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小期
等妻子女儿卖了,下一?步可不就是要卖妹妹了吗?再往后呢?卖了大妹卖小妹,卖完亲妹卖堂妹。也就是他的?弟弟和?堂弟们都还未成?亲生?子,不然搞不好还能继续卖侄女呢!
继续再往后嘛,估摸着就该卖屋卖地?了吧。
当爹的?实在是不想这么干,后娘就更不用说了,哪怕她也知道自己区别?对待了,那亲生?和?非亲生?的?能一?样吗?况且,那小赌狗一?直都是由爷奶带着的?,纵使她想要抒发母爱,也没地?儿让她使啊!
“我知道那会儿他要卖媳妇闺女的?时候,我不该说风凉话,可我这不是想给我儿子留点?媳妇本吗?”后娘也委屈啊,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没错的?,总不能为了一?个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砸进去吧?那会儿她儿子正准备说亲呢,家里本身就是备下了聘金的?,若是她出面拦着不让小赌狗卖媳妇卖闺女的?,那赌债怎么还?难道要用她儿子娶媳妇的?聘金来还吗?
可悲的?是,人卖了,聘金最终也没保住。
而眼下,似乎连亲闺女都保不住了,当娘的?自然是后悔万分,可惜为时已晚。
邹五不耐烦的?摆摆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翻旧账?等债主过来了,就把人交给债主!不然你也可以回娘家找兄弟帮忙,像玉娘的?舅舅那样,花钱把人买走!”
小赌狗的?妻女是“卖给”了他大舅哥的?,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这种?行为跟敲诈无疑。
但问?题是,邹五给大孙子是精挑细选了一?户好人家结亲的?,人家不光家境殷实,还格外在乎名声,当然第一?点?更为重?要一?些。而赌狗的?后娘……
你猜她好端端的?干嘛要当人后娘?她娘家愿不愿意出手帮忙暂时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就算愿意帮忙也没用,因为根本就没那么多?钱。
“爹!爹你别?再护着那小兔崽子了!他没救了!咱们家就算有再厚的?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没的?说为了他家破人亡吧?”小赌狗的?爹愤怒急了,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全然没了当初第一?次去安家时的?模样。
“你什么意思?你真的?不想救他了?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邹五扭头就对族长?大孙子道,“这个儿子我不要了,开祠堂,我要把他除名!除名!”
又是好一?通的?折腾,除名当然是不可能除名的?,但再掏钱也不现实。
这个时候就出现了曾经出现过的?熟悉一?幕。
小赌狗的?亲爹后娘以及妹子气得气、急得急,还有他大妹在房中听到了堂屋里的?动静,直接哭得晕过去。但其他几房,也就是小赌狗的?二叔三叔四叔却?是一?脸的?冷漠。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
当小赌狗的?妻女被卖时,他的?父母弟妹无动于衷;当他的?妹妹要被卖时,爹娘弟妹哭天抢地?,叔叔婶婶们只?暗自庆幸祸害没出在自己这一?房;而当意识到邹五这一?家都要跟着小赌狗共沉沦时,族长?的?大孙子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
没救了,彻底没救了,幸好自家多?年前就跟五爷爷家彻底分家单过了。
而族长?大孙子在意识到五爷爷这边已经彻底没救了之后,很快就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开了。
第145章
接连几天阴雨绵绵的, 连着安卉的心情都开始变得阴暗了。
这也难怪,要是搁在她上辈子, 下雨天其?实问题不?大。可放在这年头却是不?得了的事情, 就不?说别的,一旦下雨原本就不?方便的交通,整个困难程度就会直线提升。
也许乍一看富贵大街挺好的, 清一色的青石板铺路。但青石板这玩意儿吧,你得自个儿走一趟才会发现各种?缺陷,最明?显的就是这玩意儿其?实是不?平整的,晴天是无?妨的,下雨天就完全不?同了。
你得小心翼翼的走着, 青石板上最容易滋生各种?青苔了, 一不?留神?就能滑倒摔个大马趴,出糗倒是小事儿了, 搞不?好能给摔伤了。就算没发生意外,一脚下去, 完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兹出了水来。那可不?是清水,而是混着泥的雨水。
