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第174章

作者:晏闲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爽文 穿越重生

  军伍中鸦默雀静,阒无人声。

  大司马的嘴,可是一张能在阵前叫骂得敌将吐血三升的利口,只是他近年懒得动嘴皮子,“文武骂”的本事也不拿出来用了。今日这还算文的,谢榆已经比刀箭加身还难受,一张脸胀如猪肝,无地自容,含泪道:“将军……”

  卫觎骂过了,吐出一口气,“别在这跟我唱戏,滚起来去兖州大营点兵,即刻去往晋阳。记住,只攻城池,不可伤民。”

  谢榆还在愣神,簪缨反应颇快,转头道:“严兰生,随谢将军一同出征并州,随军参谋,辅佐主将,不许懈怠。”

  后头的严兰生闻言同样愣了一下。

  当初这二人在山阳城外各自护主,大吵一架,针尖对麦芒。簪缨是当场唯一的见证者。

  此时她却做出如此安排。

  严兰生随即便明白女君的用人之意,心下欣叹一声,领命,下马大大方方走过去扶起谢榆,向他一拱手,“便请将军多多关照了。”

  谢榆这才后知后觉,大司马不是要赶他走,还愿意给他立如此大功的机会!

  他抹了一把眼睛,暗在心中立誓,此战不克无还,他定要对得起将军的信重!

  二人得令而去。

  队伍经过短暂的休整,再出发时,卫觎偏头想说一句什么,簪缨已道:“我明白的。”

  谢榆情急失口的原因是他一心向主,把那味药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卫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冷也冷了,真把人调离军伍,寒的是将士们的心。

  簪缨本也没把谢榆的话放在心上。

  她能理解谢榆的耿直,就像她从某种层面上看得透沈阶的孤介。

  世人千面千相,各有立场,不能奢望人人之心皆顺己心,若终日身边皆是阿谀取容之人,反而危险。如何不

  偏不倚如明镜鉴人,使智者尽虑,勇者尽威,佞小尽除,方是用人者的本领。

  卫觎眼波轻流,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也不知手上沾有什么,在簪缨面前轻拭,“我的人惹了女君生气,我稍晚给女君赔不是。”

  这话有些耳熟。

  簪缨再看那只裹着卫觎修长手指的帕子,身上浑然一麻,理智之思瞬间破去,不可思议地望他一眼。

  他定是故意的。

  那桩勾当,只有山阳城的那一回……之后他们夜间同居一室,卫觎多有克制,虽然他亲吻揉摸的手段同样炉火娴熟,令簪缨难以招架,但至少未再动用过帕子。

  簪缨却还清晰记得那一日。

  头顶的日头太晒,烫红了她的耳朵,口干舌燥。

  她在卫觎那种轻黏得发锐的眼神里,根本没法子不多想,身底下几乎坐不住,更怕他发现了自己的敏感,恐来取笑,偏鬓藏面,一夹马腹驰了出去。

  卫觎定睛望着那双御马有力的双腿,攥皱了手中的帕子,却是笑意漫然地追上。

  两匹骏马在荥阳的关道上疾策,兜了满袖清风,衣袂飞扬。

  “你想到哪里去了?”仿佛只是为了让她的脸红得更好看一点,卫觎追上后,花哨地围着汗血宝马绕骑一圈,“我是说晚上摆酒宴给你赔罪。”

  这里没了人,簪缨晕上胭色的眼媚如丝,摘下鬓边朱槿掷在好得意的卫觎怀中,信他才怪。

  “嘿,大将军与唐娘子赛马去了。”

