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檀
他们赖灵力而生,灵力又赖凤凰羽而存活于天地间。
说到底,皆是刍狗蝼蚁。
自然会有求不得。
贺敛喝了半杯茶,便将瓷杯放下,兀自提起完全不相干的话题:“今日这口普洱,让我忽地想到了与大人初见的那一日。”
顾见尘想了一下。
那是四年前的事。
他前往彬州,在那里正巧遇见了治理完南边洪灾回京的贺敛。
当时说是碰巧,现在看,未必不是贺敛安排。
不过,对于皇室嫡系,修士都会多几分尊重。
便是贺敛当时并非储君,顾见尘还是相当客气的。
既然见了面,那就邀来云上宗当时落脚的府邸上小聚了一番。
当时他是头一回单独见这位尚未弱冠的皇子殿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闲谈,聊起了这彬州风貌,又顺便问了问老皇帝的现状,彼此斗棋赏画,消磨了那一个下午。
宗内人当然没胆子来打搅宗主大人的。
在他面前说得上话的林知絮,又绝不会凑这种无谓的热闹。
只有一个小姑娘,在这里没朋友,也没事做,又急于在宗主面前表现自己。
三个时辰里,进进出出好几次,要么送糕点,要么帮他递“可能这位殿下会喜欢的”字画,好不殷勤。
顾见尘人不同其名,他实在是目下无尘了些,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不算相干的人。
是容扶窈啊。
第25章 晋|江首发防盗(三合一)
◎“只有你我?”◎
日子刚过炎夏, 便毫无征兆地寒了起来。
连着数日绵延不绝的雨,几乎冻住了整座京城。
雨后初霁,总算放晴, 曦光晒过大地,暖融融的。
然而扶窈踏进三皇子府内, 扑面而来的, 仍是那浸透骨子里的料峭寒意——
整个府邸都挂着孝绸白蟠, 一眼望去,除了缟素乌黑,竟不见别的色彩。
像个巨大的棺冢般,将人盖在里面,平白添了几分阴森。
一眼望去,只有假山流觞, 几乎不见人影, 冷清得很。
扶窈一下子又想起了配殿里那副残骨。
……饶是她面对大魔头都气定神闲,想起三皇子殿下那张霁月般的脸,也不由觉得背后一寒。
被仆从领着走到后花园中, 见百花簇放, 才让人重新感觉到如置人间。
或是察觉到少女的讶异,仆从低低解释道:“皇后娘娘年前病薨,殿下心诚至孝, 要为娘娘守孝三载……”
所以才把府邸装成这幅鬼样子?
扶窈总觉得哪儿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出来,嗯了声,随口敷衍道:“殿下的孝心确实是天地可鉴。”
假山后, 便是一方小亭。贺敛已坐于亭中, 正在摆弄一副残棋, 凝眸,似是认真思索。
听见她的脚步声,青年才抬起眼,命人将棋局收好,换上茶盏,温和有礼地道:“容小姐,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
明明感觉也没几个时日,一转眼,天气都转凉了许多,已经快要入秋。
她寄来三皇子府的玉葫芦,应该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殿下是有什么要事找我,还是祭礼方便出了变动?”
扶窈并不跟他客套太多,直入主题。
自从摸清这人的底细,又见了那副残骨,她便果断把初次见面时那副柔弱无依的样子抛之脑后了。
反正贺敛肯定也能猜出来她是装的。
装得好累,就不装了吧。
“容小姐不必太担心,我此番邀你过来,只是得了些祭礼的细节,想提前与你商议。”
算来算去,离祭礼也没有多久了。
这般浩大的事,神宫自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三皇子参与其中,再迟也该得到消息了。
首先是由一族终年侍奉凤凰羽的巫祝进行天祭,从初一开始,持续时间不定,要一直祭祀到他们的元神能够感应到凤凰羽为止。
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显灵”。
接着,便是巫祝长达十天不吃不喝,不休不眠。
祭品就会在这个时候被送入神宫中央的鸾台上。
通常来讲,活祭的人到这里肯定会被饿死了。
但也不一定。
因为鸾台,并非一个高台。
而是一个像笼子一样罩下来的东西。里边跟外边完全不相通。
祭典在鸾台前举行,东西却只能从鸾台后送进去。
当巫祝在前方开始祭礼时,压根就看不见鸾台里面的情况。
这也给了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将一个活人送进去,再偷梁换柱,把人拉出来,把准备好的那些血放在里面,谁又知道鸾台里头已经被掉包了呢?
接着,待巫祝与显灵的凤凰羽沟通完毕,占卜掷筊,祭祀的宫殿便极有可能会燃起大火。
鸾台里的祭品被烧干净。
而林知絮,会在这个时候进去。
验证她到底是不是天命中注定的圣女,在此一举。
若是不成功,顾见尘自然会用尽全部手段将此事压下,不让云上宗丢脸。
若成功,便不好说了。
毕竟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谁知道圣女的造化又会如何。
不过,看顾见尘如此自信满满,提前将林知絮是凤凰圣女的事情传得四海八荒皆知,八|九不离十不会出岔子的。
扶窈倒一点都不关心林知絮的事情。
她听着这复杂的程序,不由得蹙起眉。
虽然没说,但她隐隐觉得,进出鸾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三皇子殿下并没有展开再细谈,同她商议完几个方案之后,便不再提这件事,只道让她品茶。
扶窈喝了一口,品得出是好茶,但具体的,也实在是尝不出来。
她同贺敛的交易马上就要结束,因此,实在没有耐心,跟这道貌岸然的三皇子再多客套。
翻脸不认人,一向是容大小姐最得心应手的事。
正欲告辞,措辞都已经到了唇边。
却突然听见贺敛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容小姐见过傅仆射吗?”
“啊,谁?”
扶窈张唇,茫然地看向他。
她完全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个什么东西。
甚至,要不是白雾提醒,她险些将仆射当做是人名。
少女眼中疑惑不似作假,贺敛垂眸,却也不知道信也没信。
“是阙渡啊!”白雾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
扶窈想到那身浓靛色的官袍。
哦,原来是阙渡易容之后顶替的身份。
——不过,这怎么问到她头上了?
扶窈又抿了口茶,半真半假地道:“不过,我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巡猎跟太极殿上都见过面,但没怎么交谈过,他人看着比较严肃,怎么了?”
若是贺敛不知阙渡真实身份,只查到她与傅仆射的那重交集,那的确便只有这两面之缘。
她还想借此套套话。
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逼迫阙渡答应她拿捏着沉光香提出的无理条件。
她可太想看大魔头失去的那段记忆了。
“没什么。”
贺敛却不肯多说,语调不温不淡,嘴边虽仍然噙着笑,但并不真切,“是我昏了头,朝上遇到些琐事,怎么会跟容小姐扯上关系。恕我太冒昧。”
扶窈垂眼,看向茶杯上冰裂的纹路。
听三皇子殿下的语气,可不太像只是琐事的程度啊。
阙渡跟他隔着血海深仇,他又是大魔头查清失去记忆的拦路虎。
便是容大小姐三令五申要求阙渡不准动贺敛性命,心里也很清楚——
除了性命,其余的,当然是能动的都动了。
以至于贺敛最近的确抽不开身,这么重要的祭礼事宜,一直到现在才有空找她。
不过,贺敛会突然在她面前提起阙渡易容后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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