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但没听说过江家兄妹已经沦落到需要吃狗饭了呀。
姜笙还在挠头。
一旁的长宴已经垂下眼睫,面冷声也冷,“不用管他们,不懂人间疾苦的世家公子贵女罢了。”
口口声声礼义廉耻,句句字字恪守礼节。
可真正侮辱礼节的是他们,真正丧心病狂的是他们,真正不知廉耻的是他们,全都是他们。
就连这世家贵女的心思都透着狠辣。
明明在路边议论几番,也不情不愿地过来了,结果真正走到铺子门口,却要义正言辞地表明立场,再转身离去。
短短几句话,好像九珍坊这家糕点铺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惊得几位驻足的路人皱眉离去。
幸好没动摇到糕点铺子的生意根本,长宴才能在面对妹妹单纯的疑惑时,遮掩掉眼底的冷漠,重新挂上微笑,“许是家中有丧事要奔。”
风中传来谁打的喷嚏,像是被问候,又像是被诅咒。
姜笙没有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停留太多心思。
她很快被赵元的大包小包给惊到,小蜜蜂似的环绕上前。
“赵兄,你是真的吃不下,这些东西最多放三天就坏了。”许默还在规劝,“日后你想吃,可以再来九珍坊,随时都有。”
“不用,我就要这么多。”赵元异常坚持,“这是我给许兄的捧场,将来许兄做了状元郎,可莫要忘了我。”
明明还没会试,明明丰京举人众多,赵元就是一根筋地认定许默能成为状元郎,就像在无数学子中,他一眼认定许默才华横溢,死缠烂打着要做友人。
又或者像现在,他认定来捧场,就要带着大包小包的糕点离去。
许默体会到赵元的固执,也明白了这个人性格里的真挚与赤诚,他不再相劝,而是两手交叠在身前,缓缓行下一礼。
“承蒙赵兄高看,许某不胜感激,只盼来年二月,不负赵兄期许。”
无论将来如何,这一刻认定的友人,就是一辈子的友人。
许默抬起头,清隽的面庞上挂起真心笑容,“赵兄,我送你。”
赵元嘿嘿一笑,与他勾肩搭背,“你放心,我阿娘很爱吃糕点的,这些糕点她两天就吃没了。”
“真的?”许默挑眉。
“真的!”赵元拍胸脯,“你还不相信我的品行与话。”
许默没有反驳。
信不信的另说,反正那之后的半年内,丰京内出现一道奇景——赵舍人家的夫人,见到糕点就反胃,见到糕点就呕吐,像是老蚌含了珠,却无论如何都诊不出喜脉。
……
三天后。
两家铺子恢复正常运转。
流量肯定是骤减的,温氏医馆还能维持着之前一半的看诊人数,九珍坊却只剩下一小撮的客人还在回购。
郑如谦愤愤不平,“我这材料全用的好货,口味又绝佳,怎么还没小四的医馆人多。”
姜笙拖着下巴思考。
长宴好心提醒,“二哥,糕点终究不是饭,并非必需品。”
就一家糕点铺子来说,九珍坊每天能有几十个客人已属不易,十几种糕点也能卖掉大半,生意其实算过关。
只是郑如谦的心太急太野,想要的太多,自然就觉得不甚满意。
“丰京的哪家铺子不是经历过时间的沉淀,才逐渐打出口碑与名气。”长宴轻声道,“二哥想要赚钱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做生意真的急不来。”
况且,九珍坊与医馆开在隔壁,又有四哥坐镇,哪怕看诊的时候随口提一句,也会给九珍坊带来客人。
“二哥,小竹已经在招募医女了,将来医女去给世家夫人按摩,也会宣扬九珍坊的。”仿佛是心有灵犀,温知允也从医书中抬起头。
这几日的义诊,救治好了几名痢疾孩童,为十数名妇人消除久病,还挽救了怀胎三月的年轻妇人。
没有话本子里夸张的跪地磕头,也没有年轻姑娘泪流满面的以身相许,但他们质朴的感激,诚恳的道谢,还是让温知允收获了满足快乐。
就连素日里最爱低垂的纤细脖颈,都能够笔直昂扬起来。
原来他想要的,一直都是被认可。
仅此而已。
夜色低垂。
兄弟们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着吃饭,等待着国子监内下学归来的大哥。
然而直到月上柳梢头,许默都没有出现。
第208章 扳倒朱志的办法
身为家中唯一的老大哥,在二哥郑如谦不太靠谱,三哥方恒不在家的情况下,许默几乎是用一己之力成为了弟弟妹妹的榜样。
他恪守礼节,勤奋唯勉,兢兢业业,准时守点。
只要是许默约定的时间,只有提早抵达,没有一次晚到。
昨天他还跟郑如谦说,从国子监回来要帮忙看一下这三天的账目,逐步分析天街口的客流量,以及接下来重点发展的糕点品类。
结果已经过了吃饭的点,许默还没有踪影。
长宴第一个站起来,拧着眉头道,“大哥可能出事了。”
其他人全都吓了一跳,郑如谦都不再苦恼糕点铺子的事情,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大哥每天上下学,国子监距离这也就盏茶时间,能有什么事儿?”
