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 第71章

作者:孤荷 标签: 强强 市井生活 HE 穿越重生

  完颜宗武牙关紧扣,容色铁青至极,他想撂下一些狠话,但转念一想,在目下的光景之中,他失去了长贵这一个重要的筹码,在局势之上,已?然是落入了下风,再是去与赵瓒之硬碰硬,他绝对是捞不着任何好处的。

  退一万步作想,为?了能够顺遂地夺嫡,他必须要借助兵谱与火械,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故此?,赵瓒之为?他筹备的兵谱与火械,他完颜宗武是要定了的。

  只不过,至于到底要不要答应赵瓒之的条件,将?元祐三?州的疆土割让出来,他亦是必定不会退让分毫。

  赵瓒之不知?晓的是,其实长贵只不过是完颜宗武着手准备的筹码之一罢了,他还筹备了另外一个筹码,这是他同赵瓒之谈判的底牌,只消他一亮出来,这局势,瞬即能够扭转乾坤。

  目下正确的时机还没真正到来,完颜宗武尚还不能亮出这一张底牌。

  他必须暂先?佯作忍辱负重之色,混淆赵瓒之的视听。

  完颜宗武明面上,仍旧维持着铁青阴鸷之色,最终只是问道:“明日谈判的时辰,可是在午牌时分?”

  “正是。”赵瓒之道,他特?地留意了一番完颜宗武的容色,对方虽是怒极,但这神态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好像是割让元祐三?州这一个条件,做出了一丝妥协与退让。

  见及此?,赵瓒之遂是大步款款行上前,钟伯清道:“殿下要当心,下官怀疑这个三?王爷……”

  “宗武兄乃是一方战神,素来便是一言九鼎,本王信任他。”赵瓒之朗声道,这一席话,自?然不是专为?钟伯清解释的,而是说给完颜宗武听的,显然是让他戴上这般一个名冠。

  赵瓒之这般妄桀,以至于他忘记看到了完颜宗武的眸底一晃而过的阴鸷之色,以及嘴唇轻轻勾起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第88章

  转眼到了翌日的光景, 天尚未亮堂,酒场远隅的穹空,呈绛紫透青之?色, 天光仍旧一片昏暗。

  今日的天候, 竟是比昨日的要冷上几分, 温廷安敷好胶质面具,拾掇好了一切的停当,行出隧洞之?外时?,便深刻地觉知到了朝暾牌分那寒沁沁的凉意?, 她捋了捋袖裾,一手执起了锹头,一手拽牵起了小推车, 先是照例到老劳役那头, 熟稔地打了个?照面,端水送馍好一阵儿, 麻溜地签了画押,再去跟随大队伍一同掘石。

  今儿的午时?正刻, 赵瓒之会同完颜宗武进行第二轮谈判,这一场谈判成功与?否,将涉及这酒场之?中每一个?人的性命。昨夜温廷舜已然是细致地提点过了,赵瓒之?觊觎完颜宗武手上的元祐三州, 不惜在四夷馆内纵火, 作势要烧死?长贵,以?此毁掉完颜宗武手上的筹码。

  但依凭完颜宗武又岂是任凭外人拿捏的软柿子,他绝对不会将元祐三州拱手让出, 因为他似是早就预料到赵瓒之会留有这一手,故此, 提前差人疏通了冶炼场的劳役,并在地底下埋藏了不少了火-药,到时?候,只消媵王逼迫他拱手让出元祐三州的话,那么?,完颜宗武必定会吩咐那些劳役点燃火-药,他要让赵瓒之不得好死。

  可是,倘使?这些埋藏在地面之?下的火-药,真的被引燃了的话,那么?,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疏通好了赵瓒之?与?完颜宗武二?者之?间关系,温廷安再去回溯今儿九斋分工之?事,隧洞里的事宜,她都一切安排熨帖妥当了。

  温廷安与?温廷舜是兵分两路,她去四夷馆里头,搜寻冶炼场的下落,最好能?寻索到那些被埋藏于地底下的火-药,并且在午时?正刻前销毁掉,这般一来,纵使?完颜宗武与?赵瓒之?谈不拢,二?人生?出了怨隙与?抵牾,关系岌岌可危,完颜宗武要以?燃烧火-药为由头,以?此威胁赵瓒之?,这一计谋亦是无法实施了。

