
宫里人皆忙着贵君临盆一事,梁贵礼运气不好,撞了日期,此刻是要什么缺什么,躺在床上痛得一张清秀的脸都要扭曲变形,两只手紧紧攥着床单倒吸气,好半晌才用沙哑的嗓子扯出一句:“太医呢,我...我快痛得不行了!”
宫人们听见这话也为难,正是发愁之际,便听见屋外有人喊道:“郎中来了,宫外请的郎中到了!”
屋内众人皆是松口气,忙不迭出门迎人进屋。
宫殿内一阵嘈杂,男子的痛呼声与宫人们的劝慰声不绝于耳,宫殿外却是安安静静。
把郎中请回来的吴林却是只驻足停留在狭长的宫道上,不再往前一步,她沉默着瞥一眼进去的郎中与漆黑一片的天空,理一理衣袖便转身准备离去。
宫殿内一切变得井然有序,这已然没有她的事了,再者梁贵礼到底是陛下的小侍,后宫中人,能少接触便少接触,方才请医实为不得已,现下她自是要立即避嫌。
只是她刚走两步,便有人喊住了她:“吴大人请留步。”
吴林脚步一顿,侧头一望,发觉是个稍稍年长些的宫人,正领着在宫道前向她求令牌的那位朝她走来。
“吴大人,我是梁贵礼身边的掌事宫人,身后的这位名唤小铜,我方才得知他在宫门前对大人多有冒犯,实在是罪该万死,特意前来向您赔个不是。”
他说话间便摘下自己腰上的令牌给吴林看,吴林瞧了一眼,又瞥一瞥带着歉意朝她行礼的小铜,方颔首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向我道歉。”
掌事宫人听见她的话,赶忙笑着道:“多谢大人宽恕,只是,大人现下怕是还走不得,这些郎中到底是大人请来的,陛下来时若问起,我等也不好交代,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待陛下来后作完解释再离宫。”
要她留在这里么。
思索片刻,吴林方道:“可以。”
得到她的同意,那掌事宫人才指了指宫殿侧边的小屋道:“那一处是个暖阁,因着建在宫殿外,向来是供路过的内朝诸官歇脚的地方,大人不妨在那稍坐一会儿,我们去为您端一盏热茶来,让您好生歇息片刻。”
他手指着的那一处暖阁里点了灯,屋里烛影摇晃。
吴林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垂眸道:“好。”
暖阁内干净清爽,吴林一坐下,那掌事宫人便端来茶壶,倾身倒水后只简单道一句:“请您喝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茶盏中的茶水清香扑鼻而来,屋外寒冷,一直受着风吹的吴林抬手拿过那热茶盏望了望,随即将那茶盏放在嘴边,头朝后仰,脖颈间有吞咽的动作。
而她正专注着喝热水的功夫,却并未看见房间的侧面,有人在窗边戳了个小洞,将一切都看得清楚,瞧见她喝下水后,方放心离去。
院内是正指挥着众人做事的掌事宫人,他刚吩咐完这一边的事,侧头便瞧见小铜低头走了回来,走到他身边时小声说一句:“她喝了。”
她喝了杯里的茶。
听见这话,掌事宫人方松了口气,他二人皆是礼部尚书安置在宫中的眼线,此次国子监一事,吴林算是彻底得罪了王宰相一党的众人,礼部尚书便是其中之一,她冥思苦想一番,便欲设计除掉吴林这个眼中钉。
如何除去?自是借刀杀人,让陛下亲手杀掉她。
什么样的理由才足以使陛下杀她,礼部尚书寻觅了一圈,才发现有孕的梁贵礼最为合适,若是梁贵礼临盆时出了点事,而这事又能和吴林扯上关系,那涉及皇嗣,圣上必会将其除去。
他们接了命令,可是谁知差点出了岔子,吴林警醒得很,一直不曾中计。
“你也真是的,怎么当时在宫门前就没骗住她,如今还要我亲自出面,这多麻烦。”
那掌事宫人手里假装做着事,嘴上却是小声抱怨一句。
听见这抱怨,小铜也是极不满意。
“这哪里能怨我,她要看我令牌,哥哥你是早早被安插进来,一切准备妥当,可我是临时被大人派来协助你的,令牌上面是咱们的人偷摸做出的假印章,粗糙得很,骗得住贵礼,但却唬不住日日伴着陛下批阅奏折处理公务的吴林呐。”
梁贵礼进宫才一年,是个只读过男德的花瓶,见识的东西少,自然好骗过,拿个假令牌瞒过他容易,想瞒过吴林,那一定是不行的,内务府的印章她跟在陛下身边见识过许多次,拿假的瞒她,反倒要弄巧成拙。
二人谈话间,屋内传出孩童响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小主喜得一女,是小皇女!”
圣上膝下统共也就两个女儿,如今再添一个,她只怕要高兴坏了,而梁贵礼也将要父凭女贵,在后宫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屋内的宫人们惊喜地大叫着,而门外的这两人却是彼此交换了眼神,默契地点了下头,随即那掌事宫女带着笑走入房间,迎面便遇见了那抱着刚出生的小皇女正要出门的宫人。
“快,快将小皇女妥善安置好,小主的屋里现下血腥味过重,小皇女不适宜呆在这。”
那宫人见到掌事宫人,便立即嘱咐道。
掌事宫人温声笑着接过孩子看一眼,听着话略带,垂头歉意地回答道:“咱们宫的偏殿向来无人居住,里边灰尘大,小主今日临盆实在是事发突然,我们还未将屋子收拾好,是不能让小殿下待在那的。”
这话倒叫人为难,那宫人蹙眉纠结着尚不知如何回答,那掌事却像是想到些什么,笑着道:“还好咱们宫殿外有一处暖阁,暖和又干净,倒不如先将小殿下安置在那里,等收拾好屋子后,再抱她回来。”
那宫人也有事要忙,听见他的话便连忙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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