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趣的灯灯
圣上今日的心情也颇为不错,待到大家皆起身站好,方开口道:“周崚与吴林出列,朕有事要问。”
听见圣上的话, 吴林抬眸望一眼, 向前一步,与周崚一同作揖道:“臣在。”
“昨日午后, 周太傅交上来了奏折, 与朕简要说明了科举舞弊一事, 这差事既是由你们二位一同完成的,便由你们二人现下来同朕详细交代一番。”
吴林刚准备开口说话,便听见周崚笑着道:“回陛下,此次科举舞弊一案,吴大人确实是负责了捉拿犯人,只是之后的审问犯人与捉拿共犯,皆是由臣与周大学士完成,吴大人并未参与,让她与臣一起回答,只怕不能回答完全。”
周大学士便是周启。
“这话有些不大对吧,若是没有吴林捉拿犯人在先,又如何能审问犯人?如今陛下要问,怎么就不让吴林回答了呢。”
柏渊听出了她的意思,便是朝臣中第一个开口反驳的。
“审问犯人与抓捕共犯才是最要紧的,捉拿犯人又有什么需要问的呢?柏大人,你不能因着与吴掌院是朋友,就这般在早朝上胡闹。”
有人忍不住嘀咕一句。
柏渊斜视那人一眼,刚要开口继续怼,便瞧见吴林回头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她是别有用意,柏渊想起吴林在金銮殿门前说的话,便忍住想要怼人的冲动,只瞪了那人一眼。
“回陛下,此案中最重要的一环,臣并未能够参与,因而若要详说此事,还是该由二位周大人来,周大人劳苦功高,臣自愧不如。”
吴林行礼后平静地陈述完这句话,方退了回去。
圣上并不是个在意谁抢了谁差事的人,她向来只注重结果,故也没再多说,颔首后方道:“既是如此,周启出列。”
“臣在。”
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待退朝之时,众人才纷纷围上来巴结周崚母女道:“恭喜周大人,此番力挫王相,您是头等功,您也太了不起了!”
“是啊是啊,臣等钦佩不已!”
...
吴林听着夸赞声,倒也没急着走,只微笑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朝周崚作揖道:“恭喜周大人,臣不能及,臣钦佩不已。”
殿里的夸赞声戛然而止,连周崚与周启二人面上的表情也跟着凝滞了片刻。
这是...什么情况?
吴林身居高位,也要弯腰祝贺周崚母女一家。
两方素来关系一般,同为圣上一党的高官,便是相互竞争的关系,如今吴林率先示弱,风向一转,众人便立即察觉到什么,夸得更加起劲。
“周大人德高望重,有您实乃朝廷之幸事呐!”
低头片刻,吴林边往人群外头走,只嘴里小声嘀咕句:
“如今王相一党势力减弱,她不配为相,被贬官是迟早的事,这百官之首...”
她话还没有说完,但底下的人便立刻反应过来,按照如今的形势,王相一党被彻底清除也是迟早的事,届时必然会有新的宰相,放眼望去,整个朝廷唯有周太傅担得起。
周太傅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也一直是圣上一党内品级最高,资历最老的官员,她不为相,谁为相呢?她本就劳苦功高,就算现在不为相,陛下也一定会再给她更多的差事与权力,让她在朝廷内逐步代替掉王相的位置。
这未来的宰相就在面前,总得多夸几句,努力地讨好才是。
“若是太傅您为相,那当真是了不得。”
“臣是最期待太傅您为相的。”
金銮殿内的人尚且还没有走空,王相虽不在,可王相一党的官员照旧也是来上朝了的,听见这样的言论便皆是冷冷地回过头来,看一眼站在金銮殿中央的周崚与周启母女。
察觉到一旁的眼光,周崚是最先发觉不对劲的,她回头望一眼,轻皱了下眉,随即温声道:“此事不必再提,一切尚未有个定数,若...”
“哈哈,瞧您说的,大人您是过分自谦!”
想要巴结她的人上赶着巴结,见她这般说辞以为只是谦虚,故而就夸得更好听些,吴林默默走出金銮殿,她身边的柏渊便念叨一句:“你就没有不甘心么,若是再建一功,你没准还能升官呢...”
金銮殿外自是空旷,吴林独与柏渊二人并肩走着了,才轻声解释:“屡建功绩又是什么好事?稍微缓缓又有何不可,只要是能查清科举作弊一案,给众书生一个交代,那么谁来查都一样。”
“况且,上次一事,我已是得罪了王相,如今再多添一桩,只怕她们要咬着我不放吧?现下不好么,有人替我分担这份仇恨,日后她们的眼中钉,又何止我一个呢?”
吴林轻笑一声,话锋一转便道:“柏渊,记着了,她家有功,陛下不应该薄待她们,且王相失势,这百官之首理当是周太傅,近日找着机会便让身边的人带头使劲夸吧,夸得越多越好,把她捧起来。”
“你这...”
