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肆清酒
徐贤文组织说话之人,面色沉稳:“近日殿下是急躁了些,但,我们大邺如今面临的局面,开拓之君比守成之君更合适。”
众人信服徐贤文的眼光与见解,不再此事之上再议论,去完成萧珏交办的事情。
自从那日萧珏从承明殿离开,日日在京畿处召人议事,他这一行径未曾避开邺京诸多眼线,手段也不加掩饰,明明白白告诉士族勋贵,他萧珏要收拢权柄于皇权。
只这一次萧珏的动作来的太急,不似往日温水煮青蛙,让有些人感受到了痛感,但除非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反了,不然萧珏已经势不可挡。
有人暗中使袢子,使得萧珏的行动受阻,到底没有人敢真的反了,既然不敢反,过程中使的袢子便于事无补。。
论才学使袢子之人抵不过有着真才实学的一群寒门学子,论权势,抵不过未来的大邺君主,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珏的动作。
但,再运筹帷幄之人,也抵不过日日殚精竭虑。
禄喜看着闭眼一只手揉着额角的萧珏,劝道:“主子,你已经连轴转了十几日了,今日早些回王府休息吧。”
萧珏面色疲惫,听到禄喜的话不为所动,他感受到身体的疲惫,可是回到王府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抑制不住的杀意,控制不住想提了长枪杀进宫中,将他的婉娘囚禁于他的府内,让她不能去和亲。
到底要克制住不能真的发疯,萧珏压下太阳穴突突的疼痛,忽然出声:“她在做什么?”
禄喜心中颤了颤,这是主子这十几日第一次问灵犀宫哪位主儿的情况,不知道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几经犹豫,捡了些说:
“帝姬这几日有金吾卫守着,我们的人传不出来消息,但想来,恐是离别伤怀,精神不济罢。”
“哼”一声若有若无的嘲笑,随后喃喃自语“离别伤怀,精神不济。”
萧珏眼中布满血色,睁开后眼神令人害怕,他眼中盛满嘲讽:“她恐怕求之不得马上离开,哪里会离别伤怀。”
禄喜也知道,宋婉做的这般决绝,就算有离别伤怀,也是因为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大邺,而不是因为离开主子,但这话却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伤萧珏的心。
禄喜颠倒黑白:“主子,帝姬她身不由己,心中定然还是会记挂着主子的好的,只是她没有福气,不能与主子长相厮守。”
若说原来的离别伤怀精神不济还有几分依据,那刚刚的话,便是胡诌了。
萧珏闭了眼睛没有再说话,只周身萦绕着看不清的伤怀,禄喜看着眼睛泛酸,静静的陪在他身边。
灵犀宫中,距离和亲出发已经只剩下四五日,宋婉将太监宫女遣散,原本是何处送来的便回何处去。
虽然是眼线,但宋婉这些年并未亏待阖宫上下,临了了,主仆一场,存了几分真的情谊,给宋婉宋婉送上了几分真心的祝福。
宋婉承了他们的情,微微回礼以示感谢,到了晚上,宫里上下的太监丫鬟,只剩下桃枝与小桂子还有宫外的金吾卫。
金吾卫是宋婉从景帝那处求来拦萧珏的,他们只守在灵犀宫外,不曾入内,而桃枝小桂子二人要随着宋婉去鲜卑。
宫内只有三个人,到底冷清了些许。
宋婉看着住了六七年的地方,心中到底生出了丝丝不舍,桃枝也有些担忧:“帝姬,听闻鲜卑人都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我们多带些您用惯了的物件儿过去吧。”
邺京的百姓,可能穷尽一生也不会有机会去边塞之地,更遑论从小长在深宫之中的桃枝,宋婉明白她的担忧,安抚:“没关系,等到了鲜卑,我们学会了骑马,就可以在马背上追赶羊儿,想来也甚是有趣。”
口中说着安抚之言,其实宋婉心中也没有底,但是灵犀宫中的东西,除却贴身之物,与用惯了的小物件,她并不想带走其他的。
只一看见那些东西,她的心中便能想起萧珏那日所言,就算她曾与之放浪形骸,但却不是值得回忆之事。
过去种种,她当真要抛在邺京,半分也不带走,日后,她在鲜卑便是新的宋婉,会过上新的她向往的生活。
桃枝似乎是被宋婉所描绘的景象安抚道,面上生了两分向往:“那我要跟在帝姬身边,养一只小羊做宠物。”
主仆三人,被这逗趣的话儿逗笑,离别的伤怀冲淡了几分。
宋婉提起裙摆回到屋内,这几日灵犀宫内需要带走的物件儿已经装箱的差不多,剩下的带不走的,能留下的全都留下了,不好存放的宋婉赏给了宫女太监。
她走到屋内,目光触及到画案上的匕首。
跟在身后的桃枝,瞧见了那物件儿,想要快步走过去收起来,待到拿到了手上,又有些犹豫,望向宋婉道:“帝姬,这东西如何处理?”