  温廷舜则是潜伏入东苑之?中的茗鸾苑,窥听赵、完颜二?人的谈判进展,并暗查庞珑、钟伯清、常娘等人的动向,一旦生?出了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他亟需返回采石场,号召九斋出洞,并率领众人,一同疏通采石场内的所有劳役,将他们疏通至酒场之?外,以?苟全性命。

  毕竟,及至地底下的火药真真被点燃了,若没个?防备,一个?不慎便会丧命。这火药,可不是随便能?闹着玩儿的事儿,人命关天,而这些被发落于采石场之?中的劳役,他们都是极为无辜的,全然?不知晓赵瓒之?通敌叛国的勾当,他们只负责采掘菱花燧石,至于这些燧石如何冶炼,要用在哪些地方,交付给何人,凡此种种,他们一律并不知情?。

  因于此,在昨夜里,温廷安返回了隧洞底下,吩咐魏耷他们听候温廷舜的调遣,若是翌日温廷舜回洞的话,便是他们真正动身的时?机,他们不仅要逃出去,还要带着这些采石场的劳役们,一同杀逃出去。

  今儿的采石场戍守甚严,此处的里三层外三层,俱是围满了执戟的兵卒,各个?关口与?岗哨层层设卡,显然?可见?,赵瓒之?在整一座采石场内,布下了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温廷安的身份,乃属极为寻常的劳役,若凭一己之?力,她是无法顺遂地去往东苑的。

  她亦不欲求助于温廷舜,虽说凭恃他那堪称雁过无痕的轻功,将她悄无声息地带离西苑,前赴东苑,采石场内的其他人都不会发现,那些岗哨与?巡卫亦是不太可能?会有所觉察,无声无息的消失,这对温廷舜而言,是毫无难度可言的,她已经在昨夜领教过了温廷舜的身手,若自己求助,便能?通畅无阻地离开了西苑。但这留有一个?隐患,每隔半个?时?辰,云督头便会在采石场内,点卯以?测算人头数,她总不能?每隔半个?时?辰便吩咐温廷舜将自己捎回采石场里,这未眠也太麻烦了,她不能?拖累温廷舜。

  温廷安觉得自己需要有一个?,能?名正言顺离开采石场的缘由。

  正绞尽脑汁地思忖之?间,倏见?这采石场之?上,前端起了一些骚动,温廷安正在指着水瓢,给几位老劳役添了热水,闻声循望过去,见?着来人梳着坠马髻,着一袭鹅黄薄罗长褙,衬以?鸢尾蓝绡纱齐胸襦裙,这人不是旁的,正是椿槿。

  椿槿道:“昨夜生?了变节,四夷馆处付之?一炬,房倒馆塌,造相极为狼狈,此番缺了些帮勤的人手,我来此处,是想在你们中间挑拣些人过去。”

  这可是一桩较为新鲜的差事,能?去东苑开开眼界,总比滞留于西苑采石场,背朝石地面朝青天来的强些。

  一时?之?间,颇多年轻的劳役,都争先恐后地前去自荐,温廷安见?状,殊觉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她必须要争取,遂是也殷殷挤入了年轻劳役之?中,在人群中找到了立足点。

  椿槿选人,不是自个?儿选的,而是去寻那些老劳役拿主意?,老劳役是在采石场里待的最久的人,哪些劳役勤快,哪些劳役怠惰,他们一目了然?,椿槿问及时?,诸多老劳役皆答:“选秦氏罢,秦氏是个?肩能?挑手能?担的,性格敦厚,干任何活儿都争先干,干得又快又好。”

  椿槿显然?对秦氏亦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在酒坊之?中,她便是同这位老妇打过几番照面,秦氏的人儿生?得老实巴交,话不多,但事儿是真的做得好,秋笙之?前总嫌弃裙裳熏香熏得不够好,但这裙裳到了秦氏的手中,历经一番熏洗,竟是教秋笙寻不出半丝半毫的瑕疵。

  这秦氏,在采石场内亦是人缘颇好,好多老劳役皆是对她有好印象,这让椿槿心中渐然?有了一丝定数。

  她遂是率先将秦氏唤到了身前,

  温廷安恭谨地袖着手,对着椿槿欠了欠身,奴颜婢膝地道:“椿娘子有何吩咐?”

