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不会错的。”许默异常肯定,“他就是小五,是我们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弟弟。”
在普遍寿命五十岁的当今,五年占足生命的十分之一。
相依为命的岁月自不必说,合谋对笑的默契也深入骨髓。
“难怪偶尔会觉得小五面善,对绚烂的烟花也毫不在意。”方恒喃喃,“对金钱不在意,对权势也不在意。”
贫穷的郑如谦会发誓富有,拼命赚钱。
落魄的许默会努力上进,成为弟弟妹妹们的靠山。
只有长宴随性自然,从不介意贫穷富有,从不畏惧强权逼迫。
原来他自己,就曾经站在顶峰。
“小五他竟然隐瞒了我,他明明说过兄弟间知无不言。”温知允的泪花又往外冒,“他食言了,他骗了我。”
当初千叮万嘱大家不要隐藏秘密的人,结果藏的比谁都深,比谁都大。
也难怪许默气愤落寞,难怪温知允泪花飞溅。
只有姜笙呆呆地抬起头,“五哥不是无缘无故离开的,他说过不喜欢皇城,他说他热爱自由。”
最后一句话没说出来——他是为了我们才回去的。
但也足够许默心痛。
清风霁月的少年一拳打在桌子上,“想必是为了这个状元,小五才会去跟大皇子对抗,早知如此,我宁肯不要这翰林撰修,做个普普通通的二甲。”
所有的风光得意啊,都是牺牲弟弟换来的。
让他情何以堪。
“大哥。”郑如谦伸手阻止,“再说这些也没用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事已至此,沉浸伤不能自拔痛是蠢人的选择。
许默很聪明,当即把受封会上方家逼捐的事情道来,并道,“同窗提过,五皇子身无长物,母族落魄并无支援,我们不能让小五在赏春宴上出丑。”
千言万语化成两个字“送钱”。
郑如谦大包大揽,“二哥别的用没有,就是有点小钱,能给三弟送肉吃,也能给五弟捐款项。”
按照二皇子三公主的标准来,也就一万两。
也就……一万两。
有谁倒抽冷气,连腿肚子都跟着哆嗦。
“这两年丰京进项,安水郡进项,还有去年卖荔枝的银钱,应该能凑够。”郑如谦咬着牙龈,“为了我五弟,怎么都行。”
“对,怎么都行。”方恒也站出来。
世家子和皇子的身份又如何,他们在安水郡相遇,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密,远非身份能所能禁锢。
“小五骗了我,我会找他算账的。”温知允擦干净泪,“但弟弟有困难,做哥哥的不能不管,我医馆所有的进项都能能拿出来。”
他们好像很有钱,吃穿不愁。
但他们又没那么多钱,一万两还要凑。
幸运的是,能够凑齐。
郑如谦长松一口气,终于来到最关键的环节,“谁把钱给小五送过去,大哥你吗?”
许默摇头。
他们兄弟身份多平凡,六品撰修在丰京也不够看,有资格的世家子女又跟小五不熟悉,算来算去也只有神游天外的江家嫡女最合适。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姜笙脸上,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我去?”
哥哥们齐刷点头,眉心忧忡。
这就像他们当初在安水郡算计孙玉,既需要妹妹接近乔雨荷,又怕妹妹受到伤害,内心纠结中带着不安,忐忑中带着无奈。
“好。”她倒是没有迟疑,扭头看向门口,“爹爹,可以吗?”
四兄弟的目光再次挪动,落在魁梧笔挺的将军身上。
姜笙想要进皇城,必须要江家帮忙,可她没有接受过正统嫡女教育,心机与手腕较之同龄人略显逊色。
江家担心嫡女吃亏,进行阻拦也不是不可能。
姜笙甚至做好了撒娇痴缠的准备。
直到,江继祖露出无奈笑容,“你们这群孩子,觉得我年纪大了就要顽固不化,就要为了安全摒弃一切吗?”
别忘了,每个中年人,都是从激扬热血走过来的。
谁还没年轻过呢。
第408章 姜笙赴宴
“那爹爹意思就是答应了。”姜笙反应机敏,“爹爹最好了,多谢爹爹。”
她扑过去,挽住令人安心的大掌。
“别谢那么早。”江继祖又恢复严肃,“皇城不同于寻常,里头眼线复杂,枝梢遍布,每句话都得斟酌再三,以免有心人浮想联翩,小题大做。”
“那些宴请的礼仪你可学会?相熟的世家夫人小姐可能认出?赴宴要穿的衣裳首饰都得准备,你既然代表江家去,就得有世家嫡女的模样。”
“皇城里还会遇见后宫的娘娘们,不仅要见礼还得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什么世家,他们的子女又是哪位,有什么忌讳不能提……”
做世家女,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
姜笙呆呆听着,脑袋都快浆糊了,可想到孤苦无依的五哥,她又瞬间清醒过来,咬着牙道,“学,都学。”
再散懒的人,也有拼搏努力的时刻。
为了五哥,这些都不是事!
