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王任性
甄蓉儿是个好主子,肃王府下人们都认这件事。众人嘴上不说,但太子妃有孕,看着王爷王妃这不急不慢的态度,还是忍不住替他们着急心焦。
连肃王府下人都如此,更何况是外面那些围观看戏的。
在皇家,子嗣问题被看得极重,原本是有太子在前头压着,众人不敢乱起波澜。现在太子妃有孕,情况就大有变化。
对于有些人而言,想要攀附太子,却没办法把女儿嫁入东宫,那与太子一党的肃王,便是他们最佳的选择。企图让肃王纳妃的呼声越来越高,逢人就要打听一下这个事。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有人浑水摸鱼,趁赏菊宴上的恒王侧妃恢复过来,大肆宣扬当日的谣言,事情越闹越大,最终惊动了太后。
‘如此聪慧的两位皇子,受你管教、怎么都变得如此特立独行起来?你是怎么为人母的?’这是太后的原话。
太后与皇后早前就有私怨,同样的问题上积怨已久。太后如今当面说出这样的训斥话,摆明是不想给皇后留脸面。
皇后回自己寝宫后,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对下发了好大一顿火。
皇后坐在榻上,气哭抹泪,大骂道:“她不就是因为当年的事,看本宫不顺眼!非得找这些由头。”
皇后身边的张嬷嬷屏退下人,安抚道:“娘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反倒叫人如意。”
皇后从小被溺爱惯养,外表娇弱,骨子里却有股狠劲。
她恨红眼眶,与张嬷嬷道:“嬷嬷,本宫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甄芙儿生儿子!让她生、多生几个,往死里生!只要孩子够多,本宫就不信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只要我睿儿不想纳,谁都别想往他身边塞人!”
张嬷嬷内心有些微叹,她知道皇后就是赌当年的一口气。
当年皇上也是许诺皇后钟情不二,结果成亲不到一年,新人一个又一个地迎入府。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后来那件事……
本来太子妃久未有孕,眼看皇后就要放下过往,顺势让太后为太子纳妃,可谁想到、太子妃偏偏又有孕。皇后心疼太子,又因为当年之事,心有执念,现在是旧事重提,又闹起来了。
张嬷嬷斗胆道:“可是娘娘,奴婢觉得,您这回其实可以让步些。”
“你什么意思!”皇后当即变脸,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张嬷嬷道:“娘娘,不管太后娘娘是不是在借题发挥,现在的重点、都不在太子,是在肃王。您可能没听闻,肃王与太子妃那事,又被人提起来了……”
提起这件事,皇后心里就有气。
皇后不满意甄芙儿,在皇后眼里,甄芙儿就是一个异类、一个惹祸精,皇后从一开始就很排斥甄芙儿。只是太子坚持,加上皇后不想让太后看笑话……
当年太后也因为不满皇后,接连为皇上纳妃,皇后不愿又做同样的事,让太后打自己的脸,所以一直咬牙忍着。皇后也没想到,太子完全不像他父皇,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种,连个侍妾都不肯收。
皇后为了争一口气,忍甄芙儿忍了四年。如今甄芙儿好不容易有孕,皇后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在皇后心里,只要甄芙儿能为太子生上六七个儿子,她也不介意成全太子一双人的想法。
可甄芙儿根本就是个该死的狐狸精!
皇后恶狠狠地想着,当年甄芙儿还没出嫁,就勾搭上她睿儿,还和宁昭腻乎不清。嫁入东宫,仍旧迷得宁昭为她守身,不愿娶妻。
皇后倒是乐见宁昭不舒坦,可她也没想到,宁昭竟然给人留了那么大的把柄……
这两个奸夫□□,勾搭在一起,坏她睿儿的名声!当年若不是她从中斡旋,还不知道会把睿儿连累成什么样。
本想着事情过去也就罢了,谁知道、甄芙儿竟然敢当众瞥下甄蓉儿,喊什么‘你护不住阿昭、我来护’,这不是昭告天下、明摆着说两人有私?
皇后使出浑身解数压下这件事,甚至不惜将恒王侧妃打成良媛,为的就是让她闭嘴,哪成想,还是闹起来了。
皇后对甄芙儿动了杀心,她恶毒地呢喃道:“如果甄芙儿难产没了,倒省本宫不少麻烦。”
张嬷嬷领悟到皇后的意思,不敢在这件事上搭话。
张嬷嬷道:“娘娘,您为太子殿下受苦也就罢了,何必再为肃王、顶撞太后呢?”