宋婉看着桃枝手上华丽的匕首,这是萧珏赠与她的定情之物,再他初传来要娶卫君如之时,她便想将此物还给萧珏,只没有还回去。
宋婉记得,这是萧珏母后的东西,她如今要去和亲了再带着自然不合适,但也不能随意赏给下人。
犹豫了几许,宋婉道:“放在妆匣里面吧。”
待她走后,萧珏自然会发现,届时他再收回去便可。
阖宫的下人走了,临了一些收尾的东西,少不得宋婉指挥着小桂子与桃枝亲自动手,有时宋婉还也会帮衬着将小物装箱。
本来所剩的东西便不多了,主仆三人懒懒散散的慢慢装着,在出发的前两日也将剩下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灵犀宫外的金吾卫,只拦萧珏,不会拦其他人,宋婉抬头瞧见站在宫门口儒雅温和的人,愣了片刻,扬起笑意走上前,像是相处多时的老友一般,温和:“你如何来了?”
檀石颂清润的眼眸垂首看着宋婉,眼眸是微不可查的温柔,道:“怎么,婉婉不欢迎我吗?”
是期盼已久的亲密,也是微不可查的试探。
宋婉有些无措的躲开目光,除却萧珏,她还不适应有男子这般亲近的与她说话,想到萧珏,宋婉又收敛了心神,往日与萧珏再亲密,日后都不适宜在檀石颂面前想起他,这般对檀石颂不公平。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婉的不自在,檀石颂眼眸中的欣喜淡了些许,他回转眼眸,在宋婉看不见的地方,似是陈述,又似是他的决定:“婉婉,你可以叫我颂,而你也要适应我这般唤你。”
未来,我们会是全天底下最亲密的人,檀石颂将剩下的话隐于心间。
宋婉知道,她要习惯与檀石颂相处,可如此亲密的称呼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她沉默为予以应答,此间的沉默被檀石颂读懂,他未再继续强求于宋婉,只是眼中有些失望。
只刹那失望被掩藏于眼底,檀石颂如玉的声音仍旧温和:“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极致的温柔蛊惑,使得宋婉放松了心神,她不知不觉间点头回应。
得到回应,檀石颂的手扣在宋婉纤细的手腕上,宋婉的目光落在那一只带着暖意的手心之上,没有挣脱,接着力道跟在檀石颂的身后。
而前方半步之人,察觉到宋婉的接受,呼吸微微收紧。
承平所书房内,宋婉的目光落在铺开的画纸上,眸中惊叹,画纸上是同邺京别无二致的楼宇宫殿,旁边散开零星的画纸上,画着精美的书案、妆匣、梨花木床。
许多许多,都是熟悉的东西。
宋婉抬头看向面带笑意目光灼灼的檀石颂,他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宋婉,清辉明月之中,抬首:“我曾说过,婉婉你无须害怕和担忧,去了鲜卑之后,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婉婉过的同在邺京别无二致,我会是你的依仗和底气,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便好。”
宋婉第一次与檀石颂交谈是檀石颂持剑拦三皇子萧言之后,她在殿外道谢,自那时起,宋婉便觉得檀石颂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感情之人。
他是含蓄内敛的,与萧珏若是做了十分,必定在她面前表现出十一分的辛苦让她去心疼不一样,檀石颂若是做了十分,只有一分现于她眼前。
他所承诺的,定然不是眼前这一幅图纸,也不是鲜卑的一所汉宫,是鲜卑上下层层反对的声音与阻力。
而这些,他都没有说。
宋婉的目光闪烁,这样的人,当值得更好的人的,却被她所误了。
两国联姻,在公主和亲前一日,宫中需要设见辞宴,邀请满朝文武为和亲公主送行。