柏渊转头看她,还未讲话说完,便听见身后有宫人喊道:“吴大人,陛下唤您去尚书房一趟。”
往前的脚步一停,吴林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随即恭敬地转身作揖:“臣即刻就去。”只是临了走时还不忘抬手拍一下柏渊的肩道:“别忘了我说的话。”
柏渊瞧她一眼,砸砸嘴道:“要我帮你做事,你可得请我吃饭。”
反正要她做事,没有一桩是不要给她些回报的。
吴林瞥她一下,点头道:“成交。”
——
已是许久没去过尚书房,吴林沿路向前时,多少还有些恍惚,殿外的阳光正好,吴林轻吸一口气缓过神,便垂头缓步进殿。
殿内安静,虽是散朝,可圣上依旧在忙着批阅奏折,见她行礼便眼皮也不抬地道一声:“起来吧,朕此前看过你递上来的奏折了,这个李琴表现确实不错,她升迁一事,朕准了,交下去给吏部即可。”
圣上说话间便抬手递出一本奏折,吴林躬身上前接过,方开口道:“谢陛下。”
“此事可惜,朕以为你会全须全尾地完成,却不想是不如周崚,不出半日的功夫便将此事解决。”
大约是有些不满,圣上瞥她,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
圣上不满意,就是做臣子的过错,吴林赶忙行礼,低声道:
“臣知罪,叫陛下失望,此乃臣的不是。”
但到底也不是什么错误,圣上眼中,差事被别人抢先一步完成便是能力的不足,为官半载,她还需更多的成长。
“也罢,此事便这么过去,你多跟着学即可,学学周太傅的这般迅速利落。”
随意敷衍过去,圣上便又看起眼前的奏折。
吴林抬眸瞧一眼圣上,点点头回答:“周太傅是百官典范,臣向她多多学习,必能有所长进。”
百官典范么?圣上忽又想到从前那些事,低笑一声自言自语:“好一个百官典范...”
“周太傅德高望重,能力出众待人谦和,想来是当得起这个词的。”
吴林垂眸斟酌了一刻,才抬起头耐心解释。
听见她的夸奖,圣上抬头打量她一眼,缓缓道:“你竟会这般夸赞一个人,朕记得,你与周太傅走得也不是很近,没想到你会对她赞不绝口。”
“这样的夸赞么,其实并不算难得,满朝文武皆是对周大人赞不绝口,周大人母女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王相失势是必然会发生的,这个位置,大家都觉得非周大人莫属,她若为相,朝廷上必是和睦许多。”
吴林语调轻快,转眸间便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情十分自然,可是随着她一句句说下去,圣上却是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睛一眨不眨,眸里是一片幽深,眉毛轻抬一下,便问道:“新的宰相?”
抬眼看一看圣上的表情,吴林像是发觉自己说的有些不合适,立即改了话道:“并非如此,此乃臣等妄议,臣...”
“不不不,你过来,你靠近些,朕要听。”
圣上眯着眼朝她挥了下手,吴林有些为难地抬眸看她,随即躬身走至她身边。
“朝廷内,对她的夸赞很多?”
她低声问道。
“周大人前脚理清了礼部的事,后脚又查完科举作弊一案,大家敬佩,便多夸几句。”
吴林老老实实地说道。
礼部的事...当时负责后续事宜的确实是周崚,就连礼部新上任的尚书,也皆是由周崚举荐的。
现在的礼部,到底是她的礼部,还是周太傅的礼部?
因着王相在前,她一直忽视了周太傅的势力,可细想来,周王二人...
王相与周太傅皆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在朝中一呼百应且能力过人。
一个王相走,便会有一个周相来,二人原是在朝廷内相互制衡,可照此下去,王不敌周,赢了这场博弈的,到底是圣上还是她周崚母女?她到底是不是在培养一股新的势力?
“原是这样么...朕本以为,她虽是恶狼,却能为我所用,如今看来,还不一定。”
圣上沉思着道一句,她转头瞥一眼自己意图培养出的“忠犬”,忽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一句:“下次可好生守着自己的差事。”
听见这话,吴林也是一副愧疚的样子,作揖道一句:“是,臣必将陛下的话谨记于心。”
自尚书房出来,吴林轻呼出一口气,屋外阳光尚好,一缕缕洒落在她肩上,便让她觉得暖意融融。
尚书房内的香炉烟雾袅袅,圣上一人静坐在殿内望着那雾气并不言语,手中却是不断摩挲过珠串,半晌招手唤来自己的宫人,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
“现下散朝多有不便,明日起,便派人在金銮殿附近多留神听听。”
“听完后一五一十地告诉朕,她们都讲了些什么。”
——
宰相府内。
王相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听过底下官员汇报的事情,冷哼一声,攥紧了拳头。
“我与周崚共事多年,早知她是个虚伪薄情又贪利的东西,没想到她现在就这么急着要贪我的相位,是当我真要死了不成?”
“大人,如今形势确实紧迫,再这样下去...”
王相的门生比王相还焦急,苦着脸为难地提一句。
“现在是开春对么,不急,待初夏便好了,一入夏,我便有主意要咱们圣上让出她的位置,谁都给自己留了后手,我这么做,也是被她们逼的。”
说话间,王相斟酌着起身望了眼窗外道:“这个周崚,我却是气不过,届时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她与我,还是差远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主要是剧情哎...过渡所以有点少
第六十五章
夜深, 尚书房内却是亮如白昼。
圣上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侧头听着宫人与她一一汇报, 半刻后方开口:“所以确有其事,吴林说的话半点不假。”
宫人胆怯地抬头看她一眼, 点点头道:“回陛下的话,确实如此。”
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圣上随即将手中的珠串抛至桌上, 闭眼深吸一口气, 嘴角扯起一点玩味的弧度笑了一声。
“陛下,尚书令大人求见。”
“让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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