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在苏长河看来,之所以生出花花肠子,都是闲的,一天天累得跟牛似的,倒头就睡,他就不信几人还有心思想别的。
京城那边,四人不熟悉,又有大舅子的队伍看着,不怕他们往乱七八糟的地方跑。
至于第三条,那是几人的亲爹亲爷强烈要求的,用他们的话说:“小兔崽子,必须揍一顿!”
行吧,那就揍,当着大家的面揍,让大家都看看,赌一回,既伤身体又伤面子,值不值得?
不值!不值!
趴在凳子上的几人深刻地认识到了这点,一点都不值!
动手的是几人的长辈,拿着扁担宽的木板,一点没留力气,只听“啪”一声,特地被剥了毛线裤的几人“嗷”一声叫出来。
“嗷!疼疼疼……”
“疼?要的就是你疼!我让你去赌!我让你去赌……我看你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一次,一向疼孩子的亲妈亲奶奶也没有阻拦,反而让家里其他人都看仔细了,这次只是打,要是下次其他人敢干,别怪家里不认他们!
会议室外,一群孩子撅着屁股,趴在窗边,蹲在门口,悄悄推开一个缝隙,听到里面啪啪的板子声,和鬼哭狼嚎的哀嚎声,不由抖了抖。
这次会议,十三岁以下的孩子没有参加,按照苏长河的想法,思想教育不是一劳永逸的事,像这样的思想教育大会,以后每年至少开一次。
这些孩子接受思想教育的机会还多得是,现在还小,不急于一时。
然而,大人觉得孩子还小,孩子自己不觉得,队里的大人都去开会了,他们能不好奇?
这不,一个个都偷偷摸摸跑来了。
此时,听着里面的声音,如三狗子这样调皮捣蛋没少被爹妈揍的孩子心有戚戚,感觉自己被揍过的屁股也疼了起来。
“有田爷、解放叔……打得好狠啊……”
“所以你知道了吧?”苏月一只胳膊搭在三狗子身上,抓住时机进行思想教育,“一定一定不能干犯法的事,要不然下一次趴在里面的,说不定就是你……”
三狗子稀疏的眉毛抖了抖,脸蛋皱成一团。
十板子很快接近尾声,苏长河让几个小子把四个人搀回去,宣布会议到此结束。
里面的人往门口移动,眼看着就要散场了,苏月火速比了个手势:“撤!”
一群孩子猫着腰,沿着墙边,飞快地跑开。
从会议室出来的人看到他们的背影,笑骂道:“这帮兔崽子,就该把他们拎进来一起看看!”
这次的思想教育大会给前进大队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天,各家各户就开起了小会,会议主题无外乎:老实点,别给老子/老娘胡来!
其他家还好,只能说是防患于未然,三子、马福他们四人就不好受了,开完大会开小会,回到家里,又被爷奶爹妈批评了一顿,兄弟姐妹也满是意见,连家里的侄儿侄女见了他们都要摇头。
这样的教训,起码三五年,他们都不会忘。
三子家,三子哎呦哎呦地抽气,他现在是家里的“罪人”,连抽气声都不敢太大,他可是知道家里人现在有多看不惯他。
他妈和伯母、婶娘回来就被奶训了一顿,大伯小叔连同他爹也没逃过,三子就更恨不得缩着脖子做人了,直到回了自己房间,躺到床上,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妈,你干嘛呢?”三子看向在他屋里翻箱倒柜的亲妈。
他妈没好气道:“给你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
话说到一半,三子想了起来,他们四个人要跟着长河叔去京城,别人都是去闯一闯,就他们是去劳动改造,将功赎罪。
他才松的气又提了起来:“也、也不用这么早吧?”他们身上还有伤呢。
有田婶走进来,冷哼一声:“还早?你当你长河叔蕙兰姑是你?他们忙得过年都没空回来,要不是因为你们几个不成器的,至于耽误好几天吗?还不走,还等你们到什么时候?”
三子趴回床上,默默把被子拉起来:“走,走,我这就跟长河叔一起。”
“你还有意见了?”有田婶瞪眼。
三子欲哭无泪,曾几何时,他也是他奶的大乖孙,现在的地位,估计连后院的几只鸡都不如了。
其他三人也没好哪儿去,在家里遭受到的嫌弃,又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苏长河早有预料,前有暴雨雷霆,后面就该给予适当的安慰了。
他是要让几人长教训,又不是要把几人毁了。
第二天,回京城的车上。
这一次回去的人挺多,除了苏家四人,还有老马家的人、许家的人、队里在京城工作的人。
另外就是三子他们四人了。
一共开了两辆货车,苏长河把他们四个安排和自己一辆车,路上,他就和几人道:“说是劳动改造,其实也是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
“盛世嘉园小区现在是咱们盛世一个重要项目,你们知道吧?咱们有一大笔的钱压在里面,食品厂里的工人们也都等着住进去。”
三子四人点点头,知道,前几天婚宴上还听长河叔/长河叔爷聊起这事。
“知道就好,让你们过去,明面上,是让你们跟其他工人一起干粗活,实际上,你们还有个隐藏任务——替我盯着工地。”
“工地上的建筑材料有没有以次充好,有没有剥削工人,所有人员有没有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以及……”苏长河压低了声音,四人也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以及,有没有人在中间侵吞财产,这些都需要你们帮我盯着。”
“长、长河叔,为什么是我们?”三子问。
苏长河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你们是自家人啊,我相信你们,超英他们几个露过面儿了,他们要是过去,人家干什么肯定会避开他们。”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生面孔,容易打入外人内部,而且经过这次的危机,你们几个肯定办事肯定更加小心谨慎,这个工作,非你们莫属!”
