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小聂
也是因为如此,自己便心神恍惚,这样子的不对劲儿。
她未曾想到,自己只是闻一闻,便闹出这般事故。
接着林滢就想起了钟盈死时情景,彼时钟盈不但大量出汗,而且有失禁,且嘴角流出若干口涎。
她蓦然面颊一热,只觉得十分尴尬。
林滢想到了钟盈死前面目狰狞,大大张开嘴唇样子。钟盈如此,只怕自己也是没好到哪里去。
苏炼那张寒里蕴火的俊容近在咫尺,林滢也是不觉面颊一热,生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她低声说道:“我,我失态了。”
林滢双颊浮起了红晕,想要挣扎起身。
可林滢方才抬起半个身子,就忽而一软,又顺势躺了回去。
苏炼扶着她说道:“也没什么失态,只是流了些口水。”
他用温水沾了手帕,替林滢擦过了脸颊。
林滢知晓他是为自己擦去了面上的口水印子。
她手臂连同手指都微微有些麻痹之意,却悄悄挪动摸了一把,自己倒也并未失禁。
不过她唇角发酸,可见刚才必定是因为惊恐大大张开了嘴唇。
那副样子,想想也并不会很好看。
不过苏炼眼里却也是并没有生出什么异色,只仔细的照顾林滢。
他替林滢擦过了脸颊后,又将炉子上煨着的暖汤倒了一碗,慢慢喂林滢喝下。
那碗暖汤里放了一些姜跟红糖,林滢喝了半碗,觉得心也稳了稳。
她歇了歇,又将剩下的半碗都喝下。
苏炼这么服侍她时,林滢眼尖,也看到了苏炼手背上的几缕伤痕。
她是善于断案的人,想起自己梦中情景,隐隐也猜测出了几分。
林滢下意识抬起软绵绵的手臂,看看自己的手指。
自己指甲之上,犹自有几缕血污。
那时自己梦见了那颗头颅融入了自己手臂,故而十分情切,竟而伸手去抓。
想来是苏炼阻止,反倒被自己抓伤。
林滢心头一颤,也不知晓是什么滋味,心里也是乱糟糟的。
耳边却听着苏炼说道:“样子丑些也不要紧,谁都有生病时候。”
林滢听了,面颊红晕更浓。
苏炼是个细心的人,什么都是观察入微,看得很是仔细。
自己方才怕丑,苏炼也是留意得到。
苏炼还拿自己举例:“就好似我若重伤,本也不欲旁人窥见。可若是有你照拂,我也不觉得害怕。”
林滢闻言,忍不住笑了一下:“苏司主也还会害怕吗?我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的。”
苏炼嗓音里亦有一缕淡淡的叹息:“很怕!我当然会怕。”
他把林滢的手握至手中,轻轻为林滢擦去了指甲间的血污,将林滢手指头擦得干干净净。
林滢也没想到苏炼能把自己照顾得妥妥贴贴。
她将手缩回披风后,悄悄的握成一个拳头。
苏炼见她双颊飞晕,平添了几分娇艳,心中亦是微微一动。
不过林滢平日里都是精力充沛样子,如今却这般虚弱,苏炼心里也颇多怜意。
林滢之前虽受了些惊吓,不过如今缓过劲儿来,也没那么惊恐。
她胆子本来就大,经历事情又多,虽然梦中之事很是可怕,可也没有让自己被梦中恐惧之事困得太久。
林滢反而若有所思,不觉说道:“钟盈必然如我一般,深陷噩梦之中,甚至加以自残。我不过只是轻轻嗅了一下,就这样子,而她却将香炉点燃,焚香而嗅。那么她所受之惊恐,必定是远胜于我。”
说到了这儿,林滢又下意识摩擦了自己手指尖儿一下,
她想到了自残,就想到了苏炼手背上伤口,也想起方才苏炼替自己擦去了指尖儿上血污的情景。
林滢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苏炼瞧她说起案子,纵然林滢身体虚弱,可她那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光,他心里亦是不由得一笑。
然后苏炼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琉璃盒。
那半片残叶则正好在这琉璃盒中,不与外界接触。
苏炼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这枚琉璃盒,不觉缓缓说道:“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想不到在京城仍会见到了这莲花教的摩罗叶。”
“摩罗是梵语魔鬼音译,莲花教创始之人从佛教之中汲取了许多框架与故事,不过却是剪切拼贴,最后是妖言惑众,颠倒正邪,说是奉魔为尊。”
“而这摩罗叶,据说就是能了联通异世,得见魔罗地狱真相。其实不过是一种能令人致幻的药物,使人得见幻象,身临其境。”
“这世间已无活着的摩罗树,唯有莲花教之中还留有几片摩罗叶。此叶药性极强,嗅之无味,却能使人产生极为真实的幻象。有些中药之人不知其因,便会以为自己当真坠入血海地狱。”
“也幸喜你只是嗅了一下,且心性纯粹,并没有太多心结,所以并不会见到太多可怖的景象。阿滢,你是很难的。因为你虽经历许多,可是心思却还是很纯粹。”
