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墨歌
“时候不早，该歇了。”陆时渊转动轮椅，兀自回了卧房。
汤臣茫然地站在夜色中，怎么……王爷就不担心唐小姐么？
诚如郭平所言，唐婉悠身体尚可，只是神经时常绷着，受了刺激才魇着。
当晚服了药，次日人便醒了，洛诗柔一听她无事，过来搂着她哭了好一会。
三位兄长都挂念唐婉悠，奈何三个人恰巧在这个节骨眼上，都有事离不开，一连几日没空回府，都着人回来打听唐婉悠情况如何，确定无事才稍稍安心。
而唐可人这边得知唐婉悠病了，胃口好了不说，瞧着及笄礼的准备，也顺眼不少。
到了及笄当日，唐可人一早起身梳妆，穿戴好便由李嬷嬷扶着前往前堂。
来观礼的宾客入座齐备，唐可人余光打量着堂屋的陈设装饰以及来宾，得意地微昂起头。
她的及笄礼虽不是很有排场，但比别的一品大员家庶女的及笄礼，确实办得体面。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唐婉悠在她及笄之前病倒，简直就是上天给予她最丰厚的赠礼！
“女儿唐可人，跪受母亲簪礼。”唐可人跪下后，李嬷嬷就取过放着玉笄的托盘呈至洛诗柔面前。
洛诗柔身为主母，自当为唐可人行簪礼。
洛诗柔因操心女儿，连日没睡好，眼白爬上了红血丝。
在人前，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同唐可人把及笄礼的流程走完。
及笄礼一结束，唐可人装模作样向洛诗柔道了谢，就迫不及待回去拆赠礼去了。
唐可人本来满怀期待，不料礼物拆开，里头放的都是些次等货色，还算看得过去的竟是洛诗柔赠的纯金首饰，那也是做工一般的。
“岂有此理！这些人见我是庶女，就拿这些东西来搪塞我？这些破烂玩意儿，还不如平日每个月府里给添置的首饰来得好！”
看到自己的及笄礼物尽是她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唐可人气得又要摔东西。
所幸白姨娘眼疾手快，把人给按住：“胡闹什么！这些及笄礼都是过了礼单的，再一般你也得好生收着，再有，品质一般也能换些钱，都摔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今日的及笄礼，白姨娘算是看明白了洛诗柔阳奉阴违的做派。
表面上是风光大办，全了她当家主母的名声，可及笄礼没一样能拿出手的东西。
来观礼的宾客更不用说，不过是些小门小户的官眷，有头有脸的，只有二公主送来了礼。
唐可人闻言一噎，奈何白姨娘说的是事实。
二房的例银被缩减，六两银子的用度实在寒碜，这些东西再次也有用。
“呵，嫡女又如何？我咒她是个体弱短命的，最好病死才好，我倒要看看，她唐婉悠的及笄礼，想怎么办！能办得多风光！”唐可人双手紧握，直至指甲掐地掌心生疼才松开手。
第138章 你不喜嫁人便不嫁，一辈子都留在相府也好
唐可人的及笄礼一结束，唐府便开始为唐婉悠的及笄礼开始做准备。
先前所用的陈设装饰全都换下来，就连门窗都重新漆了一遍。
“什么？母亲请了京城中十位绣工最好的绣娘来府上五日，只是为了帮那病秧子缝制礼服？”唐可人听着彩云打听来的消息，手里的绣帕险些没拿稳。
她虽早想过唐婉悠是嫡女，及笄礼不会逊色于她，但没想到洛诗柔一出手就请来十个绣娘，她们在府上赶工五日，工银就是整整五百两！
“是，说是刺绣的图样都是二公子亲手绘制，足足画了三天三夜，废了不少图样才选出一张满意的，三少爷还嫌弃那衣裳第一版做出来不够华丽，和大少爷商量着出主意改了。”
彩云实诚地回禀自己的听闻，全然不知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如针扎在唐可人身上。
“怎么，该不会病秧子及笄那天戴的首饰该用什么，都是三位兄长出的主意不成？”
唐可人一开口，就如一坛子陈年老醋被打碎，那股酸溜溜的劲儿，方圆几里都能闻见。
彩云觉出味来，嘴还是快了些，耿直道：“正是。”
正巧今日工匠打造好的头面送到府上，彩云远远看了，三位公子这回选用的首饰品味甚佳，就是彩云一届丫头，也觉得那套头面，大小姐戴上必定好看。
唐可人白眼一翻，不满地瞪了彩云一眼：“宴请宾客的单子拿到了？”
“奴婢去账房那边看过，记了个大概，都写了下来，请小姐过目。”
彩云把墨迹未干的名单递给她，唐可人接过去看了一眼就把名单撕了个粉碎。
好一个正房，就连唐婉悠及笄礼当日邀请的宾客，身份地位都与她的不同！
唐可人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
她一个庶女，要京中名流来参加自己的及笄礼，说出去别人都会笑她白日做梦。
不过只是有所差别，那些王公贵族，不是也没什么人来参加唐婉悠的及笄礼么？
这么一想，唐可人心里就平衡许多。
是夜。
“小姐，该入睡了，明日就是您的及笄礼。”
落秋点上安神香插在香炉中，拿团扇轻扇了扇，好让气味快些散开。
