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予檀
不拿着什么威胁住阙渡,她不心安。
当然,刚刚说什么帮他抑制邪火,也算不得骗人。
大魔头那些被压抑的灵力都带着邪性,修为越深,邪性越重。
修邪法的,到最后,没有一个精神正常。
她确实希望阙渡暂时精神正常一点。
一个正常人,就是再难看懂,也至少还有所求,有所欲。
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被仇恨驱使,那她就彻底没辙了。
扶窈眯起眸子,又提醒道:“这鸾丹里的灵力,你用不了。我的实力也不会因为少了半颗而下降。”
反正她现在就只能调用十分之一,把那鸾丹的十分之九拿走,都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便是给他了,他也威胁不了她。
这些事,扶窈要先摆出来,免得阙渡动别的心思。
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的神色。
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不会白发好心。
不过,就算已经猜到,他方才也仍旧从善如流地收下了那半颗内丹,行事上是叫人愈发看看不透了。
扶窈忽地想起一个可能——
如果她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而是直接同阙渡说出来呢?
但,仔细想想,便发现行不通。
大魔头戒备心这么重,怎么可能没交过底的陌生人做这种交易。
而且,那个时候的她,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大小姐。
能拿出来的条件,也远远不足现在这么诱人。
何况,双方必须要你情我愿才能完成的交易,总没有一方凭借各种手段彻底占据上风,逼迫另一方叫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得靠谱。
就算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扶窈也不会想出这种招。
谈到这里,不管阙渡还要在这私牢里做什么,扶窈是待不下去了。
她绕开阙渡,提裙准备离开。
身侧,男人又问了一遍跟之前差不多的问题:“你拿到心头血之后呢?”
“我说了,无可奉告。”
扶窈不想浪费太多言辞。
余光瞥他凛冽肃杀的侧脸,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叫你生厌;也不会再阻止你,与你为敌,不是挺好的吗?”
他杀不了也伤不了她,折磨她出气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了。
这笔烂账根本就算不清楚。
如此别过,已经算是格外美满的结局。
阙渡侧眸,脸庞映在冷剑上,神色比剑光更叫人胆颤心惊:“好不好,并不是你说了算。”
他的眼神如同冰冷潮湿的雾气,只消一眼,便让人觉得寒意贴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后背发寒倒是其次,却着实叫人不舒服,似是被暗处的毒蛇盯上了,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突然咬下一口,泛起一种挥之不去的黏腻阴冷。
扶窈捏着衣袖,转头直视着他,语调也随之冷下来:“总有什么是我能说了算的,例如,你外表再刀枪不入,脏腑经络也并非铜墙铁壁吧?”
若那半颗鸾丹自爆,他的经络都有断裂的可能。
无论阙渡再厉害,他也是个修士,修士的灵力没有经络运行,那要如何,做回一个凡人吗?
她不再露出刚才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冷眼很是高傲,半分不给阙渡面子。
大魔头却未有愠怒,反而冷淡吐字:“这样便顺眼多了。”
“——方才那假惺惺的嘴脸,跟记忆中一样,叫人嫌恶。”
这还是阙渡今日同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竟然是专门来嘲弄她的。
想来也是,躲起来疗伤恢复这十几日,阙渡肯定没有哪一天、哪一刻、哪一瞬,不想要把她杀之后快。
不过——
“恶心吗?那就忍着吧,”扶窈无所谓地道,“就跟你忍着不杀我,也杀不了我也一样。”
轻飘飘落下这一句,她便不再理会阙渡,径自离开了私牢。
走出去之后,白雾实在忍不住:“我总觉得他不会……”
“赌吧。”
扶窈重见天日,沐浴着那簌簌明光,周身都暖了起来。
她将碎发撩到耳后,抬头,望着那轮红日。
“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倒也是。
白雾嘘了声,只能弱弱地安慰道:“没关系,渡劫嘛,都是劫数,总有些业力跟孽缘在,只要渡过去,飞升了就好……”
扶窈不置可否。
不过她觉得,白雾有个词说得很对。
她跟大魔头真是该死的孽缘啊,都拿匕首捅了人家两回了,兜兜转转,竟然还能面对面谈起买卖来。
“我上辈子不会欠了阙渡吧?”扶窈突发奇想。
说完之后,不等白雾承认或者否认,她便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真欠了阙渡,就是阙渡要捅她三刀了。
那……阙渡上辈子欠了她?
白雾:“你觉得呢?”
扶窈转念,又觉得也不太可能。
见她有思考这种事的苗头,白雾连忙打断:“一个劫数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指不定阙渡作恶多端,手里这么多条人命,只能活这一世,根本就没上辈子下辈子的。我们还是先准备一下十日之后的储君策典。”
扶窈“嗯”了声。
她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
无论如何,她都已经用鸾丹桎梏着阙渡。
只要他尚且还有一丝丝理智在,明白鸾丹自爆,他也难逃一死,或是经历比死更痛苦的经络残废,那便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tvt,用肥章表示歉意
第36章 晋|江首发防盗
◎万万没想到他能疯魔至此。◎
36
一路心绪百转, 回到神宫时,扶窈都没注意到,她寝殿外那些欲言又止的侍从的表情。
直到踏进殿内, 看见那道玉竹般隽秀挺拔的身影——
扶窈站定。
贺敛侧过头,温和一笑:“看来我很幸运, 刚刚一来, 就等到了你。”
他倒是从善如流, 没有半分擅闯别人寝殿还被主人发现的窘迫,仿佛来去自如,这里便是他自己的家一般。
扶窈佯装没听到,转过头,看着那似乎一言难尽的侍从,声音轻淡:“怎么没有通传?”
扶窈其实不怎么讲究规矩。
但是, 如果突然出现在她寝殿的人是贺敛, 那就不一样了。
殿里虽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她就是不想让贺敛靠近一步。
没有谁会喜欢一个准备杀了自己的人,扶窈也不例外。
之前几次贺敛要见她, 她都拒绝得毫不留情。
上一回, 更是借着破了神宫规矩的名义,掰断了三皇子殿下的一只手。
她不能杀了他,还要留着他跟阙渡鹬蚌相争, 好让自己渔翁得利, 只是一只手,已经算是轻的。
相信,三皇子殿下如此善察人心, 应该能明白她有多不待见他。
可他又来了。
怎么, 一只手好了, 想断另一只?
“因为,尊上,这……”侍从比划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实在说不清楚,“前殿人多眼杂,我不敢让三皇子殿下久留。”
她说这一通,仿佛没说。
还是贺敛自己开了口,伸出手,坦荡地解释:“我这幅样子,总不好让别人再看到。”
扶窈望向他那骨节明晰的手——
掌上,腕上,袖口上,都是血。
猩红的,浓郁的。
映着他那一身淡色绢袍和如玉面庞,更显得昳丽又诡谲。
哪怕她对血腥已经是司空见惯,一下子看见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也不由得心跳一滞。
忍住没有下意识后退一步,都算容大小姐够冷静的。
难怪,侍从为了不让贺敛久留在人多眼杂的前殿,只能被迫叫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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