张嬷嬷提醒了皇后。
皇后反应过来。太子是她亲子,她逼不得已为太子善后,可宁昭凭什么!她凭什么要为宁昭忍气吞声!更何况,宁昭还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皇后有些犹豫道:“可是,睿儿四年未纳新妇,宁昭这才三年,若是被人说本宫厚此薄彼,这待如何?”
毕竟,这大靖、谁不知道皇后宽厚仁慈,待肃王如同亲子。
张嬷嬷是看着皇后长大的,她对皇后这个性子也很无奈。皇后从小受宠,什么都要争,什么都想要,眦睚必报、半分不让。皇后明明对肃王生恨,却还硬逼自己强装表面功夫,维持这段扭曲的母子情分。
张嬷嬷有些不敢想,如果肃王和太子知道实情,兄弟间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张嬷嬷建议道:“不如,让肃王妃快些有孕……”
皇后怒瞪张嬷嬷,对其很是警戒。皇后道:“上回你便说,你怀疑宁昭和甄蓉儿没有圆房,至少要让甄蓉儿破身,宁昭爱慕甄芙儿的事才算安全。现在你又说让甄蓉儿有孕……”
张嬷嬷忙道:“哪怕有个女儿,也是好的。”
张嬷嬷解释道:“这样外人看来,就算闹得再厉害,最多也只是太子妃无孕,肃王袒护随从兄长。太子还能得个兄弟情深的友善名声,不至于牵扯到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里去。”
“娘娘,现在恒王和良王两人来势汹汹,恒王更是直接指使自己的侧妃来做这件事。您想想当初的三皇子……太子良善,性子又刚硬,可就只有您,能这般为他着想打算了。”
张嬷嬷最后一句话说到皇后的心坎里。事情放到别人身上是一回事,放到自己身上,她倒宁愿太子是个薄情寡恩之人,别的妃嫔膝下儿孙环绕,唯独她、还要为这些事闹心着。
皇后放下对张嬷嬷的戒心,叹气道:“你说得对。”
皇后其实不是不明白怎么做更好,她只是更宁愿宁昭没有子女,所以一直装作没看见,懒得过问这件事。
皇后道:“让人把甄蓉儿传召进宫,本宫要与她说道说道。”
与此同时,皇后也在心中暗下决定,这是她容忍甄芙儿最后一次。
如果甄芙儿不能为太子生下儿子,那甄芙儿也没必要顺利生产了。
即便当年太后对她不满,她也孕有二子,甄芙儿这种不下蛋的鸡,哪来的脸占着太子妃位置不放!活人不肯退,那就让她死好了!
皇后绞着手上丝帕,露出与娇贵面容完全不符的丑陋恶像。
……
甄蓉儿虽然被禁足,但毕竟没有像恒王侧妃那样旨意严苛,她受皇后传召,起身入了宫。
如果说,宁昭是皇后眼中无知无觉的猎物,那甄蓉儿就是皇后手里的那把弓。甄蓉儿虽然不知内情,但她知道皇后在拉弓指着宁昭,她没有办法发声提醒,他们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连相护相依都做不到。
待到过两天,宁昭被皇后传话入宫,收到从京郊大营换职的圣旨后,他将满腔怒火都撒到了甄蓉儿身上。
成为将帅、守卫一方,是宁昭从小到大追求的梦想。他在京郊大营深的军心,怎么能够接受,因为甄蓉儿‘告状’的‘区区小事’被换职。
宁昭愤恨不理解,质问道:“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会与我和离,却又跑到母后面前告状,这算什么?先稳下本王,再另谋他法吗?”
