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可再少,那也是父亲的爱。
天家若真的闭眼,他们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两兄弟难得有几分同感,怔怔地看着太医院忙碌,看着无数根银针扎下去,心始终悬在喉中。
不知道过去多久。
老太医终于拔掉所有银针,擦着汗道,“暂时无碍了,只是还得看看,不再恶化才行。”
整个乾清宫的人都松了口气,吴总管直接瘫软在床头,哽咽道,“皇上,皇上不能抛下老奴,要撑住啊。”
这谁又能说得准呢,太医们继续擦汗,商讨如何施针用药。
长宴身为太子,毋庸置疑接受过所有事件安排。
祝长蘅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如果说之前太子只是半监国,重要的事情需要上禀,那么随着天家的彻底昏迷,监国权利彻底落入太子府。
见惯风雨的宗室甚至提议早些缝制龙袍,以备登基之需。
长宴心中反感,但还是应允下来。
他亲眼看着天家用完药,送走太医院众人,只留孙思寄在病床前守候,再让吴总管去休息以后,悄悄地合上乾清宫大殿门。
祝长蘅有事情提前回府,后妃们得到没死的消息以后也纷纷离开,只留下满殿寂寥。
长宴不自觉叹了口气,转过身,在偏殿屋檐下看见五个排排站的身影。
第499章 背叛
“五哥。”姜笙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想微笑,察觉到不合时宜后,又收敛成认真,“我们都在呢。”
“你没事吧。”郑如谦上下打量他,“还行,没压垮,比咱们家的驴能扛。”
“小五别害怕,三哥回来保护你了。”方恒还是一如既往直接,“谁欺负你,我打谁。”
温知允在旁边疯狂点头,小鹿般的眼睛澄澈又干净。
虽然他们夺权,他们联合世家,他们成立太子府。
但试图顶起来这片天,和不得不顶起来一片天,是有区别的。
长宴再怎么运筹帷幄,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小五。”一直寡言的许默开口了,“太子府目前很稚嫩,幕僚的年纪也都偏小,拿捏不定的事情可以找几位内阁次辅商量,还有孙阁老,应该是准备退位了。”
确切的说,孙阁老早就该退位了。
只是碍于天家请求,一直霸占着首辅的位置,规避世家势大。
如今随着太子监国,新首辅也将随之诞生。
不是在江家,就是在窦家,绝不可能出现第三家。
许默的安慰不如弟弟妹妹直白,但胜在管用,有这些世家的拥护,加上信赖的首辅引领,太子府的前路并不会艰难。
但他们都不知道。
对长宴来说,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在。
失去父亲的忐忑,发现父爱的失措,以及即将接管天下的紧张,在看见哥哥妹妹们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
人可以懦弱,但当人有了想要守护的存在,就会变得勇敢无畏。
而他要守护的,就是他的哥哥与妹妹们。
“人的心可以很大,装得下天下。”
“人的心也可以很小,只装进五个人。”
“这五个人,就是我的天下。”
长宴轻笑着,带领兄妹五个离开乾清宫。
外头宫乱的事情已经彻底平复,边疆军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以后,各自顶替守城军的位置,四散在丰京角落,维护治安。
禁卫军同样恢复井然有序,按照时间进行轮值交替,守卫皇城。
太子府众人在孙晓生的引领下,也已经分配好任务,各自处理事情。
就是好像遗漏了些人。
长宴左思右想,才发现八块姜都不在,连江家两兄弟都没了身影。
“他们去追逆贼了。”方恒拱手禀报,“算一算,五万大军也要赶到丰京城外了,两相夹击的情况下,会更好捉拿。”
他迟疑了下,又轻声道,“二皇子离去的时候,口型说的到底是不是边疆?他说这两个字又有何意?”
