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时
“苏青时?”江源愣住了, “隔壁的青时姐……”
“他们都去上学了吗?”书房外传来宁荞的声音, “我本来还想和他们一块儿走一段路呢。”
弟弟妹妹们很糙, 每天一睁开眼睛, 刷个牙用冷水搓一把脸, 随随便便套上衣服就能出门。宁荞和他们不一样,好多身衣裳要选,刷牙和洗脸用的是烧好放凉的温热水,洗完脸之后,还要拍上一层雪花膏,香喷喷地出门。
刚才她在房间里好久,耽误不少时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孩子们已经出去了。
书房的门一开。
听见这“吱呀”声响,宁荞转过脸,对江珩笑吟吟道:“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啦。”
然而她话音刚落,江源从他大哥身后走出来。
江家老二心情复杂,心脏跳动的速度极快。他做了个深呼吸,两只手贴着裤缝,又怕被小嫂子看出自己的忐忑不安,将手揣进裤兜里。
“江源没去上学吗?”宁荞问。
“让江奇给他请假了。”江珩看着她唇角恬静的笑意,迟迟没能挪开目光,只要过了今天,他就能永远留住这样的美好。
“为什么请假?”宁荞又问。
问的时候脾气还是很软和的,但心里已经嘀咕了。
兄弟俩怎么了?问一句答一句,要是性子急一点的人,能被他们气死。
江珩和江源刚才还没来得及商量对策。
此时兄弟俩沉默片刻。
“他——”江珩正欲开口,突然被江源打断。
“小嫂子,我不舒服。”江源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说,“你能不能在家照顾我?”
江源本来就被江珩说的话给吓到,脸色不太好看,此时开始装病,倒也有几分像。
江奇和江果果要精一些,说起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为此被宁荞和江珩批评过几次,正在慢慢改掉这臭毛病。而江源,他并不擅长说谎,分分钟能露馅,江珩转身挡住他飘忽不定的目光,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扶进屋里。
江源弯着腰,叫唤着,直到躺进被窝,还在自由发挥地装病
宁荞很着急,连忙去行李箱给他找药,那都是常芳泽在她来海岛之前给备上的。
“有没有发烧?”宁荞问。
江源躺在被窝里,快热晕乎了,用眼神暗示大哥,可哥哥对小嫂子关心则乱,注意力压根没放他身上。
他在心里叹气,上回小嫂子说了,生病不能捂着,得散热,大哥怎么学不会?
江源演得渐入佳境。
宁荞给他递水和药,江珩转头让她帮忙拿一下毛巾,她连忙跑去,这边江珩拿走江源手中的药,揣自己兜里。
没生病,不能吃药。
兄弟俩看着宁荞担心又忙碌的纤细身影,有点愧疚。
可并不是所有谎言的初衷都是为了欺骗,这一回的谎言,是善意的。
江珩开始假装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不懂得照顾人,不知道如何分辨药丸,并且强调书房里还有一堆工作要做。
宁荞:?
上回她有一些生病的苗头时,他不是很体贴吗?
“小嫂子……”江源使尽浑身解数,“你能不能不去上班了?”
江源平时很少麻烦人,在弟弟妹妹们里,也是最让她省心的一个。他难得开口,宁荞拒绝不了。
“我得先去一趟托儿所,请个假。”宁荞说,“一会儿再回来。”
“不行。”
“不行!”