  大司马一撤,军伍终于从那种不敢喘息的威压中缓过来,有人不怕死地轻声议论。

  卫觎的近卫丁鞭,从谢榆身上吸取了言多必失的教训,默默闭紧嘴巴。

第138章

  说闹是说闹, 当晚,至驿馆休息时,簪缨心里还真有些走神。

  晚膳自然不是卫觎信口诌的丰盛酒馔,仍旧同军士的伙食一般, 只是多加了两道鱼羹肉脯。

  卫觎用膳时未再调笑, 看似平常。

  簪缨看他那副正襟淡色的模样, 反而狐疑,目光落在他握箸的手指上,胸臆间忽腾升一片羞痒难言的雾蔼,有如失楫小舟横泊在漫漫湖心上,随波飘流, 没有着落。

  “饭菜不合口?”卫觎忽然出声。

  簪缨心蔼惊得一散, 转开目光下意识道:“没有……”

  随即省悟,始作俑者是他, 她为何忐忑不安的,便理直气壮地拿眼睛再去看他。人家倒坦然回以一笑,箸尖不那么风雅地敲了下她碗沿, “好好吃饭。”

  簪缨越发闹不准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面作平常, 用过了饭,天已不早, 撤席后,见卫觎在屋角的几案上围起沙盘, 是要推演战事的架势,簪缨扭脸唤进阿芜与阿菁,不再理他, 自去沐浴。

  驿馆的沐桶是新换上的, 还是新木刨制的。

  卫觎自从与簪缨会合后, 在住行衣食上不肯让她受委屈。

  她在青州宵衣旰食是他没能照顾到,但到了他身边,哪怕行路仓促,每日三餐必然是应时应季的,虽与军士所用大差不差,不开小灶,卫觎也会叫人每日给阿奴添上一两道肉佐或甜点。

  每至一处馆驿,他也一定让阿奴舒服地洗上热水澡。别人用过的木桶,决计不能沾她的身,所以军伍的前哨除了开路探察,还要到各个驿点打点此事。

  一开始的时候,大司马的近卫惊异于沙场上大开大阖的大将军竟会亲自过问内阃沐浴之事,后来负责后勤的兵士都知道了,行路上宁可让大司马少吃两个菜,那没什么,却断断不敢短了唐娘子的香膏。

  大司马会责问的!

  不过今夜,簪缨连沐浴的时间都比平时长些。

  直到卫觎轻敲板壁,簪缨方出浴,换好一件芙蓉色绉缎寝衣出来。

  卫觎从上往下扫视而过,目光定格在那张粉颊潮润的脸上,轻柔地抱起她。“香呢。”

  他记得她说过的话,她喜欢被喜欢的人亲一亲抱一抱,那是一种被珍视的感觉。所以卫觎不知何时就多了这条嗜好,喜欢堵在簪缨沐浴的净室外,从这里到床帷短短的一段路,也不让她双足沾地。

  这其中当然也有别的原因——天气渐热了,浴衣越换越薄,贴在身上,越发能清晰感受到布料下的软感与热度。

  还有形状。

  簪缨柔顺乖巧地搂上他的脖颈,埋在他怀里睫毛轻轻簌。

  半垂半卷的素帐被卫觎用后背拨开,他把人放上软枕,看着女子含娇羞闭的眼皮,低笑一声,就势一膝抵榻弓下身子,亲她的脸颊,犹豫了一下,又克制地碰了下她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没敢深入。

  卫觎含歉,“阿奴,今日不行。”

  簪缨倏然睁开那双妩媚水润的眼眸,对上卫觎漆黑的眼睛。他抬身与她分开些,“今日我有些不好,怕伤到你。”

  他们之前约定过,卫觎不瞒病状,有什么变化都坦诚告诉簪缨,以免她不知底里胡思乱想,反倒担心受怕。

  簪缨不是经不住风雨的娇气人,开诚布公,反而是对彼此的信重。

  簪缨果然马上正色,眼中的丝丝香媚褪去,水眸清霜凝露,半倚起来问:“从何时开始的?能坚持吗,可要去找葛先生?”

