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无人发觉陆时渊神情微僵,面露尴尬,嚼着嘴里的炒肉丁,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看来平时他对陆百丰的磨练还是太少了些,这小子,就连如何说话都没学会。
陆百丰吃着美食,忽觉得背脊一凉,可殿内的地龙暖和的很,哪里就觉得冷了?
陆百丰茫然地环视周遭,以为是窗户没有关稳,唐婉悠将他的脸掰回来:“看什么?”
“没,就是有些冷。”陆百丰郁闷地侧过头,就看见陆时渊笑得一脸温和地看着他。
“睿王这些日子学习辛苦,多吃一些,不然可浪费了悠悠一番心意了。”陆时渊笑眯着眼,陆百丰汗毛倒竖,立即低头扒饭,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
皇叔笑起来的时候,简直比他冷着一张脸还要可怕,皮笑肉不笑的,活像要吃人。
唐婉悠陪着他们两把菜都吃完,才收拾好碗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乾清宫的书房。
“皇叔,接下来要授哪一门课?”陆百丰还不知自己此刻面对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今日要教导你的课题都已讲完,不过今日倒是有好些课业,你回去后要认真做完。”
陆时渊走到桌案前,将摆放整齐的公文挑了整整十来卷,堆到陆百丰的面前。
“皇叔放心,侄儿必定认真完成您交代的课业,不知这些课业结果需几日交上来?”
陆百丰不知人心险恶,将公文抱在怀里,心想这十几卷公文还怪沉的。
皇帝拿着戒尺摆弄了一会,在陆百丰疑惑的目光中一字一顿道:“就今日。”
“侄儿遵命。”陆百丰的脑回路还没拐过来,点了头才发觉哪里不对,“啊?”
“这些公文的课业,要今日交上来?可这一共有十多卷呢,皇叔方才还说臣这些日子学习辛苦。”陆百丰抱着公文,心里拔凉拔凉的,暗暗祈祷皇叔是暂且糊涂。
“朕见你与皇后说话时很是能说会道,声音也中气十足,似乎不怎么辛苦,你的能力十分优秀,正是该考验的时候,去吧,别浪费时间了,宫门下钥前,将课业送来。”
陆时渊扯了扯嘴角,端的是皮笑肉不笑。陆百丰脸抽搐了一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在用膳时,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原来是皇叔吃醋,在冷冷地盯着他。
“睿王不退下,可是觉得朕给的课业太少?正好,这还有两卷公文正合适你……”
不等陆时渊把话说完,睿王就脚底抹油,一溜烟从书房消失,他不想再多添两卷公文。
陆时渊瞥了眼陆百丰的背影,神情微冷,这小子,回头再想办法收拾他。
陆百丰抱着十来卷公文,委屈巴巴地回了自己原本在宫里的住处,既然是要在宫门下钥前将这些公文处理完,他再出宫回府,时间便有些赶不上。
得知儿子暂留宫中,洛贵太妃命小厨房熬了一碗粥,亲自送到陆百丰殿里。
“母妃听闻陛下给你布置了许多课业,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亲自教导你,你可要好好学。”
洛贵太妃甫一进书房,就见陆百丰快被桌上堆着的公文淹没,虽心疼,但还是柔声教导。
“母妃,皇叔小气的很,儿子不过夸了婶婶几句,与婶婶说了几句话,皇叔便生气了。”
陆百丰苦哈哈地把才答完的公文收好,为保万无一失,将收起的公文再打开看了一遍。
洛贵太妃劝解儿子的话到嘴边,听他提及婶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陆百丰口中的婶婶,就是唐婉悠。洛贵太妃失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皇叔岂会因此与你动气?”
“母妃,真的。”陆百丰垂头丧气地托着腮与洛贵太妃抱怨,将在乾清宫书房发生的事同母妃说了,“不过就是吃了几口婶婶做的菜嘛,皇叔那么小气做什么?”
