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呆点点
“多谢道长,小女子似是明白了一些。”吕云行了一礼,让身边的侍女给钱。
小生两只手捧着糖葫芦,见她要离开了,连忙空出一只手,朝她挥手告别。
然后陷入沉思,怀疑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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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静收起桌上的银两,今晚的被褥有了。他没见到这姑娘的面相,但能在这种时候问自个儿前程的,定然是极清醒的,日后不会过的太差。
见小徒弟举着糖葫芦发呆,便弯腰啃了一口糖葫芦,味道不错。
小生错愕的看着他,居然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师噗,哥哥…”
“这不还有好几颗吗?难不成你只给栓子他们吃,不给为师吃?”
听到这话,小生连忙摇头。
守静拿起糖葫芦,找隔壁暗暗观察他们的馄饨摊大爷借了一只碗,还有一些热水。
把其中两个糖葫芦放进热水中,融化糖衣,变成糖水,这样小生就能喝了。
其间他自己又吃了一颗,还剩下三颗。
“这糖葫芦,是那位姑娘见你可爱给的,但没有我摆摊,这姑娘也不会给你,所以我们俩一人两颗。栓子他们守在家中,边给他们分一颗尝尝鲜,你有意见?”
小生沉默地看着师傅,呆滞地摇摇头,他从没想到一根糖葫芦,还能分这么清的。
守静把剩下的糖葫芦收起来,晚上回去的时候带给他们。
他们这一行人,没有血缘,只是互相取暖的人,虽然他让栓子叫他师傅,但栓子什么个想法,他也不知道。
小生是他亲手救的,是他算卦认定的徒弟,既然如此,他就需要教养他。
张家三兄妹则不一样,他们有父母留下的银钱和粮食,只是因为年纪太小,才跟在他身边寻求庇护。
两边不是一类人,所以他要告诉小生这个界限,莫要真当一家人,到日后分开时,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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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酸甜的糖水,缩在温暖的大衣下,太过惬意,小生昏昏欲睡中。
后面又来了几个人,算命的、问医的,虽然出手不如前面那个阿姊这般阔绰,但也能买几个肉包子了。
小生醒来的时候,太阳已到正中,那碗糖水早就被小生的肚子吸收,他肚子有点饿。
旁边的摊贩见这道士还真有些道行,不再明晃晃的打量他,只是会时不时盯着小生看。
小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便扭头看了过去,是一个和善的老爷爷,便朝他打了声招呼。
那老头轻咳了一声,背着手走了。
“师噗~”小生拉了拉师父的袖子,见他看过来后,立马摸了摸肚子,表示自己饿了。
守静看懂了,从箱子里拿出竹筒,里面的米汤已经凉了,得暖一暖。
“这位居士,可否帮忙热一热米汤?”守静对旁边的摊主说道。
馄饨摊齐老丈沉默点头,把那竹筒拿来,见到里面稀稀疏疏的米粒,眉头微皱。
拿出一个空锅,把米汤放了进去,看到旁边零碎的馄饨皮,便一块儿放进去了。
守静没注意齐老丈的动静,他正抱着小生给他解手呢,完了后,用身边打来的井水洗手。
拿到竹筒时,守静觉得这分量不对,一打开,发现了散的不成样子的馄饨皮。
“居士,这些馄饨皮价值几何?”
“没必要,这些皮子本来就要扔掉的,小孩子要长身体,得多吃点。”齐老丈说道。
他家的馄饨味道极好,每日能卖出几十碗,这些馄饨皮,给了也就给了。
“居士心善,但贫道不可因居士心善而理所当然。”这不是借个热水的事儿,虽然馄饨皮不值钱,但要是这居士一直给下去,小钱也会变大钱的。
“我给你家孩子的,你不用管。”齐老丈并不在意这点东西。
被点到名字的小生看向这位老爷爷,既然给钱不行,那他只能哄人了,好恨自己说不清话。
“谢谢、耶耶~”虽然慢了些,但他还是说出来了。
齐老丈听到后,脸色舒缓,凑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郑重地说道:“多吃点。”
小生严肃点头,他会多吃的。
可惜他的肚子就那么大,喝下半筒杂汤,他就吃撑了,趴在守静肩膀上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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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揉眼睛,小生睡眼惺忪的样子,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向他望去。
当然,算命是不会去算命,钱烧得慌?
