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 第27章

作者:半疏 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爽文 轻松 穿越重生

  沈爱立听她说完,觉得她的思维很荒谬,问道:“谢同志觉得你冒名顶替是迫不得已?你是不是也认为剽窃陈先晖的研究,也是迫不得已?”

  谢微兰瞳孔微缩,她的提案暂时是搁置还没有处理的,没想到沈爱立会知道陈先晖!

第39章

  沈爱立望着谢微兰,摇摇头道:“对于谢同志的观念,我实在不敢苟同。”如果当初谢微兰生活困难,确实可以拿着信物,上京找谢家求助,请求他们帮忙找一份工作,她都可以理解。但是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顶替身份。

  谢微兰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轻声道:“这是你不要的不是吗?如果你们想要,你们知道谢家,怎么会不找过去?这是你不要的东西啊!”

  沈爱立被她的强盗逻辑气笑了,“难道我家里锁着放着的东西,别人就可以随意拿吗?更何况这不是一个物品,这是身份,是印记,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是许多普通人花再多的钱、再多的时间也买不到的东西。”

  沈爱立望着她的眼睛道:“谢微兰同志,你比谁都明白的,不是吗?”

  谢微兰的眼睛躲闪了一下,没有敢和沈爱立对视。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只听得到外面草丛中蛐蛐一声长一声短地叫着,此起彼伏,晚风从窗户里吹进来,谢微兰察觉到了一点凉意。

  低声道:“是,我知道,这是我偷的最大的一件东西,它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让我从送水镇的小学徒,成为京市谢家的千金,得以去上正规的技术学校,进工厂当技术员,又调到了京市纺织工业局。”回望这一路,谢微兰每每夜里想起来,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沈爱立对她的经历不置可否,出声道:“对于我的身份,我也很震惊,在你找我之前,我才知道。”

  谢微兰点头,“对,你小姨和你妈妈非常像,我看到她就明白了,我来谢家以后,三叔给了我一张照片,说是我的妈妈。”

  “你口中的三叔是谢镜清?”

  “对,”谢微兰对沈爱立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以为她不知道谢镜清和谢振的关系,“她是我,”忙改口道:“是你爸爸的三弟。”

  沈爱立觉得有点讽刺,如果谢镜清真的相信这是他的女儿,那为什么还不认,反而让谢微兰喊三叔?

  谢微兰望着沈爱立,问道:“你不会回谢家对不对?”

  沈爱立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谢同志,这是我的私事了。”

  谢微兰却笃定地点点头,“你之前都没有回去,现在肯定也不会回去,我方便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沈爱立淡道:“我跟我妈妈,那不是我的家。”

  聪明如谢微兰,一下子就猜到是上一辈的感情出了问题,又解释道:“我婆婆说你被送走了,没想到你妈妈还把你要回来了。我真的以为这个小女婴消失在人海里了……”

  沈爱立不想看她演戏,打断道:“不然你就不会去顶替吗?”

  饶是谢微兰脸皮厚,此刻也不好意思说“不会”,因为她确实会,而且会做更为充分的准备,包括在此时,她正在为她的回京做一份预案。

  望着爱立道:“你比我想的要聪明。”她想试探的,不过是沈爱立会不会回谢家,如果她不回去,谢家或许也不会太让她难堪,毕竟,当初认错血脉的,也是谢家人。

  和她一个孤女并没有什么关系。

  “谢谢谢同志的夸奖,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了。”沈爱立觉得她俩个已经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谢微兰轻轻点头,仍旧礼貌客气地道:“回见。”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依旧能保持周到,沈爱立也是佩服她的心理素质。

  她刚准备拉开门,谢微兰忽然想起来,“等等,还有一件事,你是怎么知道陈先晖的?”

  沈爱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不住,无可奉告。”谢微兰让她感受了一下什么是如鲠在喉,她也不介意让她感受一下什么是如坐针毡。

  樊铎匀正靠在墙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她出来,轻声道:“聊完了吗?走吧!”

  等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西苑,沈爱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的郁气却仍旧像不动分毫,闷闷地踢了一个脚边的小石子,“我已经想好了怎么给谢镜清写信,信寄到哪里合适?是单位,还是家里?”

  “单位,写好以后,我帮你寄,剩下的你不用管。”

  沈爱立点点头:“那就拜托你,我也不想以后和他有牵扯。”

  樊铎匀这次将她送到了房门外,朝她挥了挥手,“不要再多想,睡个好觉!”

  沈爱立点点头,“你也是,明天见!”

  临关上门,又朝他看了一眼,心里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情绪,缠缠绕绕,她自己也理不清。

  余钟琪等房门关上,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道:“哎呦,你俩真墨迹,可把我急死了,”缓了口气才道:“晚上保卫科把我、田力、郭景泰和符远等好几个,都喊过去了解情况,王元莉明天一早就要被遣返回汉城了!”

  她这么说沈爱立才想起来,小姨过来的时候,钟琪就一直没回来。

  沈爱立还有点奇怪:“主办方这么快就查出来了?我昨天晚上才找的他们,不应该还要多方求证、核实?”

