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孙毓秀与王棋都是才上任的巡检使,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险情?
“立刻着人备马,还有,帮我将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递到陛下手中,不得耽搁。”
书童察主子面色,知道事情怕是不好,忙将主子交代的书信传进宫。
届时是正午,陆时渊正与唐婉悠在凤仪宫一同用午膳,吃到一半,汤臣就着急着将信带了进来。见汤臣面色着急,本来柔情蜜意的帝后变了脸色。
“何事?”陆时渊放下手里的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是宋大人命人急送进宫的密信,说是要尽快交到陛下手中。”汤臣眉头紧锁,将手里的信件交到皇帝手中。
宋柏人就在京城任职,应天府到皇宫不远,他没有亲自来,可见出了事。
陆时渊将信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四个字‘蓟县盐务有异,新上任的巡检使先一步前往,臣心甚忧,事态紧急,求陛下派人驰援。’
宋柏字迹娟逸,可每个字的收尾都十分浮躁,可见其心急。
皇帝并没有特意在唐婉悠面前避讳什么,她就坐在他边上,自然瞧见了这封信上的内容。唐婉悠的心突突狂跳了几下,惊道:‘臣妾记得新上任的巡检使中,有毓秀。’
之前孙毓秀有提起过她有此想法,所以唐婉悠就多巡检使的选拔多注意了些。
“汤臣,你亲自带一队亲兵前往蓟县,带上朕的令牌,若有人不安分,杀无赦。”
陆时渊将手里的信收好,蓟县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藏奸,陆时渊早有心料理。
正巧这件事归应天府管理,陆时渊之前就向宋柏提过,让他去处理较为稳妥。
最近宋柏比较忙,公文压在那,想来时有没有眼力见的将差事派了下去。
“是,属下遵命。”汤臣对帝后行了礼,快步离开凤仪宫,领兵驰援蓟县。
“不要担心,有宋柏与汤臣带人前去,不会有什么事,蓟县不远,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也差不多赶到。”陆时渊握住唐婉悠的手揉了揉,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宋柏骑快马赶到蓟县,人抵达蓟县时,天已经黑了,他来到当地衙门,敲响登闻鼓。
“谁啊,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扰人清梦,是找死么?”小吏提着灯笼骂骂咧咧推门出来。
“在下应天府职差,前来稽查蓟县盐务,在我之前已有两位同僚先行。算时间,他们到了应该也有一个时辰,不知他们如今安置在何处。”宋柏沉着应对,出示了应天府的令牌。
孙毓秀与王棋已行在前,他不能暴露应天府尹的身份,不然只会打草惊蛇。
至于他手里的令牌,是提前从同僚那儿借来,小吏看了眼他手中的令牌,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哟,原来是京中来的大人,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往里请。”
小吏弓着身,态度直接来了个八十度大转弯,谄媚地笑着走在前头给宋柏引路。
见小吏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宋柏基本确定孙毓秀与王棋已经被他们控制。
两人赶路半日,早应该到了蓟县,他们两人绝不可能因贪玩误事。孙毓秀与王棋门第不同,性格有一点却很相似,两人都极力想证明自己。头一回办公差,绝不会怠慢。
“我那两位同僚一男一女,都是十六岁的年纪,他们尚没有抵达蓟县么?”
走进衙门,宋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衙门内的布局,一边佯装焦急地询问同僚的行踪。
“大人说的那二位大人,小的确实没有见过,兴许是路上被什么绊住,耽搁了说不定。”
小吏的话回地天衣无缝,宋柏点点头,没有再追问。小吏将宋柏带到客房,斟上了茶,笑道:“请大人等上一会,小的先去请县丞大人过来,您稍等片刻。”
“好。”宋柏端起桌上的茶盏,淡然一笑,对小吏很是客气,身上没有半分戾气。
待小吏退下带上房门,宋柏将手里的茶盏复放回桌上,一口没有去喝,孙毓秀与王棋的处境怕是不妙。
第517章 就不能将他们两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宋柏的急信送进宫中,陛下必会立即派人前来支援,应当不多时就会赶到。
他且先见一见这位县丞,探探虚实,最好能够探听到孙毓秀他们的行踪在何处。
“什么?竟然还有人来?朝中莫不是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打算严办不成?”县丞解了外衣,正预备入睡,看守衙门的小吏却前来回话,说应天府那边又派了人来。
“小的见那人气度不凡,看起来是习武之人,只怕是厉害货色,不知大人预备如何?”