陆百丰提笔蘸墨,才发现砚中的墨水已用完,生无可恋地拿起墨块继续磨墨。
洛贵太妃一听就听出问题所在,皇帝与皇后之间隔着辈分,原先她妹妹也有此顾虑。
是陛下对悠悠情根深种,为其做了诸多打算,这门亲事最后才成了,中间皇帝付出了不少心思。自己这傻儿子这么说,不是戳皇帝的心窝肺管子么?也难怪皇帝捉弄他。
是夜,陆时渊批阅完奏折,正打算去凤仪宫,魏易就捧着一堆公文走进来。
“回陛下,睿王殿下急着赶在宫门下钥前出宫,这些是殿下的课业,托奴才送来给陛下过目。”魏易将沉重的公文放在桌上,暗暗松了口气。
第523章 好一个陆时渊!真够可以的
“嗯。”陆时渊眉头微挑,他不过是有意捉弄陆百丰那小子,他还当真赶在今日把论述都写完。
陆时渊坐下来,随手拿过一篇论述查阅,越往后看,陆时渊的神情便愈发欣慰。
陆百丰是可造之材,教导陆百丰这段时日,他几乎没怎么费过心神,都是一教就会。
在为君之道上,陆百丰有着自己的见解,许多角度,甚至是陆时渊所没有想到的。
陆百丰确实是合格的君王人选,之事还需要一些磨练,眼下,是该安排他临朝听政。
看完所有的陆百丰写下的所有论述,陆时渊便命人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朝服送到睿王府上,意思很明显,便是让其次日穿上朝服按时上早朝。
“陛下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唐婉悠在凤仪宫等得昏昏欲睡,才终于见到他的身影。
唐婉悠抱着软枕斜倚在床榻上,瞥见陆时渊走进来,也懒得起身。
她着实困地厉害,陆时渊再晚来一刻钟的功夫,她便要睡过去。
“看了睿王写的论述花了些时间,朕已安排他明日就上朝听政,多听多看,得大臣们耳濡目染,想来学得更快,之后朕会酌情安排他处理朝政上的事。”
陆时渊脱下外衫,在床边坐下,唐婉悠自觉枕在陆时渊的腿上:“时间过得真快,眨眼已经过去一年时间,臣妾只盼睿王能够快些长成。”
陆百丰早登基一日,陆时渊就能早禅位,不过事关国本,却是急不得。
“朕会尽力培养他,将他尽快培养成可独当一面的君王,不会让你太委屈。”
陆时渊细心地将唐婉悠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俯下身温柔地蹭了蹭唐婉悠的脸。
“陛下快些更衣罢,臣妾困的很。”唐婉悠打了个哈欠,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嗯。”陆时渊轻吻唐婉悠的脸颊,才起身更衣,命宫人熄灯歇息。
次日,文武百官入太和殿,进殿就瞧见站在玉阶下首的睿王殿下。
众人面色各异,虽有心思,但都暗暗腹诽,没人会这般愚蠢,在殿上议论什么。
朝臣尽数入殿,随着通传太监的一句:“陛下到!”
满朝文武分立两侧,同时跪下来,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有事启奏。”陆时渊在众臣的朝拜中走向龙椅,待坐下后,陆时渊朝陆百丰那边看了一眼。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王爷朝服,头束金冠,跪地板正,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大臣们逐一向陆时渊禀报着近来各部职务进展,待朝臣回禀完,陆时渊并未如往常一样,命众人退朝,云淡风轻的目光落在陆百丰身上。
“睿王已到可理政的年纪,朕预备让他之后慢慢辅政,帮朕分忧,还得劳诸位爱卿对睿王多加关照,他有不懂的,还请你们多教教他。”
虽说进殿时见到睿王殿下,不少大臣就已看出当今圣上的用意,可听新帝亲口说出这番话,都有些错愕,圣上这是有意栽培睿王辅政。
新帝登基后不久,就封了四皇子与大皇子亲王,令两人尽快前往封地,可没有留情面。
先帝的几个孩子里,只有睿王殿下留在京内,借说时睿王年幼,如今看来不然。
“怎么?朕说的话不够清楚?”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殿下无人开口,陆时渊不虞地敲了敲龙椅的扶手,冰冷的视线从每位大臣身上扫过。
朝臣如芒在背,心下大骇,忙俯身应答:“陛下圣明!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退朝。”这些人各怀鬼胎的神色,陆时渊尽收眼底,冷笑着收回目光,宣布退朝。
“你们听陛下方才在殿上的意思,是想培养睿王辅政,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朝臣们出了太和殿,就有素日里走得比较近的官员聚在一起议论起陆时渊的用意。
关于陆时渊着意睿王辅政的用意,朝臣众说纷纭,较能审时度势的,自是看得明白。
“陛下正值壮年,登基一年以来,所做下的功绩我等有目共睹,来日史书工笔,陛下必是一位受世人传颂的明君,声名对历代帝王而言,可重要的很。”
一茶楼雅间内,几位大臣围炉而坐,新帝有改立皇帝之意,他们自然要商拓。
“可先帝崩逝后,陛下就将睿王带在身侧教养,如今又让其临朝,在大殿上说了那些话,用意已很明显。”一位老臣捋着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众人无不觉得皇帝此举荒谬,哪个皇帝乐意让权,命数未尽就传位于旁人?