四个年轻人眼神越来越亮,心里重新燃起了一簇火,在家里人和队里人都责怪嫌弃他们时,他们以为长河叔/长河叔爷也放弃他们了,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
长河叔/长河叔爷真是太好了,四人眼圈都红了,声音哽咽:“长河叔/长河叔爷,我们一定好好干!”
“我相信你们能做到,注意保护好自己,发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向我汇报。”
旁边裹在军大衣里的苏月嘴角抽了抽,她凑到她妈耳边,小声嘀咕:“我爸要是坏人,指定把人卖了,人家还帮他数钱。”
哪有这样说自己亲爸的?
马蕙兰拍了拍闺女的屁股,虽然她也认可,老苏的一张嘴啊,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了,何况是糊弄几个年轻人?
苏长河要是知道媳妇闺女在心里这么说他,肯定要叫屈,他这是糊弄吗?他这是给年轻人信心!
走之前,说回去两天,结果一去四五天,要不是老家有电话,温老太太和隋教授都要叫人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了。
听苏月小嘴叭叭把事情说了一遍,两位老太太都对苏长河的做法表示赞同。
温老太太道:“多少人的家业,都是让不肖子孙败了,你爸做得对,队里人若是能一直守规矩,不碰赌嫖毒三样,这世上的阴谋诡计,于他们,便少了七八成。”
隋教授笑了笑,却问:“你爸是怎么想到把收回来的分红捐给国家的?”
“啊?”苏月挠挠头,苏长河收拾好行李出来,听到问话,回答道,“盛世旗下的产业越来越多,队里的人每年的分红已经够多了,小儿抱金不是好事,收回来的分红没必要再分给他们。”
队里的人现在还不足以掌握更多的财富,等下一代慢慢成长起来,能力才能跟上来。
至于捐给国家,苏长河道:“赌、嫖、毒,哪样不是违法的?他们既然敢干,就是助力不法行为,这些钱只当是弥补国家的。”
“他们要是赌了,钱就给公安部门,要是嫖了,就捐给妇联,要是碰毒品了,就给缉毒条线的同志。”
苏长河不在乎挣的钱分给谁了,但不能跟着他挣钱,扭头就拿这钱去干坏事了。
跟他成帮凶似的。
温老太太和隋教授对视一眼,都被他这个操作都逗笑了,会做生意的人不少,有赤子之心的人却难得。
大概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中午吃饭时,两位老太太还特地给苏长河夹菜。
苏长河看看碗里的菜,又看看两位老太太,嗯,吃,“丈母娘”给夹的菜能不吃吗?
他私下里和马蕙兰说:“获得两老太太的认可可真不容易,想当年,我亲丈母娘第一次见面,可就非常满意我!”
马蕙兰能说他亲丈母娘担心他跟他爹一样花心,还给她推荐邻居家儿子吗?
算了,就让老苏记住这个美好的误会吧。
历经一个充实的春节,苏月再次回到研究所。
研究所里除了多了几个春联,和年前没啥两样,苏月这次又带了不少吃食,她拎着篮子,挨个给大家发时,才发现研究所的大部分人竟然过年都没有回家。
有不少人大年三十都是在实验室过的。
腊月二十几就给自己放假,今儿才回来的苏月有些不好意思,和大家相比,她真的太惫懒了。
季教授吃着她带回来的糖炒板栗,说道:“咱们研究所里可没有过年不放假的要求,你是你们项目组组长,工作安排你们自己定,只要工作做好就行。”
苏月挠了挠下巴,略显心虚,关键是……他们还没有成果。
放假前,他们约定的是初七回来继续干活,她这边因为队里的突发事件,耽误了几天,而队友们却提前来了。
庄宇学长,哦,不,是不是该叫大侄子?
咳咳他来的最早,苏月他们去他家拜年的第二天,他就回研究所了。
萧丛云第二个回来的,初四就从文教授家里过来了,他今年说不回去,真没回老家。
然后就是金凤,她是初七回来的。
他们仨这几天已经开过组会,互相汇报过各自过年期间的学习情况,另外还就之前的计划继续进行了。
就是目前还没有明显的进展。
苏月发吃的发完一圈,剩下的全带去和队友一起分了,她道:“走吧,咱去食堂,边吃边聊。”
她爸还给她塞了几盒菜,都是家里烧过的,蒸一蒸就能吃,她刚才从食堂过,就已经交给周师傅,请他帮忙热了。
食堂里,四个人四盒菜,很是丰盛,就是下饭的话题不太美妙。
“咱们真能做出来吗?”金凤塞了一口鸡肉,咬下去的力度跟咬敌人似的。
萧丛云塞了一口丸子,也叹了一口气,截至目前,进度几乎为零,就算是他,也会怀疑自己。
苏月看看两人,又看向庄宇,踢了他一脚:“庄宇……”
庄宇给了她一个眼神,苏月自然地改口:“……学长,你是怎么想的?”
庄宇没有直接说,却提起一件事:“放假期间,我打听了一下,目前国内研究彩色电视机时间最长的团队已经两年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所以,我们研究尚且不到两个月,又何必丧气呢?
三人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苏月夹起一筷子菜,道:“咱们以菜代酒,新的一年,再接再厉!”
金凤、萧丛云先后夹起菜,作碰杯状,三人看向庄宇,后者扶额,他怎么觉得跟他们在一起,自己会越来越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