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鱼仔
家里有人在养殖场干活的算起来就更复杂了,老爷子挣多少,老太太挣多少,媳妇又挣多少?
有人家实在算不明白,把家里孩子拉过来,你不是上学了吗?学校还教算术,来给爷算算。
被薅过来的孩子:我才一年级啊爷!不敢动jpg.
苏长河把账本拿出来,大家就自发安静下来,分钱了,终于要分钱了!
老实说,养殖场现在基本上是苏长河一手遮天,他要是做点假账,那真是没一个人能发现。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要把每一项跟大家说清楚,他先说起总收入:“咱们春节档生意主要分三方面,一个是肉鸡,一个是营养粥,还有一个就是年货礼篮。”
这三类,肉鸡的账最好算,当初计划养殖两千只,最后出栏一千六百三十二只,其中一千只做了熏鸡,六百三十二只单卖,只看生鸡,卖了两千四百九十六块。
营养粥没赚什么钱,大米小米是前进大队自己的,但里面的其他东西,什么红枣桂圆乃至冰糖都是买来的,从收入上看,一共出了三百袋货,合计收入六百块。
最后的年货礼篮最复杂,三种不同规格,出价不同,四季发财五块,六六大顺六块,十全十美是八块,最后沪市和省城一共卖了一千多篮,不过目前还有两笔货款没结,只看收到的钱,收入是七千六百块。
也就说截止到目前,他们一共收入一万八千四百九十六块钱。
满屋子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什么年代?他们什么时候听过以万为单位的钱?别说没听过,就是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
苏长河说:“别急,咱们花出去的钱还算扣呢。”
花出去有哪些钱呢?
第一,鸡苗,当时计划养殖两千只肉鸡,五百只蛋鸡,这么多鸡苗,就是他们育雏舍再扩大一倍,也孵不出来,所以大部分还是从沪市养殖场买的,这部分花了五百;
第二,养殖期间的饲料、药水,一共是四千二;
第三,山货以及蔬菜收来也是要钱的,这部分大概在六百八十;
第四,养殖场日常运营,比如天冷买的煤炉子以及烧煤花费,大概在两百;
第五,人员工资支出,这部分有正式员工,也有临时工,还有像老爷子们的编外团队,一共需要约八百块;
此外,还有一些支出,比如往返沪市的车费、给百货商店供销社经理送的礼物以及招待费、沪市腊八粥做活动的宣传费、给高师傅及其他司机的车费,杂七杂八,诸如此类,大约在一千六百块。
所以,扣除这么多支出后,我们赚了多少钱呢?苏长河给了个数字,“一万零五百一十六块!”
现在当然不能紧着这个钱分,两笔没拿回来的货款去掉,剩下的也就是八千一百一十六块。
再扣除盈余公积百分之十,关于盈余公积,苏长河也和大家解释过,这部分钱专门留在账上用做日常发展。
比如鸡舍不够用了,要再建一个,或者煤烧完了,要再买一车,总不能现在把钱一口气全分了,到时候需要用再一家家通知,啊我们要花钱了,你家出多少,他家出多少。不够费事的。
所以,最后剩下的,“只有七千三百零四块四毛,其实也不多了。”
哦,七千多啊,和一万多比起来好像是不多了哈……不多个屁啊!
那是七千,不是七十,不是七百,是七千多啊!
一共二十六户,分七千多,一家起码两三百,两三百啊!前进大队九成九的人家这么多年都没存下两三百!
就拿条件好的老马家来说,他们家壮劳力多吧?他们家挣的工分不少吧?马老二还时不时寄点津贴回来吧?
可要是问马老太太:“您家存多少钱了?条件这么好,起码得存个四五百吧?”
马老太太能给你喷厥过去,还四五百,就说家里连上她和老大媳妇,以前小儿子也在,那就是五个劳力,一年刨除掉口粮,最多最多一次分到手四十六块八毛五。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一年有四十多,攒个四五年就有两百了,可是钱拿到手,就算她再能过日子,能一毛钱不花吗?
老大老二结婚要钱吧?闺女出嫁要补贴吧?孙子孙女出生要钱吧?平时一家人总得扯点布做衣裳吧?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哪一样不花钱?