小吏想起那人在衙门前敲登闻鼓的样子,眼神坚毅,击鼓的力度并非寻常百姓所有。
“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不成,你速去向教头传话,地牢里关着的那两个人是留不得了,但人不能在我们的地界上丢了性命,将人拉到县外的乱葬岗活埋了事。”
县丞起身披好衣裳:“至于后来的另一个人,我且去会会他,看好不好打发。”
县丞来到衙门,中途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宋柏算着时间,心下感到不安,可眼下他须得沉得住气。隔着门窗听见脚步声,宋柏敛了脸上神色。
“有劳大人来蓟县一趟,不知可用过饭没有,我已吩咐厨房去备饭,不多时就送来,只是眼下时辰已晚,客栈尽已关门,大人可临寒舍小住一夜。”
县丞笑吟吟地走进来,他身上披着一件棉布斗篷,低调的褐色是平民常用的颜色。
可他粗心,所穿的长靴,用的是上好的缎面料子做成,一匹价格可不低。
至于他说的话,更是滴水不漏,可见平时没少花马吊嘴,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
“不必如此麻烦,在下今日来,是为查蓟县盐务,办完这边的差事,还得赶回京城,用饭与落脚都不必,还请大人先把盐务账本命人取来,眼下就要看。”
宋柏本来坐着,想到自己借的是同僚的身份,此刻他并非应天府尹,便站起来对县丞揖了揖。县丞听他要立即看账本,脸色就有些变了。
“天色已晚,大人不妨明日再看,每月的盐务都会有相关记录,稽查两日的时间,看完所有的账册绰绰有余,大人何须如此着急?”
县丞的目光从纹丝不动的茶水上扫过,知道自己今日是碰到一个硬茬。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我有要事在身,要尽快处理完蓟县的事,说起来,在我到此之前,大人可有见过我另外两位同僚,乃是一男一女?十六岁的年纪。”
宋柏抬起眼帘,淡淡地看向县丞。县丞还佯装认真地想了一会,才摇头否认。
“大人说的同僚,我却是从没有见过,大人既然坚持要先在查看盐务账本,还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命人去账房取了送来。”县丞笑着从客房退了出去。
宋柏环视周遭,清楚对方这是不打算敞开天窗说亮话,预备一条路走到黑。
呵?坐在这等?一会送到客房的怕不是账册,而是要取他性命的毒计!
宋柏赶在孙毓秀他们之后到这,无论衙门小吏还是县丞,都一口咬定没见过孙毓秀与王棋。现在查账册反而是其次,眼下首要的是先找到人。
宋柏没有等县丞,而是起身走向衙门大门。蓟县靠近京城,商道从此处经过,是以蓟县很是繁华,不过到了这个时辰,县中百姓皆已入睡,街上漆黑一片。
他眼力过人,视线穿过县城主干道,一直看向漆黑的夜幕,隐约可看见灯火晃动。
发现宋柏不在客房内,县丞着急地寻了出来,终于在衙门门口找见了人。
“大人,账册已经取出送到客房,大人不在客房稍坐,走到这里来做什么?”
县丞压下心中紧张地情绪,担心对方发现什么,可见他只是在大门前站着,面色无异,又稍稍安心下来,劝宋柏回客房去,毕竟在外头,不好动手。
宋柏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侧过脸别有深意地看了县丞谄媚的脸色一眼,幽幽开口:“走到这里做什么?自然是看是否到时机取你性命!”
宋柏手中寒光乍现,一把锐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县丞的脖子上。
而此刻,孙毓秀与王棋正被人绑住手脚,捂住嘴被带往乱葬岗。
“怎么三更半夜的,叫我来办这晦气差事?”队伍前头,李教头烦躁地抱怨起来。
“素日里这摸黑埋人的事,咱们做的也不少,教头何须发这么大的脾气,只要人一埋,我们就可以回去好生歇息,教头稍安勿躁。”
掌灯的小吏笑着宽慰李教头,只不过这宽慰人的话,算不上多中听。
李教头不悦地瞪了小吏一眼,小吏知道教头的脾气,笑吟吟地住了嘴。
囚车上,孙毓秀与王棋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蓟县的水,深的很。
他们在傍晚时分就抵达蓟县,与县丞说明来意后,县丞就命人准备饭菜招待他们。
两人到底初出茅庐,欠缺经验,吃下有迷药的饭菜,就晕了过去。
看对方起初应当只是想把他们关起来,怎么这会子如此着急将他们带到这地方?
