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三子平铺直叙地把他们是怎么开始打牌,又是怎么开始觉得人少打牌不过瘾,去土地庙玩点刺激的,前前后后去过几次,又是怎么赌的……
他说完,底下就炸开锅了,有说亲戚怎么还坑自家人,也有说这四个小子就是欠收拾,还寻刺激,这回寻够了吧?都寻派出所去了!
其中就属三子他妈反应最大,三子他们出事前,说是去舅舅家,出事后,他妈当然要找娘家问情况。
结果娘家两个侄子也被抓了,她还没说什么,她两个嫂子怪起她来,说都是三子害的。
三子他妈双拳难敌四手,头发都被扯掉了几缕,她心里气嫂子们之前捧着她,还想让她说说好话,让两个侄子进他们厂子,现在出了事,就立马变脸。
心里憋着气,但也怕侄子们是被她儿子连累的,此时知道真相,气得破口大骂:“这俩王八犊子,我这个当姑姑的,哪里对不起你们了?这样祸害人……”
哭?还有脸哭?有田婶冷哼,心说,也就是在外面,要是在家里,她指定骂死她!
她这一年基本上在京城,没她管着,三个儿媳妇都要上天了。
三个儿媳妇农闲时也在厂里干干临时工,挣那点小钱,她就说你们自己收着吧,各房是各房的,自己管自己花。
好家伙,手里有钱了,一个个能得跟什么似的,孝顺爹妈就不说了,娘家兄弟姐妹侄儿侄女,有个屁大点的事,都要跑一趟,还从不空手。
这个说侄儿要娶媳妇,那个说侄女要嫁妆,手松得没边了!
真把自个儿当能人了,也不看看,要不是手里有俩钱,你那娘家当你是个屁!
要不是见天的撒钱,能招来这祸事吗?
有田婶瞪着二儿媳妇,等着,回去咱们再算账!
苏长河拍拍桌子,维持纪律:“都别吵吵了,听你们说,还是听他们说?”
下面慢慢安静下来,苏长河指了指下一个人:“继续。”
马爱民、马壮、马福依次开口,不记得?其他人补充,感受说不上来?那就几个人一起现场回忆。
终于磕磕绊绊地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苏长河道:“好了,你们先下去……”
四人松了一口气,气还没喘匀,又听他们亲切和善的长河叔/长河叔爷指指一帮老爷子的座位末尾:“别坐远,等会儿还有事,就坐那儿吧。”
几人看着自家爷爷/爹不善的眼神,吞了吞口水。
苏长河还站在上面,他扫视一圈,道:“刚才是几个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接下来,我来和大家说说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他将虎哥那群人设套算计的人事说了一遍,总结道:“那一个赌窝里,十几二十个人,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是以虎哥为首的主导者,二是包括三子俩表哥在内的帮凶,最后,就是这四个上钩的傻蛋。”
“也就是说,他们不管是输还是赢,都在人家的操控下。”
下面又响起嗡嗡声,不是他们想打扰长河说话,实在憋不住了,本来听前面说的,自家人坑自家人,就已经让大伙惊讶了。
这会儿听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算计,针对的就是三子他们几人,大家伙真是浑身发凉。
他们乡下人,这两年才长点见识,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事啊?
这事听着就吓人啊,要是针对的是自家,自家能躲过吗?
“怎么不能啊?”苏长河道,“知道为啥人家不跟咱们硬碰硬吗?因为硬碰硬,人家干不过咱。”
“他们也只能使一些阴谋诡计,要是咱们自己持身正,他们的阴谋诡计有用吗?没有!”
“就像这回,三子他们要是打一开始就不打牌,人家这套还管用吗?或者他表哥说咱玩大点,带你们寻刺激,他们拒绝,人家能上门拖着你去赌窝吗?”
三子几人面红耳赤,羞愧地低下头。
大家伙想想也是,要是真敢拖着他们队里的人去赌钱,他们就能吆喝全队的人打上门去。
“接下来,咱就来说说怎么做到持身正。”苏长河慢慢踱步,“在这世上,要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最基础的,有三点不能碰。”
他依次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赌;第二,嫖;第三,毒!”
自古以来,这三点都是摧毁人精神、摧毁人思想,让人变成奴隶的“利器”。
第195章 处罚
“先说赌,有句话叫十赌九输。你们问问自家爹、自家爷,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几十年了,有没有见过谁是因为赌发家的?”
老爷子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
“你们仔细想想,但凡好事,是不是人都抢着干?就好比咱队里的厂子,咱福利待遇好,十里八乡的人是不是都想进?”
“赌钱呢?有正经人干吗?有那赌的,是不是都偷偷摸摸、藏着掖着?”
“再说嫖,别一个个不好意思听,现在不好意思听,回头倒好意思干了,都给我竖起耳朵!”
苏长河给他们讲了讲什么叫美人计,什么叫仙人跳。
“你们就想想,当初吃不饱穿不暖是谁跟着你们,现在手里有钱了,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你笑了,她们那是对你笑吗?”
“是对你们兜里的钱笑!”
“最后一个是毒,这个还用说吗?早八百年,京城还坐着皇帝时,咱华国是怎么被那些外国打的?不就是先拿毒品来祸害咱,把咱身体干垮了,咱还能打得过他们吗?”
“这一个是重中之重,绝不能碰!”