这还是一家人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情况,要是家里谁生个病受个伤,那钱更是花得没边了!
所以,马老太太这么会过日子的人,老马家都没有存下两百块,更别说其他人家了。
大家伙瞅着苏长河,好像都不会喘气了。
马老太太一把掐住有田婶的手,有田婶头脑一片空白,啥反应也没有,马老太太怅然道:“完了!果然是做梦,掐她都不晓得喊疼了?”
在旁边的苏月嘻嘻笑道:“外婆,不止有田奶奶不晓得疼,你现在不管掐谁,谁也不知道喊呀!”
一个个都懵着呢,养殖场的账复杂,大家伙就算知道他们挣钱了,也没有具体挣多少钱的概念,少数几个能算明白的,比如有田爷爷,受气氛感染,也激动着呢。
毕竟提前估计出自家能分多少钱,和大家真的要分这么多钱是两码事。
苏长河打破了大家兴奋激动又不知所措的气氛,他道:“钱是这么多钱,具体什么分法,大家听我爹细说。”
不细说都不行,这些老爷子们商量出来的分法,不是简单的二十六户平分。
按他们的意思,要是直接按户平分,有的人家人多有的人家人少,摊到个人头上相差就太大了。
比如马七叔家,他家就是队里典型的“大户人家”,人口众多,他有三个儿子,三儿子又给他生了六个孙子二个孙女,又有娶进来的儿媳妇、孙媳妇,还有才出生的重孙子,一家子快二十口人。
而像马小伟家,就他和奶奶两个人,这两家要是分一样的钱,马七叔家摊到一个人头上的钱得是马小伟家的十分之一。
可要是按人口数平分,那也不成,还是头一个道理,家里人口多的多占便宜。
所以,最后,这帮老爷子们借鉴工分算法,咱们也按□□来,按户平分六成,按人口平分剩下的四成,这么一综合,就算是比较合适了。
马老爷子解释完,苏长河就一户一户报出各家的分红,报一户就让这户的当家人上前领钱,别回头再忘了自家分多少。
这领到钱的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沾点唾沫,翻来覆去地数,家里除了当家人,其他人都在后面,光听见自家分多少,摸不到钱,急得抓耳挠腮,一个劲儿叫当家人:“你就不能过来再数吗?能不能别磨蹭!”
而那些还在排队等着领钱的,眼神火热地看着发钱的苏长河和马有田,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家分两百二十四块七毛二……两百二十四块七毛二……两百二十四块……两百……”
等排到他,他着急:“我家是……我家分多少来着?”
苏长河看了看本子:“两百二十四块七毛二。”
“对!两百二十四块七毛二!”
“数好钱啊,没问题就在这儿按个指印,回头要是说钱不对,咱可就不作数了啊。”
“不会不会,我记得呢,我家就是这个钱!”
苏长河忙着发钱,苏家领钱的活儿由卫阳来,他记得清楚:“两百零六块。”
其实按这种分法,家里人多还是比较讨巧的,而像马小伟家,或者苏家,就比较吃亏了,人口钱他们才分到三十七块四毛五。
不过吃点亏就吃点亏,他们家还有两个养殖场正式工人呢,两人除了基本工资,还有提成,单看个人,绝对是他俩拿钱最多。
分红结束,接下来就是发个人工钱。
第48章 发钱啦
发完了分红的大钱,再说发工钱,大家好像都不在乎了,苏长河不得不拿着本子敲敲桌子,“工钱都看不上啦?看不上咱可就不发了啊……”
“别别别!发!”
当然要发!当家人拿到大钱不在乎,有人在乎啊。
大姑娘小媳妇们急哄哄挤到前面:“长河/长河叔,你说,我们都听着呢!”
家里分红的钱要么在公婆,要么在爷奶爹妈手里,反正肯定不会给她们,她们自己挣的钱就不一样了,就算要上交,怎么也能留个一块两块吧?
吃啥也不能吃亏的老太太们怎么可能有钱不要?也挤到前面,喊道:“长河啊,发!我们也要发!”
单大娘还来一句:“是啊,我们都等着呢,有的人不着急,我们可着急!”
马有粮瞪眼:“说谁呢?合着你们都等着发,就我们不着急呗?”这老娘们!
