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 第23章

作者:摧山白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她目中一片坦诚之色看得苏玉澈都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只好就着这副姿势坐到了马车上。

  顾钦松了口气,把轮椅装进了马车后面,揉了揉发酸的小臂,自己也跟着上车去了。

  她今天原本精神不大好的,萎靡不振的,可是这些疲惫在看到苏玉澈之后忽然就一扫而空了,哪怕这个人从一开始见到她起就没给什么好脸色......

  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呢?

  待马车平稳行进起来,苏玉澈才开始跟顾钦商议正事。

  “重家果然不曾善罢甘休,今日早朝写了联名信来,说重德两朝元老,曾有从龙之功,多年为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可如此儿戏的抹杀。”

  虽是早已料想到的结局,不过苏玉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顾钦知道后会有多失望。

  可等他说完,顾钦仍是常色,甚至了然地笑笑,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那眼下岂不是苏相推行新政的好时候?”顾钦随意地倚在靠垫上道。

  窗外春色正好,微风和煦吹起她几缕干爽的发丝,明朗的眼神像是带着股莫名的力量,如此轻易地就将苏玉澈心头的忧虑拂去了。

  “将军的意思是......”苏玉澈眨了下眼,他想起自己当初就对顾钦说过重德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离开,那时顾钦也是这般云淡风轻。

  原来她早就想好对策了。

  “世家门阀林立,重家也是其中一员,重德自然可以不用就此离开朝堂,但毕竟是天子坐镇的赌局,哪儿能被这样轻易抹去呢?最后就只能由苏相主持公道,卖重家一个人情,让重德参加选举考试来留在朝中,这是唯一的两全之法,也算是给重家留了脸面。”

  苏玉澈推行新政困难重重,甚至因此被废了一双腿,现今若连重德这样的世家表率都要应试入朝,那今后科举的路子就被破了个口,再坚不可摧的城墙,一旦出现了裂纹,那崩塌就是朝夕之事。

  苏玉澈一颗心就这样平顺下来,他道:“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顾钦抿了下唇,到时候,她再决定重德的去留,她开的赌局,可见不得这种不公平的事发生,既然拿定了主意要跟她作对,那就要赔了夫人再折兵。

  “将军要去府上用饭吗?”苏玉澈瞥了顾钦一眼,一提起府中,他就不免想到昨夜的事,可是到现在顾钦也没跟他说昨夜的事,什么意思?她这是不记得了?还是装作不记得了?

  “好啊!”顾钦很乐意,这可是苏玉澈第一次主动邀她过府一叙。

  马车辘辘,很快到了苏府门前,顾钦自如将他的轮椅拿过来,又递过来手臂供他扶着,熟练自然得像是做了千百回。

  苏玉澈犹豫了一瞬,终还是将手落在了她的小臂上,由她扶着安稳坐在了轮椅上,简直要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顺利平稳。

  他扶着顾钦,她便纹丝不动,不免叫人安心。

  有顾钦在,轮椅多半不会让苏丁沾手,他识趣地跟在二人身后默默走着,由顾钦推着公子进了府门。

  “阁主。”

  走到前庭时,正遇上两位墨阁女子路过,她们恭敬对着苏玉澈一礼,又从容地离开了。

  只是一段小插曲,没有人会在意,可顾钦心头却掠过一丝疑惑。

  刚刚那两个人,见到她后为何会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她们以前见过吗?

  “府上餐食简陋,还望将军不要嫌弃。”

  不及顾钦深想,她便听苏玉澈这样道。

  顾钦哪儿在乎吃什么,她本来就不是冲着吃饭来的。不过等到菜呈上来,她才明白苏玉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满桌子的菜肴,竟然全是素的。

  清清淡淡一桌,寡淡得和他这个人一样。

  “苏相食素?”顾钦觉得意外,这个时代的民众尚不能丰衣足食,能吃上肉对百姓来说是件美事。

  本就是美食匮乏的朝代,竟然还能见到茹素的人。

  苏玉澈垂眸,道:“倒也不是刻意,只是茹素久了,闻见荤腥便会不适。”

  一句话让顾钦开始对他的过去好奇起来,人人都知他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是京中人人畏惧的右相,那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呢?

  常年茹素说明他从前并非富裕之人,那就是寒门出身。

  新政推行之前,一个寒门之人是如何站在陛下身边,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的?

  顾钦想起他的双腿眸色微暗,这些年他所经历的磨难恐怕不只有那双腿罢?

  “将军不喜食素?”苏玉澈见她面色不善,试问了一句。

  “不是。”顾钦立即收敛起心头的不悦,夹了一筷子入口表示自己不是不喜欢,不过她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再来,望着两人面前空空如也的小碗,顾钦忍不住问,“......主食呢?”

  苏玉澈抬眸,模样好似很意外,看表情是在问顾钦要什么主食?

  “你吃东西不吃主食的?粟米?”顾钦怔然望着满桌子素色寡淡的蔬菜,这不吃主食,她就是把这张桌子上的所有菜都吃了,那也吃不饱啊!

  可苏玉澈的模样更像是在说:吃饭还要吃粟米吗?有这种规矩?

  这人都不吃粟米的?顾钦站起身,她都要怀疑这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你从来不吃吗?”顾钦讶异道。

  苏玉澈眸光微闪,不明白顾钦为何在此事上这样执着,解释道:“晨时会吃一碗蒸好的。”

  顾钦算是明白了,他吃粟米时,就只吃粟米,晨时吃一次,其他都是只吃菜的。

  “怪不得你这样轻。”顾钦再度坐下来,“怎么能不吃主食呢?长时间下去,身体会变得虚乏无力的,早上要吃,中午也要吃的,和这些菜一起吃,你抱起来太轻了,应该多吃点东西,长得结实一点。”

  你好轻啊,要多吃一点,长结实一点。

  苏玉澈脑中突然回想起昨夜顾钦醉酒时跟他说过的这句话来,他耳根忽然一烫,不满地蹙起眉。

  “不用你管我。”

  顾钦微讶,她这不就是随便说了两句,他怎么脸红了?

