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于之
就比如捏肩膀,明明一天到晚靠在躺椅上,却依然叫唤着肩膀疼,不让温知允捏上一刻钟不停歇。
等温知允真的捏上了,他一边舒服地叹息,一边嘟囔,“这肩颈是人类最为重要的部位,若是刺中了肩颈骨缝,可致人半身瘫痪,所以下针需谨慎。”
“这个位置下按可使人肌肉放松,若是酸痛则代表肌肉僵直,需要好好休息……”
温知允侧耳聆听,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吴所未叫了停。
他动动脖颈,笑眯眯道,“小知允的力道越来越适中了,真是让人欢喜,若我以后离开斜阳县,捏不到还有些难过呢。”
温知允一愣。
吴所未又道,“也不知道,若我离开,你可愿意……”
剩下的话没说完。
一辆马车停在医馆门口。
姜笙拎着裙摆,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扯着嗓子喊,“四哥,四哥,要你帮忙。”
温知允的心神立即被吸引过去,他小碎步迎过去,轻声询问,“怎么了。”
“四哥,我找到去过川蜀的姨姨了,但是她好像不太好,你随我一起去看看罢。”姜笙语带央求。
妹妹还没这么跟自己讲过话呢。
温知允登时就应了,回过头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吴大夫告假。
“吴大夫……”小小少年嗫嚅着过去,“我妹妹需要我。”
“去吧去吧。”吴所未摆摆手。
温知允立即眉眼带笑,转身拉起姜笙,一路小跑着奔向马车。
车辕上,有扬鞭斜坐的郑如谦,还有掀起帘子探出头的长宴。
多好啊。
吴所未轻叹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咽回肚中。
另一边。
马车颠簸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赶到十里镇九尺村的村东头。
郑如谦坐在车辕上跟村里的百姓打听,“姨,你知道汪大松家吗?”
那年过四旬的妇人瞟了一眼郑如谦的马车,眼底流露出嫉妒,竟然转过身去,当做没听见。
郑如谦差点仰倒。
好在长宴也跟来了,他从马车上跳下去,对妇人露齿一笑,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乖柔,“姨姨知道汪家在哪里吗?我想找他们打听点事情。”
美色是利器。
男人抵抗不住少女,女人抵抗不住少年。
妇人双眼一亮,霎时开口道,“就在那边,前头那个十字路口再往里走三家就是的。”
“多谢姨姨。”长宴再次一笑,上了马车。
妇人伸着脖子看了半晌,直到马车都没影子了,才缩回头。
汪家门口。
总算是找到了地方,郑如谦把马儿栓在大树上,姜笙带着两位哥哥小心翼翼地蹦下来。
她最先上前敲了敲门。
确切的说,是一块透风的木板。
汪家似乎穷到了一定地步,房屋是一路走过来最破旧最狭小的,连门都破旧不堪,像是用柴火拼凑起来的。
姜笙敲了两下就不敢敲了,总觉得破庙的门都比这里结实,生怕一用力就给拍散了。
好在不大会里头就响起回应,有人小跑着过来开门。
打开的一刹那,姜笙愣了。
里头的人也愣了,好半晌才结巴着道,“姑娘,姑娘,是那个买我们菌菇的姑娘。”
矮旧的小屋里随后走出个十来岁的少年,不是卖菌菇的兄妹俩,又是谁。
初相见,在十里镇集市上,姜笙心软帮了他们。
再相见,是郑如谦的豆角被踩踏,当哥哥的偷偷过来告了密,道出牛家的险恶。
牛家的位置就在九尺村。
紧接着就是现在,姜笙千里迢迢来找的,竟然是他们卧病在床的娘。
这对兄妹,哥哥叫汪小松,今年十五岁。妹妹叫汪小竹,今年十三岁。
因为家中金钱短缺,时常吃不饱饭,兄妹俩都比同龄人矮小。
面对姜笙的需求,汪小松握紧拳头,“若是从前,姑娘的请求我们定然义无反顾,只是现在阿娘她已经昏迷不醒数日,实在是有心无力。”
一旁的汪小竹捂着脸痛哭起来。
姜笙的心骤然下沉,小脸苦着说不出来话。
早知生活困苦,却不知艰难到这种地步。
汪家兄妹请不起大夫治病,她找了半个月的人,早在数日前就已失去了意识。
如果能早一点,早一点该多好。
三天?亦或者五天?