“好。”唐婉悠放下手里的医书，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婉悠。”唐婉悠刚躺下，门外就响起唐启云的声音。
少女动作微顿，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兄长？
“兄长有话要说？”唐婉悠穿好鞋袜本想叫人把唐启云请去厢房，斟酌一二还是作罢。
唐启云要说的话，还是隔着门好开口。
她这个兄长天不怕地不怕，独怕被自己的妹妹不喜。
“嗯，那日兄长说的……你就当兄长是说胡话，你不喜嫁人便不嫁，一辈子都留在相府也好，兄长合计过，来日兄长勤加习武，没人敢说你什么。”
在门外嗫嚅片刻，唐启云终于将心里话说出口。
在唐婉悠心悸昏过去那日，他就想这么说。
不巧，唐婉悠醒来后，他恰逢要在宫中连值七日，就连回府的时间都没有。
第139章 补办及笄礼
后来回府，紧接着忙起唐婉悠的及笄礼，一直不得空解释那日之事。
“兄长不必惴惴，我是连日做恶梦被吓着，加之见了血才心悸，不是兄长的错。至于婚事，婉悠确实无意，多谢兄长为我多番考量。”
唐婉悠并不意外，唐启云近日为此纠结，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不过借着那日她那一病，确实提醒了唐婉悠好些事。
她太过紧张忧虑，身未病，心倒先病了，这断不能行。
“你……不怪为兄？”唐启云大热天里，急得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噗嗤。”屋内少女的轻笑声传来，唐启云听到妹妹笑，不自觉跟着勾起嘴角。
“兄长不曾逼迫我议亲与不喜欢之人成婚，有什么可怪的？”唐婉悠平淡之言，一瞬解了唐启云的心结。
唐启云心头悬了多日的石头落下，长舒了口气。
“那便好，妹妹好生休息，明日是你的及笄礼，届时为兄会与你二哥三哥为你助阵。”
唐启云走后，唐婉悠屋里就熄了灯。
暗中唐婉悠并未合眼，轻轻碰了碰右手上的伤口。
在这次病倒之前，她没有一日不警惕，提防着唐可人与白姨娘，恐再遭算计。
她想着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让唐可人算计不着自己，可人不是铁打的。
唐婉悠轻笑出声，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
“既知对方真面目，见招拆招就是，忧虑着没发生的事，是嫌自己命太长。”
唐婉悠喃喃罢，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
这一夜，她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小姐，起身了。”一早，天灰蒙蒙亮，唐婉悠就被落秋叫醒。
早在她醒之前，所有的器具物件都已齐备。
天光微亮，院子里行灯未熄，屋内尚需要烛火照明。
今日及笄礼，绾发一事交由洛诗柔，嬷嬷帮唐婉悠开脸后，由落秋帮她上妆即可。
“小姐，请着礼服。”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竹子难得的稳重起来。
这身礼服是三位兄长共同出了主意定成的样式，交由十位绣娘花了五日制成。
由红底织金马面裙与琵琶袖补服组成，裙摆的织金样式是麒麟祥瑞踏云织金纹，裙身以点点梅花点缀，补服的补子与马面裙的纹样相呼应，是用金丝绣成的麒麟踏云纹。
一身的金贵自不用说，光是她戴着的羊脂玉坠如意云纹的项圈就足够亮眼。
“瞧瞧我们小姐这通身的气派。”竹子帮唐婉悠整理衣摆时眼里尚含着泪。
“好了，快别磨叽，送小姐去前堂。”落秋催着竹子，转过身时却在无人处抹了抹眼角。
唐婉悠由洛诗柔身边的李嬷嬷扶进前堂，堂外乐师奏起祥瑞之音，伴随着喧闹的爆竹声，热闹非凡。
今日所有的一切，皆为她所准备。
少女秀发垂于脑后，身着红裙白衣，唇红齿白，如开于雪地中的红梅。
她出现在前堂那一刹，大堂内响起一致的吸气声。
“开礼！”随着司仪的声音响起，唐婉悠分别拜了父母以及来主席的长辈。
第140章 各家送来的贺礼盒子，在腾出来的厢房里都快装不下
行完礼后，就由洛诗柔为其绾发及笄。
“神气什么！”坐在观礼席一角的唐可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实则嫉妒地快要发疯。
唐婉悠正式及笄的场面，远不止唐可人想的那么简单。
这场及笄礼邀请前来观礼的人不多，皆是两府亲眷，看似低调不张扬，实则处处体现了本家对这个女儿的重视。
请来的主宾竟然是清华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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