华国禁毒的力度众所周知,队里这些人现在基本上不会碰到,但未来就不一定了,队里这么多年轻人,天南海北撒出去,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这次会议就要给大家强调清楚。
苏长河一字一顿道:“赌,嫖,毒,这三点就是祸家之本,乱家之源!”
拿别的来说,队里人没有代入感,还得拿四个倒霉蛋举例。
“就说他们几个,这次是没事,如果真被送去劳改,大家想想是什么后果?”
“家里的名声被连累不说,子孙三代的前途都被祸害了。想一想你们儿女孙辈中出个像我家月月这样聪明的孩子,眼看就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人家一审查,你们家有个劳改犯。”
“得,分数考得再高,大学也没得上!亏不亏?”
亏!太亏了!
大家伙想想月月的聪明,再顺着苏长河的思路,想想假设的结果,他喵的,这帮不省心的,真该打死了事!
四个倒霉蛋:瑟瑟发抖jpg.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不光他们自家人,队里其他人家瞅他们的眼神都冒火星了。
“不光大学没得上,城里有名有姓的单位、厂子都要政审,你家里有案底,不好意思,人家就不要你。”
“你们这个祖坟冒青烟、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后辈再聪明能怎么办?只能在家种地!”
“这叫什么?祖宗保佑也架不住后辈不争气!”
这就是吓唬人了,且不说以后的政审多半只看直系亲属,未来的出路可不止这几项,真正的强者,三百六十行,都能走到罗马去。
这个队里人就没必要知道了,他们要知道的就是,家里有人犯事,子孙后代都被连累。
涉及子孙后代,年轻人不一定在意,长辈们却不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他们甘心再被打回去吗?
整个生产队这么多人,苏长河一个人就是长了八双眼睛也盯不过来,让各家长辈重视起来,从家里开始监督,很有必要。
苏长河扫了一眼大家,道:“也别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没关系,咱队里还有厂子,大不了进队里厂子’。”
“今天就跟大家说清楚,咱队里厂子也一样,要审查,从今以后,但凡沾了这三点中一个,咱们加工厂、食品厂、炸鸡店,凡盛世旗下所有产业,都不要!”
“不止厂子,我和各家当家人也商量过了,‘坚决不沾赌、嫖、毒’也将成为咱们队里的第一条规矩。”
坐在前方左右两侧的老爷子们,以及个别诸如花婶、陈校长之类的家庭代表纷纷点头,示意这事是他们同意的。
“从今以后,但凡敢沾的,就不再是我们队里的人,收回队里给予的一切福利待遇,包括厂里的工作、分红。分红将由厂子代管,每年所得,捐献国家。”
“还有谁想寻刺激?没关系,尽管寻,相信国家会感谢你们的。”
苏长河仍是一副含笑的模样,甚至开了个小玩笑,下面的人却笑不出来。
看着各家当家人认真的表情,就知道长河叔/长河叔爷说的是真的,一旦敢胡来,队里是真的会收回他们家的分红。
这还得了?
他们为啥过得这么舒服?不就是手里有分红,心里有底气吗?
这可是他们预备传给子子孙孙的东西,相当于传家的手艺,只要有分红在,子孙后辈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怎么能被收回?
绝对不能!
不就是不让沾那三样吗?不沾,打死也不沾!
大娘、婶子们的眼神跟机关枪似的,在家里男人身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好像此时就要把那个胆敢祸害家业的人给揪出来,人道毁灭!
一众汉子、年轻小伙子们:冤枉啊,我们啥也没干啊!
部分被波及的老头子们:这些老娘们!看我们干啥?
前进大队这么多人,有没有人生出小心思的?
有,肯定有。
底下的个别几个人想到巴结自己的人,想到对自己抛媚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再想到自家的分红,心里才生出的那点花花肠子,瞬间消失。
别逗了,他们又不傻,那点子微末的欢愉和一辈子的好日子相比,选哪个,还用考虑吗?
苏长河看到大家的反应,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遵守某个规矩,不能只靠个人的道德约束,也要让他们知道,一旦做了,会付出什么代价。
当代价过大时,在做之前,他们自己就会多加衡量。
苏长河给了大家一点反应的时间,等大家激烈讨论了一会儿,才拍拍手道:“好了,具体的,大家回去再讨论。接下来进行本次会议的第三部 分。”
“咱们厂一向是赏罚分明,这次也一样。念在他们是在我们今天这次会议之前犯的,就不收回他们家的福利待遇,但是戏文上常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肯定还是要罚的!”
“下面是董事会对马福四人做出的处罚决定,一,免除四人的相关职务;二,进行劳动改造,时间一年,视个人表现,给予调整;三,一人十大板。”
这三项处罚,和收回家庭福利待遇相比,称得上是小惩大诫。
可是要真说起来,还是挺严重。
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有事业心,前进大队的年轻人占了天时地利之便,比外面人机会多多了。
京城那边的厂子在飞速扩张,苏长河先后调了很多人过去,队里的厂子缺人,只能再把其他人提上来。
马福他们四个都在厂里,在各部门也算是小领导,工资高,福利好,还有一点小权利。和马祥、马超英、马红兵他们这一批相比,当然还差得远,但在乡下,几人已经算是青年才俊了。
属于那种要是没说亲,附近生产队的姑娘基本上能可着挑的人。
苏长河先把他们撸了下来,犯错了还想过以前的好日子,想得美。
和免除职务相比,第二点处罚更重,他打算把几人带到京城去,塞到工地上他大舅子的队伍里去,也不让他们干什么技术活,都给他搬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