  吃过饭后,苏丁照常过来问了句要不要沐浴,顾钦看不懂他比划的手势,她是从苏玉澈的回答中猜出的。

  “暂且不必了,晚些再烧水罢。”

  “你吃完饭就沐浴了?然后呢?”顾钦好奇道。

  苏玉澈:“没事的话就歇下了。”

  “这么早?天都没黑呢。”顾钦看了眼外面昏黄的天色,猛然想起,糟了,她今天忘了去皇城司点卯了!

  算了算了,到时候走走后门,让人给她把点卯勾了。

  她收回心神,对苏玉澈道:“这个时候我还没开始巡城呢,你就睡了,苏相晚上没有夜生活吗?”

  苏玉澈轻轻拧了下眉,昨夜就是他睡得最晚的一回了。

  “我一个人,还能做什么。”

  “可以看看书。”顾钦道。

  苏玉澈摇了摇头,“书都看完了。”

  顾钦倒吸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大燕连选官都是在举孝廉,书还真算不上多,可能真的都被看完了。

  想了想,她跟苏玉澈商量道:“那我把器械都装到你这里来,每日吃过晚饭后开始康复训练,直到我去皇城司当值,如何?”

  苏玉澈瞥她一眼,兴致似乎并不高。

  “真的能康复吗?”苏玉澈并不确信,他看过很多大夫了,都说他的双腿此生都无法行走,顾钦又是凭什么这样自信呢?

  “有很大希望,咱们试一试,上回不是都说好了吗?不做就不会成功,做了说不定就会成功。”

  苏玉澈从没想过有一日,会有人对他双腿的康复比他自己还要积极。

  “好。”他微微敛目作出应答,“重家的事,日后不必将军劳心了,我都会处理好的。”

  o

  与此同时,霍家有人登门拜访。

  “娘,我与顾钦的婚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霍启年看着霍母问道。

  霍母一想起那日回来丈夫冲她发的那一大通脾气就来气,听见顾钦的名字自然没有好脸色,恨恨道:“别再提她了,人家如今可是将军,咱们霍家高攀不起。”

  “爹说是顾钦亲自禀明陛下退亲的,真有此事?”霍启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顾钦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虽然他们有一年多未见了,可是顾钦昔日对他的情意肯定不是假的,他能看得出来。

  “这还能有假?那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你爹可是丢尽了脸面!咱们霍家的脸也是被她给丢尽了!要我说,乔氏要是不愿让女儿嫁过来,还写什么信,挟着当年顾启的恩情要你娶她女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那是看着顾启没了,顾家要寥落了,给她儿子谋出路呢!”

  霍母哼了一声,“现在看着女儿得了势,不必借咱们霍家的势了,这才又撺掇顾钦退亲!”

  “娘的意思是,这亲事是师母让顾钦退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顾钦那丫头最听乔氏的话,再者说,你不是说顾钦很喜欢你吗?当初你还嫌她性子怯懦看不上她,如今看来这丫头性子是个狠的。”

  霍启年想起那日站在擂台上的顾钦,模样长相分明就是他印象中的阿钦妹妹啊,可是霍启年却觉得她变了,完完全全地变了。

  “那这婚事,就如此作罢了?”想起顾钦那日意气风发的模样,他竟有些心口发热,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反正你要娶她,肯定过不了你爹那关,他是恨上那丫头了。”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婢女来报:“夫人,重家派人过来了,正和老爷在客室说话呢。”

  顾钦与重德的赌约全京城都知道,说起来这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还是重德的门生自己做的孽,现在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当着肃京百姓的面,他要毁约怕是会颜面扫地,落为笑柄。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能保住屁股底下的位子,声名狼藉又如何呢?人能享受的到底是现世的东西,又不是那些无用的名声。

  霍母便是这样的人。

  她气顾钦,也只是因为顾钦退亲的缘由,致使她在丈夫那儿受了顿气,但是若说再与顾钦攀亲,她是一点也不介意的。

  毕竟以顾钦现在的门庭,娶她只会光耀门楣,于她的三郎来说更是取之不尽的好处。

  有这样明晃晃的好处,谁不愿要?攀扯着那些身后的名声作甚?

  “重家来人,是要与父亲一起对付顾钦了?”霍启年道,他的父亲霍直记恨顾钦退亲一事,已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霍母道:“走吧,过去看看。”

  母子二人来到客室,就听见里面霍直的话。

  “我虽有心相助重氏,可几个大男人勾结着对付一个小女娃,这样不齿的事我霍直做不出。”

  客室中另一人打着哈哈:“霍大人这是什么话,咱们同气连枝,一起把那个不顺眼的女人磋磨一顿,若能逐她出朝堂那更是安生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止找了我霍家,刘家你们也没少登门罢?多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若你重氏都是这种货色,那真是离倒台不远了!”

  “你!”那人没想到霍直说话竟这般不讲情面,恨恨道,“好啊!好!你霍家如今微末,你最得意的三儿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武官而已!得罪了我重氏,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那人破门而出,看见站在门外的霍母和霍启年一愣,随即又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霍母有些担忧,道:“你说话也太不中听了,这事咱们便是不帮,几句话含糊过去就是了,你何必得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