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冰
“……不好说。不过他?既然会在信中用军用密语作暗号,想?来多少知道?点边疆的情况, 也猜到了我们的来路。你们可有打听过,这个新的月县知县,姓何名?何,是?什么人物?”
“大哥,我去问?问?!”
说着,那小弟麻溜地跑了出去,约莫过了两刻钟,方才回来。
他?说:“大哥,我去问?了一下?三哥,他?一向知道?得多……三哥说,那个新上?任的月县知县,姓萧,叫作萧寻初。原先?是?那个有名?的萧斩石的儿子,今年考中了状元,被授了月县的官,这才从梁城到此地来了。”
小弟口中的三哥,是?他?们营里的赵三,心?细如发,且关心?周围动向,是?个类似于军事的人物。
而大哥在听到他?说月县知县姓“萧”时,已是?一愣,越听后面的内容,眼神越亮!
“萧寻初?!竟是?萧寻初?!真?是?萧斩石将?军的儿子?好像是?不是?次子?他?竟还中了状元?!”
“……对,大哥知道?这个人?”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竟是?萧斩石的儿子!这还等什么!走,我去找其他?兄弟商量一下?,今天傍晚,我亲自去会面!”
*
日将?暮晚,夕阳染红云霞。
望潮山前有一座山峰,名?叫前尖峰,前尖峰山脚有个小石亭,挂匾名?叫“留客亭”。
以往风调雨顺、盛世太平的时候,这也是?游人旅客喜爱驻足游玩之地,若有文人,或许还会赋诗一首。
只是?这些年,包括月县在内的一众小城经济萧条,贫富矛盾激烈,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实在过不下?去的,只得上?山落草为寇,流寇山匪激增,普通人知道?山上?危险,都不敢随便?上?山了,人烟便?稀少许多。
如今人人都知有一群西北来的山匪扎在望潮山上?,人人生?怕惹祸上?身,更加对这一带的山都避之不及,从早到晚都看不到几个人。
谢知秋身着青色官服站在留客亭中,身边是?充当?护卫的张聪。
即使谢知秋说没事,但张聪单枪匹马跟来,还是?十分紧张。他?始终将?手按在腰侧的武器上?,目光凝肃,四处张望,生?怕忽视什么风吹草动。
张聪不禁埋怨道?:“二少爷,虽然您说要表示诚意,但是?亲自过来,未免太危险了!其实你可以让五谷装成你过来的,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谢知秋波澜不惊,只道?:“没事。”
“少爷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
谢知秋还未将?理由说出,忽然,只见从石阶之上?,有个健壮人影大步走来。
张聪噤了声,警惕地往谢知秋身前站了半步,好随时保护他?,身体微侧,遮掩握住武器的右手。
那健壮男子极有可能是?前来赴约的“山贼”。
张聪本以为双方第一次接触,就算对方真?来赴约,肯定也会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互相试探一番。
谁料,那男子居然想?都不想?就直直往石亭的方向来,丝毫没有慢下?步伐的意思!
张聪大吃一惊,在对方离石亭还有十步远的时候,就怒喝一声:“站住别动!不许再靠近!”
健壮男子闻言果然定住脚步,还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
但这时,他?眯了眯眼睛,好像在辨认什么。
张聪见他?神情有异,正要再喝止,却见对方忽然喜形于色、露出大为惊喜的表情——
“张聪哥!”
张聪被这一声“哥”喊懵了。
他?呆滞一瞬,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他?亦皱眉打量对方,这才发现?……这个健壮男子,长得有点眼熟。
“……大梁?”
“是?我!是?我!”
