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 第40章

作者:摧山白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他今晚都说了些什么啊。

  “这怎么行?夜已深了,你身子更不方便......”

  “住口。”苏玉澈驳了一声,实在羞耻得无处遁形,索性一下钻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

  顾钦看着他这样,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你刚刚,那些怀孕的话,是不是骗我的?”

  苏玉澈通身彻底烧了个遍,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今夜顾钦偏偏没醉?他以后是再也没脸见人了。

  那方被子好像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苏玉澈深知自己丢大人了,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顾钦摸了摸后劲,琥珀色的双眸中流淌出丝丝笑意。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怎么就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顾钦深知这人的性子,若她今晚再拿着此事说话,这人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搭理她了。

  于是顾钦缓缓靠近,开始思量哄人的计策。

  “其实...怀孕这件事,最是稀松平常的。”她斟酌着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因为长年累月甚至数千百年的生灵涂炭,人们为了生存,进而进化出一种无性别形态来保护自己。”

  闷在被子里的苏玉澈听着顾钦徐徐开口,好似为他讲故事一般。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怕是与顾钦醉酒时所说的什么地下城之类的有关。

  这还是头回在清醒的情况下,顾钦跟他讲这些......只是为了不让他那么窘迫。

  “时间一长,很多人都选择隐藏在无性别的身份中,但是再艰难的环境下,只要有人生存,就会衍生出感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在那种危难的环境中,服下一种特定的药水,和伴侣繁衍生息。那时的感情近乎纯粹,人们选择伴侣,只是因为喜欢和爱,而不是因为是女人或者男人。”

  苏玉澈静静听着,好像有些明白,他低声问:“所以,也会有男人产子吗?”

  被子里传来的声音依旧闷闷的,与他平日清冷的声音格外有出入,甚至让人觉得可爱。

  “是。”顾钦道,“一旦喝下药水,人本身的性征就会显露出来,为了方便,受孕的一方统称为妻子,但是这个称呼其实已经无关乎男女了。所以对我来说,男人怀孕这件事,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顾钦在哄他,苏玉澈大致觉得她没必要因此骗他,但是顾钦说这些的确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他心中又生出那种怪异的感觉来,好像在他身侧的就只是顾钦而已,他又模糊了她是女子的身份。

  而他又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苏玉澈开始觉得自己这样多少有些不成熟了,不就是说了些疯话?那又没什么......顾钦决计不会告知他人,以她的性子,又决计不会再拿这件事取笑他。

  所以今晚的事可以粗略不计。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玉澈渐渐平静下来,即便他脸上还是有些发热。

  “...我要歇息了。”苏玉澈道。

  “那你也要出来的。”顾钦道,她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卷开丝帘的轻风,“我想看看你。”

  她想看看他。

  苏玉澈摸了摸自己的耳尖,深吸了口气,慢慢地、一点点把被子从自己头顶拿了下去。

  他依旧垂着双目不敢与顾钦对视。

  顾钦却伸手,掌心贴在他脸侧做出近乎疼惜的抚摸动作,指尖上因常年习武留下的薄茧蹭着苏玉澈。

  “那你好好歇息,我回去了。”她道。

  苏玉澈在这句话中抬眸,对上顾钦的眸子。

  即便房间里很暗,顾钦眼底闪烁的微光也照样清晰,她像是在注视自己最最珍视的宝贝,那双眼睛里没有戏谑与嘲弄。

  苏玉澈心口微动,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他好像浅浅有了个意识——无论他做出多荒谬的行径来,顾钦都不会笑话他的。

第40章

  顾钦走后, 苏玉澈重回躺回了被子里,明明周遭都安静下来,可他心口却跳得更加厉害了, 咚咚咚的, 扰得他怎么都睡不过去。

  他想起自己今晚的事迹还是会禁不住脸上发热, 心里却不受控制地想再见到顾钦。

  一场秋雨之后, 南暻使臣终于到达了城外,周敬风尘仆仆赶来见顾钦,第一句话就是:“将军,那个南暻公主长得好漂亮。”