  沈爱立说到这里,就见余钟琪忽然捂嘴笑了起来,“你都不知道多搞笑,我们还没开口呢,人刚刚到齐,蒋帆就迫不及待地指证王元莉了,说是王元莉告诉他,你是反`动派,你不知道,王元莉真是能编,什么和秦绵绵合作坑她的钱啊,什么让张柏年勾引她啊,然后她受不了,向组织揭露你的罪行,最后在你的日记本里查出你还有反`动迹象。”

  余钟琪叹道:“我当时听蒋帆叙述的时候,我都想给她鼓掌,太有想象力了,她真不应该待技术科,她这完全应该和序瑜抢饭碗去啊!”

  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说,她怎么敢这么瞎编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这回主办方写信给厂里,感觉她是跑不了兜着走了。我怀疑序瑜都不一定有她能编,哈哈哈~”

  沈爱立觉得要不是被编排的是她自己,她怕是能比钟琪笑得更夸张,“那蒋帆怎么处理?”

  余钟琪侧着脸看了一眼爱立,“你说呢?”也等不及爱立猜了,简直抢着道:“我说,我说,王元莉也咬蒋帆了,说蒋帆乱传谢同志和京市纺织局领导的,那种,那种事。”

  说着对爱立眨了下眼睛,沈爱立瞬间明白,有点好奇道:“和谁啊?”

  余钟琪悄悄地看了眼周围,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房间,拍了拍胸口,低声道:“藏季海!”

  沈爱立立马有印象了,“人长得还能看得过去,就是那么严肃,一看就是官威很大,而且看年龄也有三十五了吧?家里怎么也该娶亲了?”

  余钟琪点头,“当时藏季海也在,脸都绿了,说他和谢微兰是正经处对象,家里妻子早已过世,说蒋帆是恶意的污蔑,哈哈哈~”

  “当时藏季海还坐在另一边,代表着主办方的人呢,当时蒋帆就问他,是不是因为和谢微兰处对象,才拖着谢微兰剽窃的事情一直不处理,我看谢微兰这事也拖不下去了。”

  “哎呀,爱立,今天晚上可笑死我了,我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哦,对了,蒋帆这么一说,田力还和我说,他一早也怀疑举报你的人是王元莉,他有一次恰巧听见张柏年给王元莉十斤粮票,让她介绍你们认识。”

  “怪不得那段时间,老是和我说张柏年,序瑜还说肯定拿了张柏年好处,果然让她说中了!”

  余钟琪和爱立分享完八卦后,还不忘提醒爱立道:“你快去洗洗,早点睡,明天早上搞不好还能起来看见王元莉被遣走呢!”

  “哦,好!”

  等沈爱立洗漱好,发现余钟琪都已经盖上被子睡着了,沈爱立把桌上的小台灯打开,展开信纸给谢镜清写信。

  先是抄了一段最高指示,然后抬头写了“谢家三叔”,才落笔道:“您好,我是沈玉兰的女儿,就在今天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有一十年的时间,我和父亲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首先对父亲的离世感到悲痛,非常遗憾生前未能见到他老人家一面,他走的时候,我也未能披麻戴孝,捧灵摔盆,乃一生之憾!”

  沈爱立都能想到谢镜清看到这封信,怕不是都要给她气死,谁让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认,还指给自己的哥哥!又接着写道:

  “此次致信,是在申城遇见谢微兰同志,偶然得知她名义上的母亲是我的妈妈。不知何故,她代替我成为了谢家的女儿,也许是父亲已经过世,在世的人分不清这是不是谢家的女儿。是以,特地写这封信来告知。

  据她自己所说,她是我幼时保姆的养女,如何处理她的问题,我想,她初初以‘粒粒’的身份来京市投奔,谢家三叔既然让她唤一声‘三叔’,自当早有一番计量。

  至于我,当初我的妈妈已经做出了此生不再相见的决定,我尊重妈妈的意愿,这也是我的意愿,不必回信,遥祝谢家三叔平安长寿,我想这也是我死去的父亲的心愿!

  另外,写这封信,我的母亲并不知情,也望勿打扰她的晚年。”

  落款写了“仍旧存世的沈玉兰的女儿”,写完以后,沈爱立将信放在信封里,用火漆压好。

  谢微兰的事就和她没有关系了,再过两天她也要离开申城,大概率这一辈子也不会再有碰面的机会。

  但是沈爱立完全低估了这封信产生的影响,或者说,谢镜清一直等着的就是这封信!

第40章

  沈爱立低估了谢微兰顶替她身份,对她潜在心理的影响,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闪过很多小时候的画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晚上做梦都是一个小婴孩裹在包被里,被送出去的片段。早上是被余钟琪喊醒的,“爱立,快起来,不然一会看不到戏了。”

  沈爱立睁开眼,感觉脑袋还晕沉沉的,天光好像也才微微亮,迷糊道:“钟琪,天还没亮呢?什么热闹啊?”