  椿槿悉心道:“大抵你也听说过了,昨夜东苑来了贼人,就潜伏入四夷馆之?中,王爷下令捉人,那贼人为图自保,不惜纵火焚烧了四夷馆。要知晓,这四夷馆乃是款待外宾之?所在,意?义?非凡,如今化作了颓圮,本该是要让那些戍卒去收拾狼藉,今朝为了捉拿贼秃,戍卒悉数被调遣出去,这东苑之?中,便是落了个?人手紧缺的情?状。情?急之?下,我也只能?来采石场内,寻云督头借人了。”

  温廷安再三欠身,叉了叉手,拱首谨然?道:“承蒙椿娘子拔擢,小人自当是愿意?为椿娘子分忧的。”

  一旦顺遂地去了东苑,便是利于她动手了。

  只不过,椿槿之?所言,未毕能?照单全收。就拿四夷馆遭焚一事来说,本来是赵瓒之?为了置长贵于死?地,而差钟伯清、云督头等人纵了火,但椿槿却是同她说,这是那个?贼人自个?儿为图自保,而纵下的火。赵瓒之?的计谋,借助贼人这一道幌子,完美无瑕地掩盖了过去,丝毫不会教人起疑,甚或是觉得违和。秦氏乃是采石场内的劳役,四夷馆走水之?时?,她人理?当是在采石场内的,故此,秦氏是不知情?四夷馆走水的具体情?状与?真相,椿槿对她说了一通假话,秦氏也不会信以?为真。

  温廷安听至此处,面容之?上便是适时?露出一抹信服的模样,但在椿槿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薄唇,悄然?抿起了一丝哂然?的浅弧。

  敢情?,她昨夜是给赵瓒之?背了一口黑锅,也不知,赵瓒之?会不会将四夷馆起火的罪咎,一并地推诿至她的身上,说白了,就是祸水东引,赵瓒之?可能?会混淆完颜宗武的视听,说要害死?长贵的元凶,其实不是他,而是那个?潜入四夷馆的贼人。依凭赵瓒之?的城府与?筹谋,没准,他真的施行了那栽赃嫁祸之?计策。

  莫不是,这赵瓒之?洞悉了她心中的想法与?计策?

  温廷安意?欲借长贵这一枚棋子,来寻完颜宗武的庇护,更精确一点,是让完颜宗武来制衡赵瓒之?,若是赵瓒之?有意?构陷她的话,那么?完颜宗武便对她生?出了隙端与?敌意?,那么?在届时?,她很可能?无法让两人达成一个?制衡之?局。

  在这短瞬之?间,温廷安的脑海里的心念,是千回百转。

  但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不论赵瓒之?是否让她背了黑锅,赵瓒之?的目的皆是要逼迫完颜宗武割让元祐三州,完颜宗武也必不会轻易同意?这等条件。赵瓒之?准备了这般多的筹码,完颜宗武同样也有,他所准备的第二?个?筹码,甚至要更甚于赵瓒之?所筹措的。

  温廷安今儿所要做的事,便是阻止完颜宗武引燃酒场,并且在阮渊陵、沈云升率着援兵感到京郊之?前,降服住赵瓒之?、庞珑与?钟伯清,这三人,除了一位是皇子的身份,另两位是朝中大员的身份,不论是在京畿之?中的地位,或是对于大邺的影响,俱是不容小觑的,而今他们协同媵王一同私冶兵器,通敌叛国,这等罪咎,自当是要伏诛。

  目下,又见?椿槿挑挑拣拣了一些年轻的劳役,挑毕,便是带着她们一行人去了东苑,只见?东苑的院门处,橘黄的夜灯已然?摘了下去,廊庑之?下,设了一重身着锁子甲的巡卫,伴随着一阵槖槖靴声,温廷安便是看到了为首一人,恰是刑部尚书?钟伯清。

  “一排列好,搜身无误才能?进苑。”钟伯清寒声道,嗓音透着一股子恹恹然?,似是一夜未曾阖过眼。

  一众劳役有些觳觫,整个?人都显得拘束慎微,大抵是初次见?着了京中的朝庙大员,迫于威慑,遂是有些乱了阵脚。

  温廷安不是头一回跟钟伯清打交道,犹记得在族学念书?时?,她寻庞礼臣在钟瑾手上救下杨淳,那个?时?候,庞礼臣将钟瑾揍得鼻青脸,吕鼋当时?一气之?下,将所有人的父亲都找了过来,借此机缘,温廷安便是见?着钟瑾的父亲,钟伯清。后来护送梁庚尧去崔府之?时?,她也跟钟伯清打了第二?次照面。