苏炼修长的手指替林滢理过了耳边的发丝,缓缓说道:“如若是我,也许便会坠入心魔之中。”
当他这样说时,他一双眼也似浮起了两团幽火。
苏炼有着俊雅出尘容貌,虽身处典狱司,亦不失清雅风度。可也许他心底深处,终究是有些深沉的过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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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如此红白交织,艳得触目惊心◎
林滢闻言, 也不觉怔了怔,然后她伸手握住了苏炼的手掌,说道:“不会的。”
她人已经醒来,又喝了一碗暖汤, 手臂的麻痹之意也渐渐褪去。
林滢手指虽还有些无力, 却认真去握住苏炼的手掌。
她那双杏眼盈盈生辉, 目不转睛看着苏炼。
也许, 她看出苏炼有心事, 因为她本就是个敏锐的姑娘。
苏炼瞧着她, 蓦然微微一笑, 方才面颊之上的幽寒之意也是淡去了不少,他说了一声好。
然后林滢握住了他的手指,唇角亦不觉泛起了一丝浅浅笑容:“你手背被我抓伤, 还是去敷些药。你, 你把药膏给我。”
苏炼嗯了一声,取来了瓶瓶罐罐。
林滢手指虽还有些吃力, 却也还是抖着手给苏炼上药。
她先用烈酒消毒,再轻轻替苏炼抹上药膏。
林滢也看出苏炼似有些心事, 所以如此安抚。
苏炼这样的人,心思总是不会太外露的, 他纵然心里藏事,却也总是温文尔雅的。
这样好也不好。
他总是不会影响身边人的心情, 可却也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心事。
林滢之前的指甲不算挖得太深, 简单涂药之后,也并不需要包扎起来。
苏炼笑了笑, 朝林滢道了声谢, 然后从案几之上抽出了一卷卷宗,
“太元六年,曾有兰道人入京城,游走于京城权贵之中。这些被典狱司记档在册,当时典狱司高层不免认为,这位兰道人也是任天师的身份之意,只是也不敢确定。又或者来的只是典狱司的一名渠帅也说不定。”
“太元是先帝最后一个年号,先帝总喜将年号变来变去。到了第二年,任天师就发动了奉天之乱。”
林滢听得秀眉轻轻皱起。任天师不就是苏翰林?她也知晓一些真实的易容术,比如蓄须、修眉,再将脸涂黑。这样打扮,也许陌生人认不出来,可是和苏翰林熟悉的人呢?
苏雪初纵然精心打扮,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
苏炼:“那自然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可是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因为那时我已被俘虏去莲花教,在那里度过整整四年光景。那时任天师对我十分满意,甚至可以说对我颇为信任。我知晓他那段时日曾经离开莲花教,他消失了几个月,回来时候却是得意洋洋。”
“他跟我说,自己会永生不灭,仿佛是做了一件很满意的事情。于是我有心关注,百般试探。种种蛛丝马迹显示,那时任天师确实是去过京城,并且逗留了几月。”
“舒嫔娘家看着身世清白,与莲花教全没什么干系。可她父亲舒子仪取的是苏家女,舒嫔与苏翰林也算得上是表中之亲。幼时,舒嫔也常来苏府玩耍。任天师本欲造反,那样要紧时候,却是来到京城,并且是在舒子义府上足足呆了几月。”
林滢听得心里也一咯噔。
那时候永安公主已经六岁,陛下尚未登基,如今的明华帝彼时也只是大胤亲王,并没有大权在握。
也许因为如此,舒嫔出入并没有太多限制。
她也看得出来,苏炼早就对这位永安公主充满怀疑,且心生提防。
那时玉辰王叛乱,苏炼在宫中遇见了永安公主,彼时苏炼面上却不露半点端倪。
苏炼缓缓说道:“我特意试过她了。那时我令手下统领凌卓安蒙面试探,一剑向她要害刺去,她也躲之不及。”
“一个人只要习武,必定不会任人刺入自己要害,因为那是一种本能。哪怕试探之人不可信,她也绝不可能放心将性命交给对方,任由对方刺伤自己——”
永安公主府上,此刻永安公主正在沐浴。
她一大清早见过了高贵妃,跟这位贵妃娘娘说了会儿话,接着就终于出宫回公主府。
哪怕她心知肚明,知晓典狱司的那些探子必定是如影随形,死死的盯着自己。
此刻出宫,永安公主自然是有所盘算。
大胤的公主一旦成婚,如若得宠,便会开府而居。永安公主的宠爱就更胜一筹,不但开了公主府,还能常在皇宫居住。
热水折腾,永安公主胸口一处伤疤鲜红狰狞,凹凸不平如一只蜈蚣,观之不觉触目惊心。
温水滑过了她的身躯,她手指也轻轻抚过胸口伤疤,面颊之上更不由得流淌了几分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