那名?字好像是?“大梁”的男子见双方互相认出来了,便?不再小心?翼翼,大步上?前来,甚至张开双臂,欲与张聪勾肩搭背。
故人重逢,张聪对这个情况摸不着头脑,但他?一知道?对方的身份,显然立即对这人信任不少,马上?与对方表现?出亲近的姿态,甚至称兄道?弟。
那人道?:“张聪哥,太好了!既然你跟着这萧知县来这里,看来是?又回到萧将?军麾下?了。当?年我们解甲归田,就慢慢失了联系,天高?地远,我还一直担心?你与其他?弟兄过得如何。”
“是?啊,自打萧将?军被召回梁城,原本萧家军陆续被拆分解散,我等一别,也有二十五年了吧。”
张聪看着眼前缠着汗巾、满嘴胡渣的壮汉,万分感慨。
他?道?:“我还记得当?年分别时,你才十八岁,才这么瘦。”
张聪两手掌心?面向一比。
壮汉爽朗大笑:“不至于吧!我记得我年轻时力气?很大的啊!倒是?张聪哥你,真?是?老了啊!”
“你能不能说点好话?!”
故友相逢,只是?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就又熟悉起来。
只是?,张聪记得对方是?以什么身份来的。
他?犹豫片刻,终还是?踌躇地问?:“大梁,你这些年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为何会……”
壮汉看上?去有点腼腆,只是?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后脑勺。
谢知秋既然敢亲自过来见面,就是?大致猜到所谓“山贼”的情况,不过对方过来的人竟然与张聪是?旧识,还是?有些出乎谢知秋意料。
不过,她?惊讶后,心?中就有所明晰。
她?见张聪还没反应过来,主动解释道?:“张叔,这位大梁义士与他?的同伴,应该并非山贼,而是?原先?在边域自发抵抗辛国军队的民间义军。”
张聪一怔。
壮汉浅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他?看向身着官服的谢知秋,望着她?的脸稍凝,遂问?张聪道?:“这么说来,这位应该就是?……”
张聪应道?:“他?是?萧将?军的次子,萧寻初,如今的月县知县。”
谢知秋一言未发。
不过,她?也看得出来,这一回,萧寻初的身份可能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方便?之处。
果然,那壮汉得知她?是?“萧将?军的儿子”,眼神立即敬重了许多。
他?对谢知秋一抱拳,郑重道?:“前萧家军校尉、现?勇虎义军将?领钟大梁,见过知县大人!”
第七十四章
不?久, 谢知秋与张聪就?被邀请到义军临时搭在望潮山上的营地。
“当年萧将军被三道金令强行召回梁城,大家离十二州一步之遥!那些年,我们多少弟兄血洒战场, 只为救回自己的子民, 结果临门一脚,竟被朝中那些只顾自己吃喝名利的蛀虫阻挠!”
“大家都极为愤怒, 但是为了萧将军的安危, 还?是暂时忍耐下?来?, 并未闹事。”
“后来?,朝廷忌惮萧家军,将将军大人扣在梁城, 而我们这些将领士兵, 被拆得拆,散得散。要?么编进其他军队里?,要?么遣散解甲。”
“我本被编进另外一支方朝军里?, 但由于是萧将军的旧部,备受忌惮,始终得不?到重用。而除了萧家军之外的方朝军队又贪生?怕死, 士兵多是地痞流氓之辈,扎在军队里?好吃懒做而已。表面看人多,实则一击即溃, 远没有萧家军的气势。”
“那种环境待得难受,多一天都忍不?了, 我索性也找机会解甲归田了。”
“我回家种了几?年田以后, 正遇上边境又有冲突, 民情?激愤,当地人组成义军, 共抗辛朝。”
“张聪哥,你是知道的,我本是十二州人,幼年昌平川之战爆发,举家流亡逃到关?内。父亲在昌平川一战中被辛军杀害,逃难过?程中,又有一位兄长和两位姐姐失散。尽管离开时年纪尚小,但我始终记得家乡的河川山脉,记得家中父母与兄姐的模样?,做梦都想回到故乡,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
“尽管萧家军解散,朝廷又无作为,但我心中志向未变,斗志犹在。”
“所以,得知百姓自发抵御辛朝,我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义军。”
“吾等从军,不?为功名利禄,不?为青史留名,只为自家兄弟姐妹此生?安平!”
