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小仵作 第182章

作者:柯小聂 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穿越重生

  哪怕她面颊因为不堪的丈夫添了青紫,她也会收拾心情,教导李玉珠读书、认字。

  甚至慢慢的,她也开始会做饭,做些家务,她原本不会这些的。

  与其说李玉珠区区四年就脱胎换骨,不如说她终究是有些底子的。

  而且李玉珠虽然不愿意承认,其实她如今这副模样,是有模仿那个女人的。

  那女人虽然是个外来人,可在月水寨的人缘并不差,别人都同情她被夫君欺凌。不过同情又有什么用呢?

  她毕竟秉性软弱,而且这些也都是家务事。

  李玉珠只觉得那女人十分可厌,她甚至觉得说不准那女人十分喜爱别人同情。那女人没有因为挣脱这个泥潭做出半分努力!

  不过她也学到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女子要斯文儒雅,方才容易博人好感。

  她小时候虽不像自己母亲,可从小耳濡目染,模仿起来也很容易。若她母亲是一个真正的村妇,她未必那么容易就脱胎换骨。

  但除此以外,那个女人并未给她人生带来丝毫的好处。

  小时候她很粗野,也许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一种恐惧,她在害怕。她想要自己看着粗鄙一些,也免得因此被人窥探。

  伴随她年龄的增长,她渐渐出落得唇红齿白,模样水灵。

  反倒是那个女人,如此被生活磋磨,又哪儿能继续维持自己的美丽?

  于是继父就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渴望。

  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欲望。

  有一次,那双手撩开了她的裙摆,握住了她的小腿。她吓得大叫起来,引来了那个女人,使得继父悻悻然住手。

  那个女人面孔上浮起了一抹模糊的呆滞,就好似脑袋全都空了。

  也许她的脑袋一直都是空着的。

  她搂着自己哭哭啼啼挨了一夜,到了天亮时候,她顶着浮肿的脸以及红肿的双眼说道:“珠珠,我们走吧,好不好?”

  却仍然是询问的口气。

  她就是这么柔婉的性子,无论何时都软着骨头,需得别的人来跟她当一根主心骨。

  一个母亲,居然如此询问女儿的意见,她可真是个废物。

  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如此的软弱。

  她为何不去跟那个男人撕一场,哪怕因此挨上皮肉之苦呢?

  她怕那男人动粗,所以不敢。

  女人如水,难道就是这般的柔弱?

  于是自己看着这张可怜兮兮的脸,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因为,自己已经不信这个女人了。

  将希望放在她身上只会招惹不幸,相信她只会倒霉一辈子。

  若自己当真遭遇不幸,她自然是表演愧疚、伤心,以及悲痛欲绝。哈,这副凄婉欲绝的模样表演给谁看?

  父母是天生的,没有办法选择。人生道路上另外的同盟却是自己选择的,

  所以她抓住了另外一个及其可靠的同盟。

  那个同盟,可是比这个老贱人靠谱多了。

  那天,她那位好哥哥特意赶回了月水寨。

  他们从小玩到大,感情一向很好。寨中那么多男孩,他却是最优秀的。

  李玉珠从小就慕强,她只会跟寨里最厉害的男孩子玩,她甚至从来没有跟女孩子做过朋友。

  而那个少年,亦是最喜欢自己。

  他离开过几年,等他回来时候,已经变了个模样,让李玉珠看了都自惭形秽。

  他说,愿意帮李玉珠。

  之前杀害月水寨那些寨民,他们编造了那个故事。

  鬼母生下女祟,却被金纹蛇妖盯上。

  后来女祟结交了赤童,以鬼母为饵,诱杀了蛇妖。蛇妖吞了鬼母之后,犹不自足,吞下了女祟的一根拇指。

  她就像故事里的女祟,以鬼母为饵,联合赤童,杀死了蛇妖。

  那哥哥说,杀死继父,然后把死因推给那个女人,做出那人杀妻之后自裁的假象。

  那时,她也有过小小犹豫。

  可是这份犹豫也并没有多久。

  那禽兽死了,那女人可没了主心骨,难道要她这个女儿养她一辈子?

  可笑!自己一生之中未曾受过半点爱惜,却要可怜的去照顾别人。

  那女人如若活下来,胆子又小,话也很多,不知什么时候漏口说出些什么。如若事发,自己岂不是会被官府抓住砍头抵罪,她那情哥哥的前程就没有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哥哥想要自己改名换姓,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而这个新的身份,不能有原本的人知晓,所以她不能容那女人活着。

  外祖一家,是以叛国谋反的罪名诛灭。她如若要成就一番大事,是绝不能流露自己身份。只要她稍露端倪,赵愈必定会狠心除之,绝不会顾念自己乃是他的亲女儿。

  一边是如花似玉的锦绣前程,一边是象征着污秽过去的所谓拖后腿亲人。

  那么李玉珠应当这么选,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悬念。

  一个人若要成就一番大事,对得起自己,那么就得要狠下心肠,是绝不能心慈手软。

  当初赵愈不就是这么狠下心来,方才成就一番大事?

