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你们不是说打算到边关去？应试一事准备地怎么样？”唐婉悠刮着碗沿的茶沫问着。
唐婉悠在宫中，宫外的事难以常常打听，自同枝宴一别，她也许久没同沈傲雪她们见面。
“边关的职位事关国之大防，要到边关任职，须得经过层层考核，去边关之前，要先在其他职位上历练，几日前我应试成功进入户部，担任账房的工作，一切顺利。”
沈傲雪靠在椅背的软垫上，长出了一口气，应试户部账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眼下与几位小姐妹说起来，沈傲雪还觉得不太真实，不过终归大事做定，是值得高兴的事。
“傲雪你的能力不低于男子，相信你前路必能一片光明，我提前祝你事事顺遂，毓秀呢？”唐婉悠呷了口茶，久久不见孙毓秀说话，看过去才发现她在出神。
“毓秀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唐婉悠眼神隐晦地看了沈傲雪一眼，询问可是孙府出了什么事。对上她凝重的眼神，沈傲雪却笑了。
“娘娘不说这事还好，说起此事，毓秀可要头疼了，娘娘在宫中深居简出，想来不知道，孙夫人为毓秀议了一门亲事，就连亲都已经定下，两方过了婚书。”
沈傲雪用手肘推了推孙毓秀，对她眨了眨眼，不出所料，孙毓秀还了她一记白眼。
两府过婚书，就说明两府都对这桩婚事很满意，就差过礼等流程，这名可是定下了的。
“是哪户人家？”唐婉悠好奇地盖上茶碗，孙府门第中等，不算低，孙夫人对子女的婚事很是上心，不知议了谁家，唐婉悠还真有些好奇。
“说起孙夫人为毓秀择定的这户人家来，娘娘您也认识，是我们三的旧识，是宋府的大公子，宋柏。”
沈傲雪慢悠悠道出宋柏的名字，唐婉悠有些失神地点点头，思绪卡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噌’的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孙毓秀；“宋柏？”
京中纨绔子弟多，可也有不少洁身自好的贵公子，这些人里，唐婉悠唯独没想过宋柏。
孙毓秀在唐婉悠震惊的目光中点点头，尴尬地咳了声：“我原先也不知道定的人家是他。”
若说成婚的人选，宋柏是极好的，无论家世还是品行，都称得上百里挑一。
“说起这桩婚事，这里头还有一段趣闻。”沈傲雪想起那件事，还没说就笑了起来。
唐婉悠见状被她勾起好奇心，好笑地推了推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毓秀得知婚事议定，与孙夫人大吵一架，预备翻墙出去玩，翻墙前，把手里的婚书先扔了出去，谁知那样巧，宋公子恰巧从墙下经过，看到了那婚书上的署名。”
难得有一回沈傲雪比孙毓秀还能说会道，孙毓秀红着脸，倒没有捂她的嘴。
“毓秀这呆子，还不知呢，在宋公子面前大言不惭，还缠着人家教她如何应试应天府巡检使一职，之后回了孙府，才发现婚书上男方的名字竟然是宋柏。”
沈傲雪拍桌大笑起来，最初听孙毓秀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可是足足笑了一刻钟功夫。
“噗嗤”唐婉悠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被逗地忍俊不禁，调侃二人有缘。
“婚事已定，要退亲是件难事，其实只要两家好生商量，未必不能退，只怕你你母亲不肯。”唐婉悠想起孙夫人的性子，这门亲事，只怕是难退。
“我也知道，应天府巡检使一职，我势在必得，至于婚事，宋公子已向宋夫人说近来公务诸多，暂不宜过礼定成婚的日子，我有时间，至于成婚，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起婚事，孙毓秀也是头疼，可想到对方是宋柏，她又为之感到庆幸。
几位女娘在暖阁里说着闺阁趣事，而唐启云被明曦郡主围堵在院墙的角落里，进退两难。
宾客们在相府游玩散步，也是在各主要的几个花园院落，不会随意走动去他人住所。
可明曦郡主是何等人也？眼下无人，对她而言便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不来白不来。
“唐启云，本郡主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但开口所言，必须是实话。”
明曦郡主双手撑在唐启云身侧，唐启云身姿挺拔，肩宽快有两个明曦郡主那么大。