“加入义军以后,我就?一直在边关?作战杀敌,和以前?一般。虽说没有朝廷的支持,粮草武器都是大问?题,但也不?用担心在前?面打着打着,忽然被那些狗屁不?懂的文官指手画脚、强行召回了。”
“义军的各位弟兄,大都敬重萧家军,得知我是萧将军旧部,也十分尊重我的想法。再加上我当年跟随萧将军与张聪哥你们,多少学了点兵法策略,也有与辛国军作战的经验,打了几?场胜仗后,就?被推举为将领,手下?带了些人。”
一路上,钟大梁说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义军是民间自发形成的军队。
如今方朝与辛国边境关?系紧张,当年北地十二州更是被辛国占据,辛国强大,但并未将掳掠的百姓当作自己的子民,而是变本加厉地压榨,使得十二州百姓被困于水火之地,不?满于辛国的统治,揭竿而起。
而方朝境内的百姓,本就?有不?少人因为北地十二州被占而被迫与亲人子女分离,再加上厌烦于辛国军队在边境的频繁骚扰,偏偏朝廷被胆小怕事的主和派把控,懦弱无能,不?愿意与辛国起冲突,愤怒的百姓便不?再安于现状,索性自己拿起武器、组成军队,去对抗辛国。
如今,方朝各地都有陆续站出来?的义军。
不?过?,这些军队虽不?是起.义反对朝廷,但并非辛国奴役方朝百姓,方朝的朝廷就?没有奴役自己的百姓了……实际上方朝许多百姓生?活得也相当不?好,再加上方朝常年对辛国俯首称臣的避战行为,使得民怨滔天,义军如今将最大的矛头?对准辛国军队,但其实内部对朝廷也有很大意见,与所谓的“朝廷命官”冲突多次,并无好感。
因此,谢知秋一身青色官服来?到山上,钟大梁山上的其他兄弟立即齐刷刷地看过?来?,目色不?善。
钟大梁立即解释道:“别急!自己人!这位是萧斩石将军的麟儿!今年刚考上状元,虽是文官,但与我等一道,都是为百姓说话的!”
得知是萧斩石的儿子,山上的人才收回充满敌意的视线,变得友善起来?。
钟大梁领谢知秋一行人进山休息,一边走一边道——
“义军固然艰难,但民间仍有义士暗中支持。”
“我等这一次从西北假装山匪来?到南方,就?是因为有几?位支持义军的富商有意支援我们粮草。
“只是义军毕竟不?是正规军,他们不?好明目张胆地帮忙。正好我原本负责的区域近日战事平缓,我名下?又有不?少猛士负伤,需要?休养,短时间不?便再出征。我就?趁修整的间隙,接了这个接应粮草的活,带着一批人过?来?运送物?资。”
“你们之前?若听说望潮山上的山匪抢劫富商,其实就?是我们在接粮草。”
“本来?下?半月最后一批粮草送到,我们就?要?回西北去了,没想到这么好的运气,竟能重遇张聪哥!还?正好碰上萧将军的公子上任知县!”
钟大梁对遇见张聪和“萧寻初”显然异常高兴,滔滔不?绝。
他望着谢知秋如今这张萧寻初的脸,感慨又欣慰地道:“当初我等与萧将军同生?共死,何等亲密!想不?到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兄长萧寻光是沙场上出生?的,我们都还?见过?抱过?,但是你……已经是生?在梁城了,还?真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
他细细端详萧寻初的面容,说:“看这相貌,是像姜凌夫人啊!”
谢知秋淡然自若,替萧寻初道:“寻初不?才,见过?钟叔父!”
“不?敢不?敢。”
钟大梁大笑。
接着,他有些稀奇地说:“不?过?,真亏你能看出我们是义军,还?敢用那样?的方式留讯息联络我们。”
谢知秋面色如常,只说:“一开始是猜的,多少有点运气的成分。”
事实上,在信息闭塞的百姓眼中,成群结队且有武器的义军和山匪的概念难免会有点模糊。
谢知秋在得知望潮山上的山匪是从西北来?时,就?留了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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