  她宁可自己像那个狠心的亲爹,也绝不愿意自己像那个无能的亲娘。

  赵愈功成名就得了老大富贵,而自己亲娘却是在挨苦。

  所以到了动手那天,她那继父回到家中,便看到了浑身是血已经死了的妻子,他好似要呆住了。

  就在这时,躲在暗处的少年走出来,就一剑刺穿了他的肺。

  那剑尖儿染上了鲜血,血淋淋的。肺部被刺无疑是一种十分痛楚的死法,受创之人的肺部会慢慢积攒鲜血,然后每呼吸一口气,肺部都会火辣辣的十分疼痛。

  然后,她那哥哥便将一把匕首塞在了李玉珠手中,对着李玉珠说道:“他欺凌于你,这份屈辱本该你自己讨回来。”

  李玉珠手掌紧紧握着这把匕首。

  她明明恨透了这个禽兽,可是手握利器,手却在发抖,因为那时候她还未杀过人。

  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禽兽,她仍不觉心生畏惧,握着的手也没办法刺出去。

  她那哥哥手中剑一挥,然后就将对方刺了个通透。

  然后,已经生得高挑英武的少年对她说道:“你现在还小,所以这些事情我可以替你干。等你长大了些,就会学会自己来做这些事。”

  这时候宴会散去,祁华却面色不善,此刻他约着裴怀仙到了无人处,蓦然狠狠推了一把裴怀仙,厉声:“裴怀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般质问,裴怀仙也好似心照不宣般笑了笑,眼底也不觉流转了几许凉意。

  裴怀仙:“祁郎将,你这是何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祁华冷冷说道:“今日我之所以用茶水打湿县主衣裙,这乃是因为你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方才使得我如此。若非如此,县主何须退下换衣,又如何能够沾染杀人嫌疑?倘若她一直便在人前,别人又如何栽赃陷害于他?”

  换做别人会觉得凑巧,可祁华却并不觉得。祁华是个心思很重的人,此刻他已经忍不住冷汗津津。

  一缕寒意涌上了他的心头,使得他内心油然而生一缕恐惧。

  他自己这么想,更不由得担心别人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因为自己嫉恨卫馥,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一想到自己的前程,祁华简直是不寒而栗。

  然后他听到裴怀仙说道:“哪有此事?”

  祁华如遭雷击!

  裴怀仙眼底不觉浮起了缕缕的讥讽:“我是苏司主一手提拔,就算是赵宣抚使,甚至云华郡主,平日里也颇为笼络我。赵月县主能不能继承宣抚使的职位,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成与不成,我也皆没有什么好处。你说,我怎么会这样做?”

  “可你却不一样了。祁郎君,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如今梧州城谁不知晓?眼见卫家有难,你便弃了卫馥。此等薄情之举不但女子嫌恶,多少男儿也心生厌弃。”

  “你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拿这些事情冤枉我,莫不是反骨作祟,方才说出这般言语?”

  裴怀仙几番言语下来,使得祁华脸色甚为难看。

  然后裴怀仙伸出手,拍拍祁华肩头:“你若不将这些话给说出来,可能只是一时不小心。对你岂不是极好。一桩小小的意外,就值得你如此在意?”

  哪怕是私底下,裴怀月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祁华只觉嗓子干哑,一时间竟似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道婀娜的身影却是灵巧的蔽身于暗处,如此打量着两人一举一动。

  躲在暗处的女郎有一张秀美的脸颊,赫然正是卫馥。

  瞧着眼前这一幕,卫馥一张明媚面孔之上亦不觉流转了几许讶然!

  是,她也怀疑上了祁华。如果不是祁华泼了茶水,赵月就不会去换衣衫。那么如此一来,这场栽赃陷害也就未必会成功。

  更不必说她跟祁华十分相熟,别人可能瞧不出来,她却分明窥见祁华面上掠过的一丝惶恐。

  大家相处久了,自然不免会对对方了解几分。旁人虽看不出来,可卫馥却看出来祁华似有心事。

  于是卫馥心念一动,便轻盈跟上。

  她绝不是鲁莽行事,曾经卫馥在军中也曾做过斥候,习过潜行追踪之术。

  安全是第一要紧的,所以卫馥跟祁华始终隔了一个距离。

  从这个距离,她并不能听见祁华跟裴怀仙说什么,却能瞧出祁华面色十分古怪焦躁,两人气氛甚为诡异。

  然后卫馥心中就轻轻一怔。

  她想,祁华在跟裴怀仙说什么呢?

  这样想着时候,卫馥慢慢握紧了随身的短剑剑柄。

  一想到这些事情可能会跟裴怀仙有关,卫馥甚至不免有些紧张。也许并不是因为她曾经对裴怀仙有什么暧昧之情,而是因为她的杀人之技乃是裴怀仙所教的。

  她记得当年裴怀仙救了她的事。

  那时候自己被父亲仇家所俘虏,幸亏裴怀仙救了他。如若不是裴怀仙,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儿,还不知晓会遇到什么样的可怕事情。

  之前她想到的自己获救之下,自己扶着重伤的裴怀仙彼此扶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