守静默默算了算,早上那姑娘给了一两银子,后来看病算命的,加起来也有十来文,一日下来也还行。
要是下午能再来个富户,他就能给小生多置办一身衣裳了。
如今小生穿的还是张家村带出来的,不合身不说,还有些简陋单薄。今天小生能坚持下去,是因为外面裹着老旧的厚衣裳,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小生倒是不知道师父的想法,他觉得这样跟着很好,不仅能看师父赚钱,也更为舒服。
虽然张家三兄妹对他不错,但还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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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师父的怀里,小生的手去勾签筒,他对这些签很感兴趣。
守静也不阻止,顺势把签筒推了过去,他小时候也是玩着签长大的,如此,才能把签文背的滚瓜烂熟。
竹签很光滑,摸起来极其舒服,每一根签上的花纹都不一样,上面还有凸起,很是精美。
说起来,虽然师父一直说没钱没钱,但是身上的东西都很值钱呢。
“哟,这孩子是在解签呢?”一中年男人看到小生玩签,笑着打趣道。
“小弟子年纪幼小,还未到这一步。”守静见有客来了,便把小生的手拿下来,抱到一边。
一下子就被换了个位置的小生有点蒙,看着桌腿,他想坐高一点。
“看着是小了些,道长算命可准?”
“十之四五。”嗯,其中一大半都靠签筒,剩下的一二分得他自个儿观察。
那男人本来不信算命的,听守静这么说,反而觉得他有几分可信,便点了点铜钱,问道:“道长,铜钱怎么算卦?”
啊,铜钱啊,那只有十之二三了……
沉默了一会儿,守静说道:“若是用铜钱,得用居士贴身的铜钱才好算。”
小生点点头,没错,只有带着那人气息的物件,才好大致算出那人的命途。
“这样啊。”那男人拿出自己的荷包,从中取出七八枚铜钱。
“六枚足矣。”守静说道。
“请居士将铜钱抛下来,连抛六次。”
六枚铜钱,一次次的被抛于桌上,守静细细摆弄,掐着手算,眼睛却观察着那居士和他身边的随从。
这是山地剥卦,莺鹊同林,也就是说,居士身边有人起了歹意,当然,也可能算得不准。
“占得此卦,居士恩人请小心,恩人不成,反为害。”
“道长,这是何意?”
恩人?他最近没有施恩于人啊?对了前些日子认识了个读书人,才学不错,就是家境贫寒了些。
那个读书人相貌堂堂,他有一女,正好适龄,本想把女儿嫁给他,然后资助他赶考来着。
不用守静说,这人就自顾自的把事情带进去了。
“算卦本就是天机,贫道道法不深,只能说些粗浅的,最重要的还是居士是否有防备之心。”
“我明白,多谢这位道长,不知要价几何?”那人说道。
“居士看着给便行。”守静说道。
他没有定价,算卦算的是自身,事有大小,若他觉得是大事,给的便多些,若是小事,给的便少些。
而这多少,是对他自身之言。
会来算命的,大多都信因果报应之说,所以不会故意少给的。
那男人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给了半两碎银。他会去打听打听那个读书人的事情,若真是忘恩负义之徒,他定会再补上一些银子。
若是那读书人真是好的,拿他也要再斟酌斟酌,之前的决定,的确仓促了些。
小生抱着师父的腿往上爬,总算又看到桌子了,观察着上面的铜钱。
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他通过上面的气息,察觉那人真的避开了一个大劫,但好像又没完全避开,看来那人还在犹豫。
奇怪的是师父为什么没有因此收到反噬?难道是因为那人的一线生机应在了师父身上,回想师父刚刚说的话,也可能是师父没有说很清楚吧?
“对这些感兴趣?”看到小生这般渴望的眼神,守静心中十分欣慰。
“若是想学,你得先识字,然后背出厚厚的二十多本书才行。”
“背、背!”小生不惧怕背书,别说二十多本了,一屋子他都背。
守静看着徒弟这般天真的模样,觉得好笑,这小子,知道背书是什么意思吗?到时候可别哭丧着脸。
他学了几十年,也就只啃下十来本书而已,算出来了,他自个儿也说不清准不准,不过看居士的样子,还是有几分准头的。
抱着小生,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这时,注意着这边的乞丐过来一起帮忙收,顺便把桌子搬回去。
守静给了他六文钱,就是刚刚那居士占卦用的铜钱,这样的铜钱,给出去最好。
“谢谢道长。”那乞丐说道,回去后,他会把这钱交给王头儿,他们城西的乞丐就是这么团结。
“是贫道要谢谢你们才对。”守静笑着说道。
背着东西,抱着孩子,守静进了一家布坊,里面进进出出不少人,价格应该挺实惠的。
小生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至于师父算的卦到底准不准?小生已经不纠结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