  使臣队伍顺利入城后便有专人接管,这些都不关顾钦的事,她便与前去接人的周敬闲聊了几句。

  “他们要把公主献给陛下,自然要挑选最好的。”

  “不光是公主,整个南暻的人好像都很好看, 那一队使臣中, 年轻的俱是风流俊美,年长的也儒雅倜傥, 好生风度。”

  这些闲话顾钦并未放在心上,可是李长安的寿宴上,那南暻公主身着织金珠缀,纤腰丰臀,五官美得宛如妖姬, 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寿宴当晚顾钦在宫门口值守, 负责给入宫的朝臣搜身,她自然是不必亲自搜的, 只需在旁监督。

  看了一会儿,忽然一个软香的影子跑了过来, 一把攀住顾钦的胳膊,她定睛一看,隐约觉得面前的姑娘有些眼熟。

  “顾将军。”蒋楚楚眨了眨眼睛,“你还记得我吗?上次一别,我一直记着你,今天终于再见了,真好呀。”

  顾钦认出她来,不动声色把自己的胳膊从蒋楚楚怀里抽了出来,看了眼面熟的蒋尚书,道:“今夜入宫者鱼龙混杂,小姐还是跟紧家人不要乱跑。”

  “将军今夜要一直留在这儿吗?”蒋楚楚左顾右盼,“宴会一定又很无趣,常年都是那些看厌的歌舞,我来找将军玩好不好?”

  此女实在缠人,顾钦有些不善其扰,顾钦刚皱了皱眉,就听耳畔一道声音唤她,另一个眼熟的人走上前来。

  “早听说蒋府千金跋扈,何曾见过这般小鸟依人?”来人在微凉的秋夜摊开一把折扇,兀自朝二人走来。

  顾钦颔首行礼,“九王。”

  蒋楚楚也浅声道了句殿下,目光在顾钦与九王之间流转,这二人认识?这二人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罢?

  九王看着顾钦道:“今夜风凉,将军一个人站在此处么?不妥罢,皇兄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怜香惜......”

  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钦冷冷的视线逼了回去。

  九王立马缄口,望了望后面所剩不多的车马,复又道:“哎呀,终于只剩这么一点人了,将军彻查完之后也可歇歇,哪里有皇城的禁卫军忙呢?”

  随着九王说话,顾钦心头掠过一丝怪异,她重新对上九王的眸子,果然见后者的神情刹那严肃下来,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九王看着的方向是在宫里,什么意思?宫里今晚要出事?

  九王摇着扇子走了,未再多留,顾钦面露思索。

  蒋楚楚终于等到了只有她和顾钦两个人的时候,她重新抱住顾钦的手臂,笑道:“将军能陪我一起赴宴吗?若有将军陪着,今夜一定不会太过无趣。”

  看着顾钦严肃的面容,蒋楚楚觉得她多半不会答应,谁知顾钦略一思忖,道:“好。”

  “真的!”蒋楚楚惊喜非常,拉着顾钦就往里走,边走边说,“将军你可知,那崔家的小子前脚与我退了婚事,后脚就进宫伺候太后去了!听说还是和他堂兄一起,啧啧,我爹直夸我慧眼如炬。”

  顾钦一边示意马德全和周敬盯好了人,一边听着她说话,内心也惊奇了一番,进宫伺候太后的竟然就是蒋楚楚那个未婚夫?

  如此看来,她孤注一掷退婚,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

  此夜皇宫中灯花如昼,远远便能听见恢弘奏乐之声,来往朝臣官员络绎不绝,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华美衣饰,当真富贵。

  顾钦成了穿着最朴素的那个,她只着一身贯穿的劲装,干练又便捷,被蒋楚楚拉着到处介绍。

  “那儿是太液池!哇,上面铺满了河灯,好看吧!”

  “那个姑娘从小就与我不对付,还好我爹身居尚书!处处压她家一头,现在她每回见我都要行礼!”