单大娘翻了个白眼:“还能说谁?你看看你,那点钱数了几遍?”
“哎怎么就那点钱……”
老两口怎么还吵吵起来?苏长河拍拍桌子:“好了好了,发工钱了!来,大家都别说话了,手上的钱都收好,接下来我们来发个人工钱!”
最先发的是人数最多的临时工,分为两个车间,老太太们一波,妇女们一波。
老太太们比之前干得还猛,上次半个多月平均工钱在六七块,这次两个半月,直接翻了六番,平均工钱高达三四十。
其中拿钱最多的还是单大娘,四十三块五毛,比最少的红兵妈高了整整十块钱。
红兵妈拿着钱,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十块钱,一张大团结啊!
“都怪你表哥,啥时候结婚不好,非得在年前结!”请她回去喝喜酒,来回耽误多少钱?
马红兵憋笑:“妈,没事,没事,我还有工钱呢,咱家肯定不比别人少……”
单大娘都用不着儿孙的工钱来凑,她自己就傲视全场。她数了数钱,压住上扬的唇角,矜持又得意地扫视一圈,好像在说“哼,你们这群渣渣”。
其他老太太们撇嘴,在心里放狠话:好你个单婆子,你给我们等着,明年咱们再战!
马有粮笑出满脸褶子,旁边的马解放取笑道:“有粮叔,这回你又比不过大娘了!”
马有粮强忍着没笑出声,他摆摆手:“我们的钱还没发,谁厉害还不一定呢!”
单大娘的儿子媳妇都站着后面,着急地想获取一手消息,便叫单大娘的小孙女槐花去打探:“去看看你奶拿了多少钱?”
槐花像一条鱼一样,“嗖”地钻过去,“嗖”又钻回来,她年纪小也知道钱重要,回来的时候,高兴得直嚷嚷:“噢噢噢我奶最多!我奶挣了四十三!我奶是第一!”
完了还补了一句,“小叔,奶可以给你娶媳妇了!”
单大娘的小儿子马庆华一把捞起小侄女:“你个小丫头,娶什么媳妇?你小叔可是要进养殖场的人!”
作为家里的老大难,爹妈着急上火的存在,马庆华以前也自卑过,他都二十多了,因为家里穷,还没娶上媳妇,在乡下打光棍不好听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新的追求,娶什么媳妇?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进养殖场,跟着长河叔一块干,就像红兵小伟他们几个一样,不仅能拿工钱,还能去省城去沪市!
发完老太太们,就到了大姑娘小媳妇们,这帮人干的时间比老太太们少,平均工钱也少一点,大约三十块,一帮人相差也不大,比较突出的是三狗子妈王春凤,她一个人拿了三十五块七。
王春凤一听她能拿这么多钱,嗷一嗓子叫出来,把周围人吓得一激灵,她也不管是谁,扭头抱了抱身边的人,等拿到钱回来,才发现刚才站在她身边的是马蕙兰。
不管是羡慕还是嫉妒,反正在队里王春凤最不喜欢的就是马蕙兰,她不相信地问:“我刚才抱的是你啊?”
马蕙兰摊手:“不然呢?”
王春凤脸皮抽搐了一下,“……好吧,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不过得承认,你找男人的眼光没错,苏长河是个有本事的好男人……”
她男人马二强听了这话,不满道:“咋了?嫌弃你男人没本事?”
王春凤才不怕他,她生了五个儿子,现在还能拿这么多工钱,对马家,她怎么也是个功臣?
她斜一眼马二强:“切,还有本事?你挣的钱有我多吗?”
还真没有,一共四组人,老太太们、妇女们、老爷子们以及壮劳力们,就数壮劳力工钱最少,他们不像其他三组,都有正经的活,他们就干一些搬货卸货、拔鸡毛之类的小活,工钱当然没那么多。
连老爷子们平均也有二三十,壮劳力中拿钱最多的也只有十块二,马二强就更少了。
他这人下地的时候就喜欢躲懒,给养殖场干活也没好哪儿去,让拔鸡毛,嫌冻手,让搬货,嫌重,让包装,苏长河还不放心。
所以,他连人家一半都不到,只有四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