基本上,下雨天往外走一圈,回来后两条裤脚上全都是你点?点?了。
这时候坐马车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且不?说府城这边只有一些主要的商业街能够通行马车、驴车啥的, 绝大多数其?实是小巷子过不?了。就算是能过的那些街道, 那也不?可能马车直接入户吧?但凡从马车上下来,准能精确的踩到水坑,或者踩到不?平整的青石板兹起一脚泥水。
安卉就很绝望。
她回忆起自己上辈子曾经看过的关于江南水乡的视频, 当然是那种?仿古装或者民国服饰的,视频里?总有一个身材婀娜的美人儿从桥那边走过来,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她手中的油纸伞面?上,好一副江南烟水图。
那时候她就很羡慕,现在就感觉当时的自己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可爱。
美人和美景,真?的只适合远远的看着。
不?过,比起心情莫名悲伤的安卉,街面?上其?他的商家?显得更悲伤。
原因无?他,就是各个铺面?的生意普遍变差了呗。
这也很正常的,毕竟出行不?便嘛,谁也不?会专门挑这种?天气出门购物。当然,若是采购必需品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可显而易见?的是,富贵大街上卖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必不?可缺的生活用品,就算布庄上卖的都是绫罗绸缎。
安卉听隔壁掌柜说,现在大家?都可羡慕绸缎铺和金银楼了,因为他们是可以送货上门的,带着一堆新出的料子和首饰,上门去给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看,待对方挑好了中意的东西后,再回来制作,完事儿后再度送货上门。
也因为如此,这两个行当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总得来说还算凑合。
可安卉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要我送货上门,那我不?如关门算了。”出行那么不?容易,她才不?要干这种?自讨苦吃的活儿。
隔壁掌柜当时听到这话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最终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夸赞了安卉一番,说她小小年纪看得通透。
安卉:……那咱不?是不?怕客人不?上门吗?
隔壁掌柜:……那咱又不?是东家?,差不?多就得了。
两人莫名的就成了忘年交。
不?过,布庄和绸缎铺的好日?子也没持续多久,随着一连半个月的阴雨天,甚至中间有两天居然下起了暴雨,反正那两家?也挺苦的,又担心库房的情况,还要犯愁路上运输的问题。要知道,这一带并不?生产好料子,像棉布麻布这种?还是有的,但锦缎却是无?一例外来自于南方的。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越担心的问题就越有可能会发生。
这天快中午的时候,安卉实在是受不?了屋内的阴暗,站在铺子门口的檐下透气。这也是这年代的不?便了,窗户的透光性能非常差,如果是天放晴的时候,当然可以直接把窗户打开。可若是连绵不?断的雨天,一旦把窗户打开就容易飘雨进来,总之就是十分矛盾。
“哟,安小卉你居然知道你爹今个儿回来?”
就在安卉鼓着腮帮子站在铺子门口透气时,忽的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耳中,循声?抬头一看,就见?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过来,停在了自家?铺子门口,不?一会儿安父就从马车上跳下来……
啪叽!
安卉不?禁庆幸不?已,幸好她预判了她爹的动作,及时往旁边一躲,成功的避开了四溅的水花。
再看安父,一脸无?奈的看着侧身看着自己的裤腿:“这路也太坑了吧?”
说归说,反正他俩都没能耐造出水泥路来,因此安父只略抱怨了两句后,就跟安卉一起进门了。仆从们听到动静后,很快就送来了干毛巾和热茶水。
“咋样咋样?”安卉想起安父这次是帮那个有五个女?儿的中年人保住家?产去的,急忙问道,“他的家?产保住了吗?”