为了将唐启云困住，她不得不将手撑地开些，是以看起来有些滑稽。唐启云想起前不久与妹妹说过的话，点了点头：“郡主有什么话，且问就是。”
“唐启云，你到底喜不喜欢本郡主？给句痛快话，磨磨唧唧不是本郡主的脾气。”
明曦郡主揪住唐启云的衣领，目光灼灼地瞪着他，非要他道出一个所以然来不可。
明曦郡主知晓唐启云心情纠结，她的父王是裕亲王，这一点，唐启云必定要做考量。
第515章 有话直言
唐启云与皇后娘娘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可眼前的男人会不会与自己坦白，她心里没底。
两人望着对方，明曦郡主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要不要先找个台阶下时，唐启云开口了。
“喜欢的。”唐启云与明曦郡主对视，再次重复方才说的话，“臣斗胆，确对郡主有意。”
‘轰’，明曦郡主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什么响了一声，震耳欲聋，她大脑一片空白，与唐启云对视半晌后脸涨地通红：“那，那我们何时成婚？之后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唐启云：“嗯？”
明曦郡主与唐启云确定了心意，之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时常脸红，但言辞仍旧大胆。
裕亲王得知自家女儿看上了相府嫡子，连夜修书，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中。与信一同送来的，还有半块兵符。陆时渊将半边兵符拿在手中把玩，感慨裕亲王思虑深远。
“陛下，裕亲王只为明曦郡主与唐大人的婚事能成，竟舍出半块兵符，可见对郡主的重视。”汤臣从传信使那里接过信物时，倍感震惊。
“皇兄为了女儿，确实上心，不过这块兵符，可不全是因为陆明曦而拿出来的。”
陆时渊将兵符抛起，而后平稳地接在手中，先帝甫一登基，裕亲王就受封前往封地。
生在皇家的人，多半都能洞察局势，更懂得如何在权势极盛下明哲保身。
裕亲王在边关多年，手握兵权，颇得民心，可若无心皇位，得民心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裕亲王与裕王妃夫妻情深，育有几个孩子，而这几个孩子都教养地很好，裕亲王自然不想自己一家远离京城，回头还落得被皇帝忌惮的下场。送出这半块兵符，是裕亲王得投名状。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陆时渊命翰林院那边写下赐婚圣旨，为明曦郡主与唐启云赐婚。
而孙毓秀这边，为了能够担任巡检使一职，她吃尽苦头，所幸最后达成所愿。
不出所料，她成为巡检使这日，与孙夫人大吵一架，还被孙夫人下令禁足，命人看管。
“就母亲派那几个人，还想困住我？门都没有？”到要任职这日，孙毓秀早早摸到围墙边，将手里的包袱先扔出去，然后翻墙而过。
孙毓秀甫一落地，就发现围墙下停着一辆马车，宋柏立在马车前，手里拿着她的包袱。
“宋！宋公子！”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孙毓秀急忙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在下想着孙夫人大抵不会同意你任职，想着孙小姐或许又会翻墙，所以在这等着。”
宋柏所用的这一‘又’字堪称精辟，翻墙出府这种事，简直算得上是孙毓秀的老本行。
“呵呵。”孙毓秀挠头干笑，紧接着问了一句，“可宋公子为何要特地来这等我一趟？”
孙毓秀这话问得着实有些令人无语，面色平静如宋柏，也拧眉扫了她一眼。宋柏的眼神，仿佛是在问，这种话，为何会从她孙毓秀的口中问出来。
想到孙毓秀是个刨根问到底的性子，宋柏抿了抿唇，淡声道：“在下可不想孙小姐因为任何事导致不能成功上任，巡检使的差事，很多。”
说罢宋柏将手里的包袱丢给孙毓秀，转身上了马车。孙毓秀将包袱接住，鬼鬼祟祟地环视周遭，忙跟着上了马车，这会子若是被孙府的人抓到，可就完了。
应天府应试筛选相当严格，这次的巡检使考核，除去孙毓秀之外，还有一人担任，是出身寒门的一位青年。马车上，孙毓秀反复背诵着巡检使的要责。
宋柏挑眉睨了眼认真地念念有词的女子一眼，继续闭目养神。忽的，宋柏向后仰去。