在见辞宴上,史官会在史书上记下一笔,让牺牲自己去和亲的公主青史留名。
历朝历代有无数的公主,当真能在青史留名的没有几个,宋婉想,这或许也算得上无上的光荣。
但是宋婉对于见辞宴,心中有些担忧,因为见辞宴上,不可避免的会见到她避了这些天的萧珏。
第34章 (捉虫)
◎见辞宴(一更)◎
近日,筹谋两国和亲的礼部也很发愁。
仅仅给了十几日的准备时间,许多东西来不及按照公主和亲的礼制备齐。
这一点虽说仓促,但是事实如此,若是向景帝禀报也情有可原,多数不会降罪下来。
但这事情出岔子便就是在此处,景帝龙体不悦,这一摊子事情都要禀报监国宣王萧珏定夺。
宣王萧珏昔日与前朝帝姬的事情,但凡在邺京超过一年的臣子或多或少都听到过些秘闻。
就算往日的事情未曾听到过,但太后寿宴上的事情,才过去不到二十日,怎么着也不会全然没有察觉。
这就使礼部一众臣子为难,拖拖拉拉临到见辞宴前夕,也不敢去向萧珏要个章程。
但事情到了这时候已经拖不得了,就算和亲大邺需要准备的东西不论,但见辞宴的详细事宜也得汇报了。
礼部许大人,在早朝上递了关于和亲安排的折子。
悄悄抬头见坐在龙椅一侧的未来九五至尊打开折子,面无表情的看完,又合上。
全程一言未发,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行,让礼部尚书许大人心提起来。
想要的章程没有要到,下了早朝,许大人心一横留了下来,年过半百之人心中发紧,说话也忍不住颤抖:“殿下,帝姬和亲一事还有诸多需要定夺,下官写在了折子上,还请殿下过目。”
欲下早朝的萧珏,威严的扫过一眼殿下的礼部尚书,目光冷冷的落在他呈上来的折子上。
心爱之人和亲,诸事需要他亲自定夺,诛心不过如此,萧珏捏着奏折的手收紧,奏折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经韬纬略的未来帝王,却读不懂什么意思。
沉默的越久,礼部尚书越是两股战战,几欲跪下。
终于,上首之人开口,他的声音沉郁,带着压人之势:“事出仓促,诸事按照礼制从简。”
此言一处,礼部尚书悬着的心落下,但,上首未来的九五至尊却又开口:“和硕公主的封号改成玉壁公主。”
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起身离开。
礼部尚书躬身行礼领命,长久不起,直到上首之人离开大殿后才直起腰。
和亲的公主,无不会给最高的封号,玉壁二字,实在算不得什么尊贵的封号。
礼部尚书离开大殿,心中揣摩未来九五至尊的意思,玉壁玉壁,完璧归赵。
礼部尚书心中一惊,仿佛窥到了什么秘密,面对礼部属官的问询,闭口不言,匆匆回礼部。
禄喜是侍卫不是太监,早朝之时需要候在大殿外面不得入内。
朝臣皆散去许久之后,他远远瞧见自家主子出来,目光落在主子的手上,瞧见拿着什么。
还不待主子走近马车,忽然素来习武,年少身体康健的主子一个踉跄。
禄喜眼疾手快去扶上主子,相接间,什么物件儿掉落在地上。
禄喜喵过一眼,竟然是折子。
满朝文武递上来的折子是要全部放在皇宫不允许带出来的。
闲杂人等更是没有允许不得私自窥视。
禄喜连忙转过眼睛,却也还是瞟见了被摔开折子为首的几个字。
是前朝帝姬和亲奏请的折子。
禄喜小心翼翼看着主子的脸,面色青白,仿佛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只不过片刻,萧珏恢复如常,他冷肃的推开禄喜,弯腰仿佛漫不经心一般捡起地上的折子。
撩开衣袍登上马车,冷淡:“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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