有什么意思,捉到询问不就行了。
长宴没有迟疑,带上兄妹几个,又捎带着孙晓生等几个太子府优异幕僚,直奔皇城大门。
数个时辰前的对峙还历历在目,转眼间又恢复平静。
叫卖的店家开门吆喝,包子糖葫芦在街道穿梭,拎着物品的丰京百姓一个接一个,生动而形象地演绎着繁华与蓬勃。
直到几匹马儿的狂奔打破这种静谧。
大渝王朝法律有规,除军事急报以外不得当街纵马,但今天又是宫乱又是急救,百姓们已经见怪不怪,自发让出道路。
江承愿骑着雪白的高头大马,下意识勒慢速度,靠近皇城大门时索性跃下来,三两步奔到跟前,“启禀殿下,五万京师军已至城外。”
“可有拦到……二皇子与方远?”长宴顿了下,还是不愿意用“反贼”等字眼。
江承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管有话直说。”长宴给了免责令。
江承瑜深吸一口气,“五万大军放慢速度赶来,尽量选用勘察模式搜索,当真在丰京与川蜀交接的村庄里发现二皇子与方远的踪迹,只是还不等大部队抵达,他们就被人接应走了。”
“根据京师军的龙虎将军所言,附近马蹄印记特别明显,而且……马蹄极宽大,趾缝之间距离较远,是草原上才有的马匹特征。”
草原在北疆,北疆上住着鞑虏。
江将军也好,方将军也罢,血战那么多年,为的就是驱逐鞑虏,保卫边疆。
可现在,他们接走了大渝王朝的二皇子。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长宴的呼吸有那么瞬间的停滞。
从看出来祝长煜的口型,他心底就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但总存着那么点期盼,期盼二皇兄不要做傻事。
相比较起来,他宁愿边疆战士出现内乱,也不想祝长煜通敌叛国。
那可是敌人啊。
打了那么多年的敌人,就因为皇权,就为争胜负,竟然奇迹般成为盟友,甚至不惜深入西北腹地,接走祝长煜。
“他们……他们杀烧掳掠了那么多大渝王朝的女人孩子。”长宴闭上眼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多么简单的道理,祝长煜不可能不懂,他已经被胜负蒙蔽了双眼,他已经被皇权遮住了七窍。
“也许,也许……”有人呐呐,试图为二皇子说句话。
可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再多的委屈,也不能通敌叛国。
当背叛同胞的那一刻,这个人就自动剥离过往荣耀,赤身裸体钉在史册上,任由后人怒斥责骂。
“他还告诉我边疆。”长宴睁开眼睛,瞳孔骤然放大,“边疆近来战况如何?”
“打地有来有回,靠着伪装灭过鞑虏很多次。”方恒拱手,“倘若能继续下去,十年左右必打服鞑虏。”
“不,不是这个。”长宴摇摇头,“时值夏季,鞑虏要回草原牧牛羊,边疆战士也需要修整,但是祝长煜去了,他必须要拿出些手段投诚,才能要鞑虏为他所用。”
能有什么比得上大渝王朝将士的鲜血更能让鞑虏信服呢。
这几年边疆都是江将军在撑着,可他年纪大了,已经在着重培养江承愿跟方恒。
就连回京救驾这种领功勋的事情,也都尽数交给小辈们。
那么边疆就只剩下这位满身病痛的老将军,以一种猝不及防的姿态迎接祝长煜和鞑虏的算计。
他的生命,他的头颅,将成为鞑虏们狂欢的理由。
“不,爹爹。”姜笙的泪陡然落下。
第500章 丢失的图
孤苦无依了七年的时光,又辗转腾挪到丰京以后,人生才拥有了父亲和祖母。
姜笙不是个贪心的人,她向来知足,可对于这份亲情,她做不到轻松放手,也不做忘之脑后。
这世间她想要紧紧抓住的,除了五个哥哥,就只有爹爹跟祖母。
她接受不了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不,不。”小姑娘摇着头,眼泪飞溅。
整个皇城门口一片肃然,大家缄默着不敢讲话。
只有郑如谦心疼不已,扯着嗓门嚷嚷,“小五你这话不对,江将军可是纵横沙场几十年,怎么可能会轻易折在小鞑子手里。”
“就是就是。”姜三跟着插嘴,“姑娘今年才十三岁,江将军年纪肯定不大,还年轻着呢。”
姜四在旁边戳了戳他,瞟向面色黢黑的江承愿,“那位十九了。”
江将军今年四十岁整,多年征战让他伤痕累累,确实要比同龄的要更疲惫。
姜三闭嘴,眼睁睁看着姜笙的眼泪越落越多,人也开始惊慌失措。
她跟爹爹的距离是那么远,远到她没有办法做点什么。
浓重的无力感笼罩全身,失去的绝望将她入侵。
就在所有人的心全都揪起来的时刻,江承愿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妹妹跟前,掷地有声道,“小姜块,不要哭,我这就回边疆,我不会让父亲受到任何伤害,我会让他平安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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