最重要的,这里是丰京呀。
不是偏僻的斜阳县,也不是人手不足的安水郡。
丰京的衙役比斜阳县的流浪儿还多,几乎是三步一个哨口,五步一个关卡,随处可见骑着马的士卒,大门处更是有成排的长矛枪兵。
谁敢在这里抢国子监的学子,欺负堂堂解元呢?
郑如谦觉得不可能。
只有长宴凝重道,“怎么不可能,丰京多的是达官贵人,有他们在,什么事情不可能?”
郑如谦哑然。
旁边的姜笙和温知允全都紧张起来,异口同声道,“我们去找大哥。”
不管有什么危险,他们都要一起面对。
郑如谦和长宴同时起身,郑如谦仗着身高腿长第一个冲到院门口,拉开木门,隐约看到个人形。
他还在惊骇。
身后的姜笙就大叫一声冲了过去,“大哥。”
原来是许默啊,那没事了。
众人长松一口气,借着月色拉起许默,把他簇拥到房间。
也是这个时候,点起烛火,弟弟妹妹们才发现,他们素日里清风霁月,即使棉布袍子也能穿地干净出尘的大哥竟然满身狼狈。
脸上蹭了泥灰不说,衣裳也破破烂烂的,袖子更是被划烂成布条,露出里头洁白的棉絮。
“大哥。”姜笙都快哭了,手忙脚乱地扒许默衣裳。
怔忪的人才回过神,按住妹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你的衣裳都破了,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伤口。”郑如谦也扯着嗓门,一把掀开大哥的棉袄,露出白花花的肌肤。
谢天谢地,虽然有些红痕,但并没有血肉翻飞的场景。
弟弟妹妹全都松了口气。
许默的面颊却带上了几分嫣红,他恼羞着把衣裳盖回去,嗔道,“老二,妹妹已经大了!”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虽然兄妹分吃一块糕点算不得什么,但掀衣裳露肌肤还是要避着点妹妹,毕竟男女有别,他们亲密归亲密,也要恪守底线。
一旁的姜笙懵懵懂懂地伸头看,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许默又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她的小丸子头,“我没事,只是朱思桓给了我一个消息,让我太过震惊。”
就在昨日,朱思桓与陶家姑娘换了庚帖,定了婚书。
在老祖宗的规矩里,他们就是未婚男女,可以互相邀请出门,也可以彼此作伴。
朱思桓与陶姑娘算得上青梅竹马,只不过陶姑娘大他两岁,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直到两人定下来年一月的成婚日期,陶姑娘才正视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夫婿。
下午两人街头闲谈,朱思桓没忍住跟陶姑娘表达了这么多年的倾慕之情,并保证自己三年后一定会考上举人,绝不会让姑娘被娘家人瞧不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陶姑娘愕然询问,“朱家没有想办法帮你考上举人吗?”
“想办法?”朱思桓呆了。
什么想办法?
举人不是最公平公正的考试,根本做不得假,也玩不了虚的吗?
感谢陶姑娘沉默过后的赤诚相待,朱思桓才知道,举人试也有猜题一说。
猜中了题目,提前背下标准答案的人就能脱颖而出,过关斩将。
这本来也算正常,谁还没猜过试题。
但举人试不仅有问答卷,还有大篇大篇的论题长文。
这类文章通常没有标准答案,也不可能全都背下来,只能挑选两篇最有可能考的,在贡院里大肆挥毫。
有的人考了八九次才考上,可能是文采不够,也可能是赌题没有赌对,最后一次才瞎猫撞上死耗子,成功当上举人。
“但这并不过分呀。”许默疑惑,“不管文章是平时做的还是贡院里临时做的, 都是这个人写的,都代表了这个人的才华。”
能在贡院看到自己曾经挥毫过的试题,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朱思桓苦笑着摇头,“许兄,你真的把人想的太善良了,既然都是背好赌题,一个文采普通的人会背自己的,还是背别人的?”
如果他真的能够自己写出篇篇好文,他还需要考前辛苦背两篇吗?他就不能临场发挥,或者二次创作?
许默不是傻子,这番话如雷贯耳,洗涮掉他对科举的传统认识,也让他在迷茫的前路里找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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