还不等姜笙泪盈于睫,一旁的温知允握住她手,轻声道,“别难过,让我试试。”
第122章 得到腊肠配方
吴大夫教的那些知识,在此刻几乎全都派上用场。
把脉,看诊,拣药,再施针。
足足半个时辰以后,温知允才背着小药箱从房间里出来。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眉宇中带着疲惫。
姜笙长宴郑如谦呼啦拥了过去,紧张地询问,“四哥,你没事吧?”
温知允摇摇头,目光放在汪家兄妹身上。
紧张又换了个地方,汪小松手心都湿透了,定定地望着温知允,“大夫您有话就直说吧,阿娘缠绵病榻数年,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
汪小竹又捂着脸哽咽起来。
只是还不等温知允开口,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唤,“小松,小竹。”
是阿娘。
“阿娘!”汪小竹尖叫一声,直奔屋内。
跨门槛的时候没注意被裙摆绊倒了,她手脚并用着爬起来,直奔内屋。
“小竹,这几日怎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温柔的声音询问,“待会阿娘给你做点好吃的。”
汪小竹哭着点头,“我要吃阿娘做的饼子。”
屋内有翻找声音的动静,似乎真有人在和面。
外头的汪小松眼圈红了。
相对于汪小竹的稚嫩,他更成熟一些,也知晓阿娘早已油尽灯枯,怎么可能还会再苏醒,更别提做饼子。
“大夫,我阿娘到底怎么了。”他颤抖着声音,“阿娘她是好了,还是……”
回光返照?
温知允沉重地点头确定了这个答案。
医术再好,油尽灯枯的人也救不回来,最多短暂地回光返照,像是阎王爷索命前最后的温柔。
汪小松的眼泪落下来。
他冲温知允道谢,“我原以为阿娘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却没想到还能与她好好说上一番话,只是接下来顾不上招待你们了,还望见谅。”
说完,少年冲进屋内,与母亲享受最后的温存。
他们家穷,买不起肉,阿娘就会和面做香香的饼子,用油煎地外脆里软,里头还有花椒粉与香葱调味,哪怕没有菜,一人也能吃上两三个。
现在,阿娘为他们做最后一顿饼子。
比从前舍得加油了,葱花也多撒两把,饼子一人烙了七八个。
“阿娘要走了,小松跟小竹以后吃不到阿娘做的饼子了。”妇人有气无力地笑,“这顿多吃点,吃胖点,阿娘也放心。”
兄妹两个眼眶通红,但谁都不敢哭,咬一口饼子,半晌咽不下去。
她看了一眼外头站着的四个孩子,“小竹说,他们想问腊肠的方子?我没力气做啦,就让你们转述吧。”
“肉啊,要三肥七瘦最好吃,一部分肉泥混一部分颗粒,最有口感。调味加花椒粉,胡椒粉,要放糖提鲜,放酒去腥……”
汪小松全都一字不落地记住。
刚刚还活和面烙饼子的妇人感到眼皮酸涩,她歪躺在床沿,喘息着道,“阿娘要走啦,小松照顾好妹妹,要好好活着,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话落,手也落。
汪小松丢下饼子扑过去,汪小竹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他们都知道,这一刻,他们再没有阿娘了。
院子里。
姜笙不知所措,她没有过阿娘,也不知道失去阿娘有多痛苦。
不过转念想想,她才遇到哥哥们两年,若是失去哥哥们,应该会痛地喘不过气,直不起腰。
便也能理解汪家兄妹了。
“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打扰她们?”姜笙问郑如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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