男人睁开眼，瞥见脸近在咫尺的女子，抬手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推远：“有话直言。”
“这一条要责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看不太明白，还请大人赐教。”孙毓秀狗腿地笑了笑。
她为了巡检使一职，确实勤学苦练，可许多官场的专用名词，不投入实践便不大明白。
宋柏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你坐会原来的位置去，在下慢慢同你讲。”
“毓秀多谢宋大人！”孙毓秀抱着包袱乖乖坐了回去，满脸期待地看向宋柏。
她的眼神炽热无比，宋柏恍惚间感觉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一路上，宋柏向孙毓秀说了许多担任巡检使要做好哪些细节，孙毓秀也听得很认真。
“夫人，小姐果然不在屋内，奴婢进屋时，卧铺全无温度，想是天没亮就动身离开。”
孙府内，丫鬟正在向孙夫人禀告孙毓秀的踪迹。孙夫人闻言并不意外，深深叹了口气。
“毓秀这丫头，从小主意就大，听不进劝，可这宋家的亲事，是我们登门去说的，此事婚事说定，我们却要退亲，必定惹得宋夫人不快，也不厚道。”
孙夫人对镜梳妆，细看便可察觉她眼底的懊悔，这桩婚事，她确实说急了。
“去应天府也好，那丫头离宋家公子近些，时常相处，看能不能看对眼，实在不能，我也是好腆着脸去宋府退亲，宋家大公子是好孩子，不能耽搁了人家。”
妇人坐在梳妆镜前，依稀能从镜中看到她的鬓边已经生出几捋白头发来。
孙毓秀进应天府的头一日，才接下官印，头一件差事就传达下来。
“二位今日需要前往蓟县巡检，为期两日，稽查蓟县的盐税，两日后将查到的数据交回应天府，二位是初次上任，在下不得不提一句，诸事可要当心。”
来传差事的官员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两人一番，有些不放心他们是否能胜任。
稽查盐税，简单的四个字，要办起来却不容易。只要是可谋利的差事，其中就有阴暗与污秽，处理不好，惹出乱子不说，还容易伤及性命。
“大人放心，我们二人定不负所托！”孙毓秀与另一名同僚拱手应答。
他们上任第一件差事就是稽查盐务，确实有些难度，不过有意思。
第516章 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扰人清梦，是找死么？
“你们才初上任，这差事，兴许你们做不来，不成，我还是看看应天府其他职位的人可有空闲，另派他们去。”派差的人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我们虽是才任职的新人，可应天府的同僚，有哪位不是磨练出来的？”
站起孙毓秀身侧的青年缓缓开口，孙毓秀点点头，对他所言表示赞同。
派任官见他们两个都有信心，性子看起来也沉稳，思量再三才将差事交给他们。
“我们要即刻启程，只是两日的时间，也不必打点什么，我们去库房领要用的东西。”孙毓秀将公文收好，看向身侧的青年，“我名为孙毓秀，你呢？”
青年有些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在下王棋，姑娘的名字，我知道，巡检使一职报名想得此职位的人不少，姑娘的成绩十分优秀。”
看录用名单那日，王棋就注意到了孙毓秀的名字，而后者显然没注意到他。
“你与我一同赴任，你我一样优秀，事不宜迟，走吧。”
两人去库房领好东西，立即策马赶往蓟县。蓟县离京城不远，只需半日的脚程。
宋柏忙完皇帝交代的事，回到应天府，没见到孙毓秀，不解道：“新上任的两位巡检使在何处？”
按理说，他们上任接了官印，还得来见过他这位应天府尹。宋柏在桌案前坐下，拿起放在最上层的公文打开看了起来。
“孙巡检与王巡检受命前往蓟县稽查盐务，一个时辰前两人已经带上公文出发。”
书童话音刚落，宋柏手里的公文就摔在了桌上：“谁派的任务？”
男人的声音冷得很，书童被吓得躬身退了两步，小声道：“是张大人。”
“荒谬！前两个月蓟县递交过来的盐务账册就不对，其中必有猫腻，我之所以压着这件事暂时没交给他人去处理，就是想等这两日得空了亲自前去稽查。”
宋柏一拳捶在桌上，这件事若是派老手前去处理，他还不至于太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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