“你爹冒雨过来看你,都没来得及回一趟家?,你就连丁点?儿关心都没有?”
“爹您旅途顺利吗?这段时日?吃得好睡得香吗?在别家?住的时候有没有不?习惯呢?您最爱的宝贝闺女?在家?里?度日?如年,天天都盼着您早日?归来。”安卉顶着一脸虔诚的表情,用几乎堪称咏叹调的语气对着安父好一阵关怀问候,随后才面?无?表情的问道,“咋样?够了吗?”
“老子够够了!”安父也是无?奈,好在他早已认识到了自家?闺女?是什么德行,因此也不?卖关子了,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首先,那位傅老爷过世过年的亲娘,肯定是已经投胎转世不?知道多少轮了,难产死的嘛,是不?清楚具体多少年了,那看傅老爷也能大概猜出来了。这个结果,只能说完全在意料之中的。
然后就是傅老爷的亲小姨兼养母了。
那位是去年病故的,生前就一直操心傅老爷的子嗣问题,也曾对傅太太表示过不?满,但总的来说,至少对孙女?们还是很不?错的,并且极度厌恶傅老爷的亲爹以及弟弟们。
也因此,打从一开始大家?的希望就落在她身上,之所以先去已故的傅老爷亲娘坟头求,这不?是碍于名分吗?
幸好,一切都很顺利……应该是吧?
安父说到这里?,语气忽的有些不?太确定了,迟疑了半晌后,问安卉:“你说说看,如果有人求长命百岁,但代价是会早死,这算成了吗?”
“啊?!”安卉愣住了,她的脑容量显然不?太支持思考如此艰难晦涩的难题。
简单的说,就是这题超纲了。
“我到这会儿都没琢磨明?白?,以往倒是有那种?求孩子回来但代价是破财的,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两岁的小胖孩子,家?里?其?他人都不?在,只他和他太奶奶两人在,结果王老爷的儿子还是谁来着,反正就被人抢走了。就那桩事儿,记得吧?”
安卉回忆了一番,片刻后点?点?头:“记得,他们还因为那孩子太过于吵闹把人丢到了桥底下,还被个疯婆子救了,对吧?”
“对对,就是那桩事儿。那祈求孩子平安归来,代价是破财,我倒是能理解。事实上,那家?人确实破了财,不?光是找孩子的路上花了不?少钱,后来不?还把那疯婆子带回家?养了吗?说是让那小胖孩子给她养老送终。这么算下来,破财也没错。”安父说着说着,脸上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来,“但我真?的不?明?白?,傅老爷求的是保住家?产,那为啥代价会是破财呢?这不?就是跟求长命百岁,最后却早逝一个意思嘛?”
“您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安卉也跟着陷入了沉思之中。
“幸好啊,幸好傅老爷是个好人,该给的钱一文都没少。他还说,其?实家?产能不?能保住都没啥,就是不?想便宜了他老子和弟弟们。”
这下,安卉懂了:“说白?了,他这个人既不?是重男轻女?非要一个儿子,也不?是我胖子哥那样一心钻到钱眼子里?的,他这不?就是跟亲爹和弟弟们赌气吗?”
安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大概就是不?希望外人拿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没了倒是不?咋心疼。不?过也没啥,破财又不?是破产,问题不?大。”
“安大师!安大师!!”
就在安父感叹之时,有一人忽的从铺子门口窜了进来。那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他跟窜天猴的区别只在于,他是从外头窜到里?头来的,而窜天猴是从地?上窜到天上去的,但速度几乎完全一样。
没等安家?父女?俩回过神?来,只见?那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年头最高端的装修是地?砖,其?次是青石板。而安氏殡葬铺当初就是接手了高端茶楼的,加上钱大富还帮着让人重新搞了装修……
就一句话,地?上铺的是地?砖。
这么重重的跪下去,安卉都觉得自己的膝盖也疼得慌。
下意识的,她还以为那小赌狗去而复返了,但显然不?是,两人除了性别都为男之外,没有一丁点?儿的相似之处,当然也不?是小赌狗他爹或者他家?里?的其?他人。
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安卉认识他。
安父捧着茶盏目瞪口呆:“你谁啊?”