  “能,别怕。”卫觎捏捏她柔软的指骨,改为支膝箕坐的姿势,瞥下长睫,散漫地自述病征,“从白天见你御马风姿,心便乱了,想看你骑在我身上……”

  “卫观白,可以不说得这

  样明白。”簪缨怔愣后,终于弄懂了这个人今日体内蛊毒作乱是真,人也不见得老实,冷着脸,实则是红着脸打断他。

  她指着床下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许说,什么都不许想,去冲一冲,回来打地铺好睡了。”

  这是他们之前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卫觎对簪缨有种日渐加深的占有欲与需求感,不是限制她的行止,而是夜里定要抱她同眠,方能安寝。

  蛊毒发作时,只要卫觎自信不会迷失神智,哪怕打地铺也要与阿奴同屋,知道她在身边,他捱也能好捱一点。

  这种作死的行径在行医多年的葛清营眼里,简称为倒行逆施。

  这就好比在一匹饿狼面前放有一块香气喷喷的肉,却用五条粗壮的铁链锁住它四肢加脖颈,能看不能吃。

  这种事换作寻常男子都无法忍受,何况是中有随时激人欲望蛊毒的血气强健的卫觎。

  而且他的身上还没有锁链!

  葛清营疑惑唐娘子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卫觎乱来,她为何也一味纵容,难不成年轻人都是如此色令智昏吗?直到他渐渐地发现——

  卫觎真能做得到。

  不说别的,有簪缨在旁边约束,他喝酒的频次都有所降低。葛清营再给他诊脉,百思不解地发现大司马的蛊毒虽然没有减轻,但也没往狂乱恣虐的方向发展。

  他好像用自己的意志生生在血肉中铸了道坚固不破的枷锁。

  只为了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和心爱之人相守。

  卫觎闭住唇对簪缨点点头,转去沐浴,借着簪缨洗剩的水没换,洗的时间比她还长些。

  回来的时候,馆舍灯烛只熄至两盏,侍女也已经把地铺在榻子的脚踏旁边打好了。

  簪缨面朝里躺在落下的帐中,薄纱内透进朦胧的一点光,卫觎不用想便知她还没睡。

  他中衣宽松,隐约露出一片冷白色的健硕胸膛,还是上去躺在簪缨身后,抱了抱她,簪缨躲开,轻道:“你下去。”

  她深知何事能玩笑何事不能。

  “哄你睡着就下去,我好多了。”卫觎声音明显比方才调笑时冷恹,身上却还是滚热的。

  “你别逞强。”簪缨背对着他,徒劳地裹住被子隔开他,满身自带的花味体香却挡不住。

  “为了你,我不敢。”卫觎闭目轻叹,压低声音,“如果阿奴想……”

  “卫观白。”簪缨警告道。

  卫觎低眉笑,额头埋在她后肩上,“我是说如果阿奴想说说话再睡,我乐意奉陪。”

  簪缨知他故意,面朝里壁,呶起娇嫩的唇。

  卫觎便规矩地拥着她,喁喁问了她几句今日赶路累不累的话。簪缨听着,始终没转过身,却也慢慢放松了身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两人抵足而眠。

  簪缨被热烘烘带有男子气息的身躯从背后抱拢,数着他匀重的呼吸有一时,浓密长睫交错合上,睡着了。

  次日清早,簪缨请来葛清营,在卫觎无奈的眼神里确认他已恢复,方继续上路。

  又一日,卫觎与簪缨的行队抵达虎牢关。

  今日有些起风,风里有黄沙。簪缨眺望着眼前巍峨耸立的关门,想到昔年周穆王便是在这里牢虎,遂成此天险。眼前的关隘奇峻险峭,守着洛阳东面门户,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她的小舅舅胜过万人敌,就是在此打开了攻破北胡,收复河山的契机,功成千古。

  守关的是北府轻骑,附近还驻扎着不下万人的军营。瞭望兵在阙楼上见大司马回,忙传讯打开关门。

  进关后,卫觎令队伍原地休止。他拂衣下马,在簪缨疑惑的目光中牵过她的马匹,来到雄关最高一座瞭望台的塔底,向

  她伸出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