作者有话说:
胖妈今天写完了,就早更吧~
偶尔也要提早一两次,不能老是延迟到凌晨,哈哈哈哈……
第60章
甄蓉儿从宫里回来后, 便有人将她在西屋的东西重新搬回正屋。如今,宁昭坐在屋内,与甄蓉儿两两相对, 心中受欺骗的感觉愈盛。
宁昭不理解甄蓉儿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自己。每当他觉得与她亲近些,她就有无数的方法来令他失望。
甄蓉儿眼里心里只有肃王妃这个位置, 她执着于身份权势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无论再怎么伪装,依旧是个没有心、无法沟通, 冷冰冰的人。
从京郊大营调职, 令宁昭抹灭了对甄蓉儿的最后一点期待。
“这是你自己选的。”宁昭用陌生冰冷的眸光看向甄蓉儿, 残忍道:“即便你这样做,你也不会有孩子, 本王会让人给你备药。你大可再找母后说道,等到时候, 本王会休弃你。”
宁昭希望甄蓉儿能开口说些什么, 哪怕跟他争一争、吵一吵也好。但甄蓉儿始终沉默着,她顺从地站在床边,低着头,与其说是没脾气,不如说是没感情。
宁昭觉得自己对甄蓉儿最后的那点愧疚、不忍、怜悯,都被甄蓉儿如玩笑般弃之如履。既然甄蓉儿不需要,那他也不必给她留什么体面。
宁昭抓着甄蓉儿的手腕,将她拽扔在床上, 如外头皇后耳目所愿, 与甄蓉儿行房。
宁昭对甄蓉儿没有怜惜, 甚至可以说是在泄恨。他逼着甄蓉儿, 想她开口对自己说些什么。但甄蓉儿只是微微蹙着眉, 半点动静都没有。
之后,宁昭离开到书房入睡,皇后派来的嬷嬷不在乎宁昭有没有动怒,也没有为此相劝半句。她看似服侍甄蓉儿洗身,实则检查着床铺,确认宁昭完成皇后‘任务’后,堆挤着满是皱纹的笑容,满意地退下。
甄蓉儿心情也有些低沉,清洗后的她支开婢女,穿着轻薄的里衣,坐在榻上默默失神、独自擦拭着头发。
余烬忽然出现在屋内,抱来被子盖在甄蓉儿身上。
甄蓉儿没有拒绝,只是停下擦拭的动作,凝视打量着余烬。
“你看到我的处境了。”甄蓉儿平静地说道。
“王妃指的是什么?”余烬用被子将甄蓉儿包裹起来,从她手中拿走擦拭的干布,接过为她擦发的活。
甄蓉儿道:“我梳妆镜前有个木盒,你去取来。”
余烬听言有些微楞,他听令取来甄蓉儿要的木盒,看甄蓉儿打开盒子,从里头取了一封信。
甄蓉儿将信取出展开,将它交给余烬。甄蓉儿道:“外祖父没有遣你来,你不是外祖父的人。”
余烬看着信,眸子微沉,他问甄蓉儿道:“王妃什么时候怀疑的?”
“一开始。”甄蓉儿不急不忙地回道。
甄蓉儿做事心细,还不到光凭一个信物、就全听人一念之词的程度。正如甄蓉儿先前所怀疑的那般,她的外祖父是位儒门先生,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读书人,教书育人是他的全部生活,该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才能遇到余烬这样武功高强的高手。
但余烬毕竟救了她,又有信物在,她也愿意暂且留着他。余烬相助她多次,她相信里头即便有欺骗,也不会是要害她。
只是她的处境,实在是护不住人。她不知道余烬有没有别的盘算,如果有、也不该找到她身上。
余烬没有因为被拆穿着急狡辩些什么,他和甄蓉儿一样,两人平静得不像话。
余烬道:“王妃从一开始就怀疑小的,所以这些天来,王妃与小的亲近,也是为了试探?”
甄蓉儿略微有些蹙眉,不可否认,的确有这个原因在。甄蓉儿道:“你说我不认识你,但你似乎对我很熟悉,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程度。”
余烬没有因为甄蓉儿的话生恼,反而露出抹浅笑,无奈又明媚道:“王妃素来聪慧,我惹王妃笑话了。”
余烬变了自称,他在甄蓉儿面前单膝下跪,不顾甄蓉儿挣扎,抓着她的手到自己脸侧。
余烬道:“王妃对我的长相还感兴趣吗……”
余烬望着甄蓉儿的眼神很复杂,欣喜期待、忐忑紧张,认真的、仿佛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甄蓉儿身上。
甄蓉儿手不再挣扎,她指尖触碰着余烬的侧脸,稍迟疑、摇头道:“不必了。”
余烬有些失落,茫然地望着甄蓉儿,他松开甄蓉儿的手,像是担心甄蓉儿不高兴,又朝她笑了笑。
甄蓉儿收回手,说道:“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想做什么,我相信你无心要害我。只是,我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安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王爷为什么要让你明着身份,你与我太过接近,而我注定是别人的一块靶子,无论你要什么,在我身边、都不会得到。”
余烬苦笑道:“王妃看得明白,只怕王爷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抵触我。”
甄蓉儿被余烬的说法逗得露出笑容,她道:“是你先挑衅的王爷。”
猎场是,这几天也是……
甄蓉儿道:“王爷可能不明白原由,但王爷足够敏锐,能感觉得到你的敌意。”
“王爷糊涂,这般待您……您心善,对他仍有如此高的评价。”余烬的语气有些怪,抱怨、讽刺,亦或者别的什么,一时半会竟然都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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