姜笙握紧拳头,破釜沉舟,当天就跟父亲回了江家。
把参宴的事情一说,江老夫人果真不赞同,但她是个开明的长辈,随着姜笙痴缠两句,便无奈摆手应了。
只是叮嘱道,“到时候跟紧你二婶,遇到意外也可以找思卿表姐帮忙,记住吗?”
“记住了祖母。”姜笙脆生生应下,忽然想到什么,“小瑜不去吗?”
将军夫人廖氏疯魔的事情在丰京不是秘密,江老夫人年纪又大了,宴请交流的担子就落在二房身上。
江承瑜身为二房嫡女,不应该缺席才是。
“她呀……”江老夫人顿了顿,“她靠不住。”
所以江承瑜还是参加赏春宴的,只是因为性格不够成熟稳重,被祖母从求助队列中剔除。
幸好她不知道,否则肯定要气到跳脚。
姜笙捂着嘴偷笑。
接下来几天,江家很忙碌。
既要请教习嬷嬷来教礼仪规矩,还要压着姜笙背丰京世家脉络,辨认后宫娘娘们的画像,以及各位皇子公主。
这也就罢了,定做衣裳才最让人苦恼。
长宴离去没几天,姜笙就因为忧心忡忡失去好几斤肉,这会又是学习又是劳累,不知不觉消耗掉更多。
测量正正好的腰围,两天后就能塞个手指头进去。
赴宴的礼裳还没裁好就不合身了,重新量意味着重新赶工,礼裳又不同于普通衣裳,十个绣娘同时穿针也得三五天才能缝制出来。
檀月急到上火,满地乱转,“姑娘多吃点,再多吃点,可不能瘦了。”
江家的大师傅们再次炫起技术,琳琅满目的食物端上桌,猪羊牛鸡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但凡流通在市面,几乎都被弄过来。
姜笙也吃,但心里压着事,掌心还有教习嬷嬷打出来的痕迹,哪里有从前的胃口。
“实在不行,就给姑娘买成衣吧。”何锐如今就在江老夫人的院子里当差,看不得心上人受苦,他大胆建议。
檀月瞪眼,“那怎么行,世家嫡女有几个穿成衣的,哪家不是提前数月就定制好礼裳,咱们江家的姑娘当然也不能被比下去。”
说完又看向生无可恋的姜笙,央求道,“姑娘可多吃点吧,别再瘦了,都说病者易瘦,难道姑娘是生病了?”
她恍惚觉得有道理,招手就要把府医给叫来。
还是何锐死死拦住,“檀月姐姐冷静啊,我看姑娘不像是生病,倒像是长高了。”
哦对,长高。
从前吃过的苦头太多,姜笙在八岁那年短暂超越四哥五哥以后,再次停滞不前。
如今长宴逐渐从孩童过渡到少年,温知允也随之伸展,妹妹又成了最矮的那个。
哪怕是在江家,年龄相差无几的两个孙女儿,江承瑜身高逼近五尺,姜笙却还不到四尺。
若真能长个,显然再好不过。
檀月终于放过满嘴燎泡,取来木尺为姜笙量过身高,又有备无患地做了三套大中小礼裳。
五月中旬,打着赏春名头的捐献宴终于在皇城保和殿举行。
绣娘把三套礼裳送过来,檀月又趁此机会为姜笙从头量到脚,两相叠加,差出来双眼皮那么宽的距离。
虽然难以察觉,但这才几天啊,足够檀月乐到合不拢嘴。
再试礼裳,中间的那套堪堪合身。
为了这次赏春宴,整个江家大房都跟着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檀月伺候着姜笙换上礼裳,又为她梳出富贵中不失少女气息的惊鹄髻,最后簪上定制的纯金饰物。
都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从前姜笙总是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裳,扎普通的双环髻,怕弄丢首饰从来不戴,最多栓个红色的发绳,远远望去你只会觉得这个孩子健康皮实好养活。
但现在,富贵华丽的绸缎做上袄,真金做丝绣出的织金褶裙,脖颈挂着长而富贵的璎珞,手腕上是清透少瑕的翡翠玛瑙,行走间发出叮咚脆响。
面容是肯定敷了脂粉的,嘴唇也抿出嫣红,配上富贵的行头,还真有点那么大变活人的味道。
江老夫人难得震惊,江继祖微微皱眉,其余的丫鬟小厮们争相围观。
姜笙有那么瞬间的瑟缩,想想教习嬷嬷的话,又重新挺直脊背走出去,尽量端庄屈膝,“见过父亲,见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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