孙毓秀靠在囚车上,不动声色地用手里的匕首割着绳索,因为手被绑着,操作起来有些艰难,加上要小心被对方发觉,只能慢慢来。
这些人搜了她的身,将她身上的武器尽数拿走。殊不知,她手腕上的银镯,就是一把刀身极软极纤细的匕首,平时用不上,不过以备不时之需。
不想这才当值第一日,就用上了,果真得有备无患。孙毓秀将自己手上的绳索划断,没有做声,动作熟练地帮王棋的绳索也割断。
“乱葬岗这晦气地方,真让人不想来,就不能将他们两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乱葬岗的路不好走,山路崎岖,又带着囚车,李教头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走了大半段路程,就接着开口骂骂咧咧。
听见乱葬岗三个字,孙毓秀终于明白对方是要带他们去哪里,维持原状的手僵了僵。
第518章 你信不信我?
发觉孙毓秀有些紧张,王棋面色有些犹豫,良久还是轻拍了一下她的手。
孙毓秀一怔,这木头一路上都不怎么开口说话,对她似乎有些看不惯,他方才的举动,算是在安慰她么?
“教头,这也是为了保险些,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不然哪日他们的尸骨被寻到,多麻烦?可一旦人埋在乱葬岗,就不一定了,这地方出现尸骨,再寻常不过。”
小吏看起来,不过是与孙毓秀他们一样大的年纪,说起话来阴狠异常,令人闻之心惊。
孙毓秀与王棋观察着周遭的地势,还有押送他们的队伍的人数。
乱葬岗在深山老林中,对他们来说好坏参半。他们对这地形不够熟悉,但足够茂盛的草木与复杂的地形,恰巧可以成为掩护他们藏身的掩体。
“行了,走快些。”李教头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催促队伍加快步伐。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吹来的山风中不再是青草绿叶的清新气味,而是夹杂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孙毓秀两人便意识到,队伍将到乱葬岗。
囚车前后左右皆有人看守,待会他们从这逃出去的唯一时机,就是他们打开囚车的时候。 但是他们冲出囚车那一刹那,虽是生机,同时也会身陷囹圄。
生死一瞬之间,须得慎之又慎,王棋眉头紧锁,孙毓秀的面色则平静许多。
女子双手背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自己手腕上的金叶子手链。
“教头,到地方了。”在前头探路的小吏小跑回来,抬手指了指迷雾重重的山坳。
“呵,还得劳烦老子来埋他们,也算他们幸运!”李教头说罢,抬手命人开锁。
站在囚车前的捕快掏出钥匙,快速打开锁链,就在铁索解开那一瞬,王棋一脚踢开囚车的木门,囚车前的捕快一时不防,被踢倒在地晕死过去。
同一时间,孙毓秀手中的金叶手链分开成几部分,以最快的速度射中囚车周围负责看守的捕快的脖颈。
这是一招极险的杀招,喉咙乃是人的命门所在,动脉所在的位置。伤了动脉,必死无疑。在今日之前,孙毓秀从来没在活人身上实践过。
三名捕快无声倒下,王棋惊诧地看了孙毓秀一眼,但眼下来不及多问什么,现在他们要对付的,就只剩四个人,可这四人,人数也多出他们一倍。
“快走。”孙毓秀与王棋异口同声,两人下了囚车,立即往不远处的山坳中奔去。
那里是乱葬岗,可也是他们逃生唯一的去路,乱葬岗上因常年阴暗潮湿,入夜之后就会漫起迷雾,加之这片地上少有人踏足,杂草丛生,是绝佳逃生之所在。
李教头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狞笑:“呵,有点本事,两只兔子跑了,还不快追?”
李教头眼底闪烁着杀意,他原先是山匪出身,机缘巧合之下与县丞达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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