  “王元莉啊!你可一定要起来送送她,让她瞎欺负人,这回临到她被大家指指点点,我就看看她气不气,哈哈哈~”

  沈爱立清醒了一点,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捏了捏钟琪的脸,叹气道:“钟琪,你可真有精神。”忽笑道:“其实,我也想看,不看白不看,哈哈!”等洗漱好,余钟琪就拉着她出门。

  实在太早,服务员还没换班,坐在前台那里处理着登记本,眼睛困得都像睁不开一样,沈爱立后知后觉地看了一眼时钟,才五点半,和余钟琪道:“我们会不会来的太早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爱立!”

  叶骁华正盘算着爱立大概几点起来,准备让服务员去喊她的时候,就听到了爱立的声音,立即站了起来。

  没想到没等到王元莉,却见到了叶骁华,沈爱立简直惊喜!瞌睡立即飞走了,两步跑过去,“叶骁华,你怎么来了?”

  叶骁华顶着两个熊猫眼,着急地道:“爱立,你没事儿吧?我昨天怎么听说你们这儿有人打架,还举报什么的,一晚上没睡好,索性就跑过来看看了。”

  “天呐,叶同志,你这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我都怀疑你有两根接收信号的引线,来,来,告诉我是不是藏哪儿了?”沈爱立说着,还让他转个身。

  叶骁华老老实实地转了个身,还十分配合地问道:“爱立同志,请问你找到信号线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可能要问你一点别的事了。”

  “没有,没有,叶同志请问。”

  余钟琪扶额,看着这俩个进入表演模式,有些好笑又无奈地道:“爱立,有消息喊我,我先去餐厅看看有没有吃的。”

  等余钟琪走了,叶骁华低声问道:“怎么说你们这儿出了事啊?”其实是他一早就花钱买通了这儿一位服务员,爱立要是有什么事就通知他,昨晚上他收到信息,急得一晚上没睡。

  但是人家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只知道听说沈爱立前儿个气冲冲地拿了一叠材料去找了主办方,昨晚上保卫科喊了好几个人去问话,还有人要被遣送回单位之类的。

  他生怕是爱立要被送走,早上稍微洗漱,套了衣服就骑车跑了过来。

  但是沈爱立想要告诉他的却是另一件事。

  “小叶同志,”爱立看到他,简直就像见到老乡一样,眼泪差点都要往下掉,悄声道:“你不知道我多惨,我那消失的爸随便认了一个女同志代替我,你看看我,”说着指着自己的脸,“混得这么差,还搞成浮肿病,哪成想,我爸没死,还是个大官。”

  爱立说的这件事,太过出乎他的意料,叶骁华反而冷静下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爱立,你说的是真的?”

  见爱立点头,叶骁华皱眉道:“比我老子还不靠谱。”认真琢磨了一下才道:“你都长这么大了,这种老子,还是不要认了,官越大,家里的污糟事儿越多,咱们斗不赢。”像他爸,还只是在省委里混个秘书长,家里的事都让他烦躁,他可不愿意爱立也经历这些。

  他烦躁了还能打人闷棍,爱立肯定下不去手。

  却不想,面前的姑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看你就也没经验,咱们这种平头小百姓,韭菜一割倒一片的,你当人家想认你?”对他招了招手,小声道:“我和你说,那个女同志冒充是我去认亲,我爸骗她喊叔叔,说她是伯伯家的女儿,搞不搞笑?”

  明明沈爱立是笑着说,叶骁华却忽然觉得心口疼了一下,面上还是平静地问道:“这件事,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爱立叹气,“唉,我哪知道他们那一辈的恩怨,是我小姨发现了冒名顶替的事,这个女同志这次也来参加技术交流大会,昨天我小姨来,她也看见了,说是小姨和我妈的照片像一个人,人家多聪明啊,就猜到正牌货是我!”说到这里还用食指指了一下自己,好像在讲什么笑话。

  叶骁华却越听神色越严肃,“这么说,她还欺负到你面前了?”

  沈爱立点头,“嗯,要不说人家厉害,骗子也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她还想诓骗我,说这是我不要的东西,你说她是不是脸大?她顶替了我的身份去认亲,我还要感谢她不成?”

  叶骁华眉毛一挑,轻声道:“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微微垂了眼,他倒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踩着爱立的头欺负,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狠戾。

  沈爱立摇头,表示不同意,“叶同志,人家可是一个大美人,你要是见了,我会不会连你这个朋友都失去了啊?那我可真成了一个小可怜了,爹没有也就算了,朋友也没有了。”沈爱立想想都觉得自闭,怎么骗子还这么优秀,申城纺织局的领导说勾搭就勾搭上了。

  叶骁华脑子都觉得抽抽,忍不住在爱立脑门上弹了一瓜崩,“怎么可能,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我也只和爱立同志做朋友啊!”

  他话音刚落,沈爱立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办,真是被你暖到了,笑得停不下来了,我都感觉我的心好像‘叭’地一下开了一朵花!”边说还边在胸前比划了一朵花,过了一会又道:“我昨天就想找你说说这件奇葩事,你说是不是好大一盆狗血?!”

  叶骁华见她笑得这么夸张,也有点被她感染道:“行,这事先放一边,我怎么听说你被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