何况,陆百丰并非当今圣上的亲生孩子,陛下当真就一点私心都没有不成?
“睿王殿下得陛下器重,无论陛下是否有立他为皇太子之意,睿王殿下来日都前途无量,诸位可要擦亮眼睛,做好打算。”中年男子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掠过。
他话中意有所指,众人都听得明白,要想在朝中立住脚,就得学会审时度势。
“好,好一个陆时渊!真够可以的!”陆成严得知陆时渊竟着意陆百丰上朝,气得摔了茶盏。
先帝尚在时,他就没将陆百丰放在眼里。结果陆时渊登基后,将他与老四打发离京,自己却倾心栽培陆百丰,如今又在朝上说那些话,什么意思!
“本王难道还比不过陆百丰那个黄毛小儿,真是岂有此理!去,请王振来!”
陆成严手边抓到什么都不管不顾砸在地上,退到屋外的下人闻言颤颤巍巍探头回话
“王爷,您忘了?王大人已经被陛下外派到丽城去任职,近几年只怕都回不来。”
下人回话的措辞格外小心,生怕陆成严身上的怒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陆成严如遭五雷轰顶,僵立在原地,眼底的怒气与意气风发顷刻之间消散殆尽。
是,他怎么忘了?他被封王前往封地之后,他身边的幕僚也都各自散了。更有人因为与他来往甚密,被陆时渊外任去渐远的城池当差,为的就是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第524章 这孩子非说我是他的母妃
见自家主子久久没有说话,下人不确定地退了下去。陆成严站了一会,在独有自己的花厅内无力地蹲下身来,真令人不甘心。
陆成严捏紧拳头,凭什么?他身为父皇众皇子中最有能力的,却不能继承皇位?
陆时渊手段狠辣,大梁的君主是他也就罢了,陆成严自认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今,陆时渊竟然想培养睿王,大有要传位于睿王之意,那他们算什么?
“呵,你想培养睿王,我偏偏要毁了他,天才少年是么?真是可笑至极!”陆成严双拳握紧,脑海中闪过一个极为下作的想法,起身唤来自己身边的亲信。
“阿嚏!”
皇宫内,唐婉悠打了个喷嚏,前几日天有回暖之意,不知怎的,又冷了起来。
唐婉悠将身上的毯子裹紧,可还是觉得冷得厉害,落秋见她这般甚是忧心。
“娘娘,您是不是着了风寒?叫郭大夫来看看吧?您的脸涨红地厉害,怕是发烧了。”
落秋将手里的活放下来,帮唐婉悠探了探额头的温度,惊道:“果真是发烧了!”
“发烧?怎么会。”唐婉悠自诩为大夫,身体不适哪能没有察觉?不信地抬手探向自己的额头,可人在病中,五感迟钝,加上她不信自己生病,便不认为自己感染了风寒。
掌心碰到额头,唐婉悠才发觉自己的额头烫地厉害,喃喃道:“还真是病了。”
她这场病就如今年的倒春寒,来得格外的急,唐婉悠还想自己抓药,站起来就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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