兄弟俩语气强烈地表示反对。
在宁荞一脸狐疑时,江珩缓缓道:“我去帮你请假吧,孩子离不开你。”
江源躺在床上,默默地收了收自己的腿,又将胳膊放回被子里。
这么手长腿长的大高个子,说是孩子吧,他自己都有点难为情。
-
江珩去托儿所帮宁荞请假。
聂园长通情达理,得知是江家的弟弟生病,立马关心地问了几句,请江营长给宁荞带话,只请一天的假而已,陆冉冉能带得住班里的小孩,让她别担心。
从托儿所出来,江珩碰见苏青时。
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苏青时不对劲。
她掩饰得很好,即便恨他入骨,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来到家属院几个月,他们是隔壁邻居,可即便碰面,苏青时没有任何异样,甚至很少与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此时,他们面对面站着。
“童成义的事,我很遗憾。”江珩沉声道,“但我们是军人,是战士,由决定入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苏青时咬了咬唇。
原来江珩知道了她和童成义的过去。
当时童成义是带病上的战场。
收到信,得知他当时身体虚弱时,苏青时很担心,而后没过多久,就传来他牺牲的消息。
“上了战场,面对敌我力量上的悬殊,童成义选择破除一切艰难打败敌人。”
苏青时眼眶泛酸。
她了解童成义,了解他的家国情怀与梦想,当牺牲在战场上时,他兴许遗憾,可绝不会退缩。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苏青时红着眼眶问。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江珩淡声道,“不仅仅是他,作为军人,保家卫国,任何一位战场上的战士,都同样视死如归。包括我,包括更上级的领导。”
入伍成为一名军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任何战士都有可能面临这样的生死时刻,只求不辱使命,即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也在所不惜。
苏青时沉默,垂下眼帘。
“我做的一切决策,都不曾亏欠童烈士。无法释怀是你自己的问题,我没有义务调和家属矛盾,更何况你并不是他的家属。”江珩问心无愧,眸光冷厉,“从现在开始,如果因你的刻意针对,导致宁荞和我的弟弟妹妹受到伤害,我会追究到底。”
“已逝的故人也不会希望你为他而失去自由,甚至丢了性命。”
苏青时心头一震,愕然抬起头。
入狱或丢了小命……
江珩在威胁她。
-
江源装了一整天的病,筋疲力尽。
以前以为坐在课堂上听天书是最艰难的事儿,现在看来,让正直的人学着说谎话更加难。
再这样下去,就算没病,也得因装模作样而累出病来。
宁荞一直在照顾江源。
她去厨房洗了早饭后留下的碗,打了个鸡蛋,轻轻搅拌。
鸡蛋羹是她唯一的拿手菜。
生病时,她最爱吃的就是香软滑溜的鸡蛋羹,过去在老家时缠着妈妈教她做。此时宁荞回想当时做鸡蛋羹的步骤,加了盐巴和温热的水,入锅之后用一个瓷盘在碗上面扣着,几分钟后出锅,蒸得卖相极其好。
宁荞用抹布托着碗,将鸡蛋羹送到江源床边:“还有点烫。”
江源靠坐在床上,接过小碗,呼呼吹着气,用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真香。”
等他吃完,宁荞再去洗碗。
本来想着中午也得给他做饭,可没过多久,江珩就回来了。
江珩接过她洗到一半的碗:“我来。”
她又去橱柜里找中午做饭的食材,又被江珩接过去。
“你去休息。”
宁荞回到房间,在屋里踱步,又重新出来。
说好的由她留在家里照顾江源呢?既然江珩都抢着做了,她能不能回去上班?
班级里的小朋友们现在可粘宁老师了,没见到她,肯定很想念!
媳妇想去上班,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江珩不能让她出门,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他不知道苏青时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更不清楚上辈子,宁荞究竟是怎么死的。
脑海中上一世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心痛的感觉历历在目,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模糊,只知道那是他最无力的时刻。
事到如今,就只能守在她身边,一刻都不和她分开。
稍有行差踏错,又将迎来惨痛的结局,江珩不能大意。
人生并没有这么多次从头来过的机会,他已经拥有一次,必须要更加谨慎。
午饭是宁荞陪江珩一起做的。
她帮忙打下手,拿着抹布在边上擦擦水珠或锅里溅出来的汤汁,站在一旁,和他说说话。
他做的是海鲜粥。
海鲜被处理好之后下锅时,宁荞还打趣:“昨天江源还好好的,和江奇一起去海边捉螃蟹呢,怎么说病就病了。”
江珩很难接话,轻咳一声:“病来如山倒。”
宁荞浅浅地笑。
“病来如山倒”这是上年纪的人最爱说的老话,江营长说话好像老人家。
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江珩撒了些盐巴调味,用小勺盛了一口,轻轻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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