  “那个哥哥,曾经一同在鸿浮院读书时,我偷亲过他。”

  长长一段路走完,顾钦被塞了一耳朵蒋楚楚的风流韵事,她不由将目光落在这个明快艳丽的女孩子身上,在这样的世道中,能养成这样的一副性子,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足见其父对她有多疼惜了。

  顾钦看过寿宴坐席的布置图,女眷席都在后面,她藏身在其中也不算多引人注目,只是好奇九王究竟想给她透什么消息。

  过了半个时辰,朝臣都纷纷入座,歌舞先行,只是还不见李长安和南暻使臣的身影。

  苏玉澈也不在。

  虽然寿宴还未正式开始,可迟迟不见人还是让顾钦有些忧心,她目光一直盯着皇位之侧那人惯待的地方,一对英气的眉拧起。

  蒋楚楚给顾钦倒了两次酒,第二次见她杯盏中还满着,抬头一看才见她极目远眺,不知在看什么。

  “将军在等谁?”蒋楚楚道。

  顾钦敛目,“南暻使臣怎么还不来?”

  蒋楚楚会意一笑,“原来将军是好奇!他们进宫那日,我也在宫里!在侧看过他们,那南暻公主长得可真是绝色无双,同行者也是俊美非常,我亲眼看着陛下连眼睛都直了。这南暻公主身份尊贵,若真入了宫,那不讨喜的马氏势必没戏唱了!”

  正说着话,终于听见一阵骚动,紧接着群臣起身伏拜,顾钦便知是李长安来了。

  她于一片低首中抬眸看了一眼,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很快低下头去。

  “众爱卿都平身罢,今年也和往年一样,都随意些便可。”李长安道。

  他说罢顾钦便抬头,见李长安身边正坐着位绝世美人,身穿湖纱珠缀的金衣,不像凡尘俗物。

  瞧她与李长安模样亲昵,恐怕早已被封了个什么。

  果然,待大臣们都坐好,就听李长安道:“此次南暻使臣进京,向朕献上他们的公主,朕已拟定给了妃位,不日便会颁发封妃诏书。”

  大臣们对此已早有预料,闻言只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顾钦默然坐着,眼神飘忽到被专程安排了坐席的苏玉澈身上,他虽一个人在那儿,身边只有苏丁跟着伺候,但万缕华光之下,什么美艳妖姬南暻公主、俊美如云的南暻使臣,都不及他一分好看。

  顾钦远远望着他,垂在膝上的手渐渐收紧,她想到他身边去。

  无时不刻待在他身边。

  若九王给她的暗示是真的,那今夜的宴席上多半是会出事,顾钦一手一直按在腰刀上,平静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蒋楚楚十分热衷于投喂顾钦,一会儿剥几个葡萄吃,一会儿喂她两盏甜酒,一会儿又去夹新上的菜,还都是亲力亲为喂到顾钦嘴里,顾钦猝不及防就被喂了一大堆。

  “好了。”

  在蒋楚楚又把一大块不知什么甜品塞过来时,顾钦避让着拒绝了,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蒋楚楚也不坚持,转头就把那一大块塞进了自己嘴里,整个腮帮子都被撑得鼓起来,像一只华贵的松鼠。

  顾钦低头看着她吃,未曾发觉倏忽间大殿上的奏乐好像变了,变得更加舒缓、更加柔美起来,可殿上的舞女动作没有慢,反而愈发地快了,她们在中央转起圈,好像一只只伞。

  突然一道寒光自美人袖中乍现,直直朝着李长安冲了过去。

  在场无人发觉这一变动,蒋楚楚还在剥葡萄给顾钦吃,可她一转头,却发现刚刚还坐在她身侧的人不见了。

  人群中惊起一片哗然,惊得宾客四起,觥筹酒盏滚落一地,那道冷光匕首在距离李长安不到一寸之处骤然停下,顾钦纵手一拉,刺客就被她生擒在手中,一阵剧烈疼痛自腕上袭来,匕首掉落在地,殿上只余刺客的闷哼声。

  乍静之后才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