“爹,他是那个那个什么绸缎庄的少东家?。”安卉一时间也忘了那叫啥来着,主要是她虽然识字但对于繁体字却是全靠上下文理解以及蒙,因此哪怕路过了无?数回,她其?实还是不?知道那牌匾上位于绸缎庄前面?的两个字是啥。
“噢噢……咋了你家?谁没了?”
咱就是说,安父怎么就有立场嫌弃他闺女?不?会说话呢?难道不?是闺女?随爹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好在一般会来这儿的都不?计较这些小细节,那少东家?也是如此,他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安大师您是老神?仙,您什么都知道,破财是没破产来得严重,可对于我们家?来说,也是很难的!安大师,大师啊!”
第146章
“绸缎庄?少东家?”安父思考了半晌, 这?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就是那个倒霉布庄吧?上次接连下雨, 你们家的库房里好料子被换成劣质料子?哎哟, 你们家今年?可是真倒霉啊,还每次都?是在下雨之?后倒霉的。咋了?你们家跟雨季八字不合?”
安卉听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猛使眼色了, 可一直等到安父说?完,都?没往她这?边看哪怕一眼。安卉很是绝望,只能无奈的开口:“不是他家,那是另外一家。”
“咱们这?富贵大街上一共有几家绸缎庄?”安父再度开愣。
“绸缎庄呢,确实是只有一家, 就是他们家, 他是那家的少东家。但上次库房料子被替换的,是布庄, 荣记布庄。”
安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又问:“有啥区别吗?难道?一个卖布, 一个卖绸缎?”
“您觉得周生生和周大福有区别吗?”安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其?实真要?说?区别还是有的,体量不同嘛,但真要?说?卖的东西有所不同,倒也不至于。因为布庄也卖高档的绸缎, 而绸缎庄也不光是只卖绸缎, 他家也有非常昂贵的蜀锦。事?实上,会开在富贵大街的,就没有中档的店铺, 只能分为高端和更高端。
好在,安父的好奇心也有限, 在弄明白来人的身份后,他让人赶紧起来:“来这?边坐,小?卉上茶。不是我说?啊,怎么会有人动不动就噗通一下跪了呢?有话不能好好说??放心吧,只要?别太?离谱的要?求,我都?接的,好歹也是一条街的老街坊老熟人了。”
安卉心说?你刚才还问这?是谁。
不过腹诽归腹诽,来者是客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当然,赌狗不算。
送上茶点后,安卉见对方没有上二楼细说?的准备,索性就站在一旁听了起来。其?实,她刚才就在猜测,既然对方一进门就说?什?么破财啊破产啊,那大概率就是绸缎庄的经营出了什?么问题。跟其?他的庇佑比起来,这?就不叫个事?儿?。
哪想到,对方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后,又被说?哭了:“安大师啊,我家真的会破财吗?”
“谁跟你说?你家会破财的?”安父也顺势给自己换了一杯热茶,这?外头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躲在屋里喝茶吃点心最是安逸了,“别老被随便哪儿?来的神棍忽悠了,你猜为啥那些给人算命的都?喜欢到处晃悠?最多也就是摆个摊儿?啥的?嗐,说?白了不就是怕被人砸了店吗?不是我看不起那些同行,是这?一行里确实有能人异士,但也有不少是骗子。你接着说?,是不是有人忽悠你说?最近要?破财?让你拿钱来化解?”
听到了安父这?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后,绸缎庄的少东家非但没有任何感激,反而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这?、这?不是刚才安大师您说?的吗?就我刚才进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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