  温廷安是不惧怕钟伯清的威严的,若是搁在平时?,她可以?维持一贯的从容泰然?之?色,但她现在的身份是秦氏,秦氏是见?过甚么?大世面,也未见?过京中的大人物,她现在见?到钟伯清,理?当会是奴颜婢膝的。

  温廷安遂是垂首弓腰,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履之?上,静待巡卫上前搜身。

  巡卫每对一位劳役搜身时?,钟伯清便会打量那人几眼,受打量的劳役,几乎都是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无他,刑部尚书?的气场委实过于强悍了。秦氏处于一排劳役的最末端,待巡卫对她进行搜身之?时?,钟伯清便是负手幽幽立于近处,用一对犀利锐冷的鹰眸,循回审视着她。

  钟伯清打量一位劳役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三秒,但这位秦氏,他却是打量了许久。

  一般而言,寻常的人受着这般注视,可能?以?为是官爷要寻自己问责了,早就冷汗潸潸,吓软了腿脖子。

  这秦氏,受了钟伯清长久的打量,亦是面露了一丝惧慌之?意?,但反应是极为镇定的,可见?这惧慌之?色,不过是因为钟伯清在注视她罢了,而非是出于旁的。

  椿槿狭了一狭眸底,不着痕迹地看了秦氏,复又望着钟伯清,意?有所指地问道:“尚书?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

  温廷安心尖打了个?突,后颈之?处,悄然?覆上了一层寒沁沁的凉意?,暗自忖量着,椿槿这一席话,乃是何意??

  椿槿可是怀疑上了秦氏的身份?

  当下,却见?钟伯清极淡地摇了摇头,从低眉顺眼的秦氏身上,挪开了目色,揉了揉眉庭道,沉声道:“无甚不妥,应当是我一夜没休息好,看岔了眼。”

  钟伯清没交代他把秦氏看成了什么?,只将这一桩事体揭了过去。

  椿槿是个?识趣的,也就没再多问。

  但温廷安并未因此放松了惕心,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钟伯清与?椿槿二?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但拘囿于一些缘故,他们最终什么?都没说。

  温廷安回溯了一番昨夜的情?状,秦氏一直待在西苑的采石场之?中,未有丝毫逾矩的行止,那些看守的老劳役亦是没露出疑虑,循理?而言,秦氏的身份应当还是保住了的。

  现在是一派辰光初开的光景,天时?还非常早,她们一行人鱼贯进入东苑,,茗鸾苑里只有洒扫庭除的侍人,赵瓒之?、庞珑等人尚在歇息,而常娘去则是天不亮便驱马车进城,回酒坊去了,酒坊事务弥足繁冗,事事皆要她来拿主意?,缺了她可不行。

  不过,闻着常娘回酒坊一事,温廷安心中有些发沉。

  昨夜,秋笙的真实身份曝光,引起了常娘的警觉,常娘想必是记起了一桩事体,她出于对秋笙的信任,将冶炼火械的账簿,交由给了秋笙保管。但昨夜生?发的变故,让常娘整个?人骤然?跌入了冰窟之?中,她失策了,她所信任的秋笙,居然?与?那个?贼人同属一丘之?貉。常娘不知秋笙背后的上峰是谁,但若是将账簿交付到了外人手中,那后果,定将是不堪设想!

  要查探那些账簿,是否仍旧完好无损待在酒坊之?中,是常娘迫在眉睫要去做的事情?。

  不过,她应当是迟了好几步。

  前日之?时?,若无任何意?外生?发的话,沈云升他们应是取走了媵王贪墨的账簿,顺遂地回至鸢舍通禀给了阮渊陵,但此事,极可能?也会让掌事姑姑所知晓,今次常娘回酒坊时?,一定会收到风声,此后势必会前来给赵瓒之?通风报信。

  不过,以?阮渊陵的城府与?筹谋,他必定不会给常娘通风报信的机会。指不定今儿就在酒坊四遭设下了伏兵,来一遭瓮中捉鳖。

  温廷安按住了这等心绪,循着一众劳役,徐步来至了四夷馆外馆处。

  四夷馆内的浓烟与?尘霭,适才刚刚淡去了几分,因是无人去洒扫濯洗,目之?所及之?处,那院墙寮台俱是都作了废土,那一切繁美清丽的景致,一夜之?间消弭殆尽,温廷安微微凝着眸心,仔仔细细留意?了片刻,这四夷馆分有内外两馆,外馆是烧灼得最厉害的,房倒屋塌,几乎教人认不出原有建筑的造相。

  相较之?下,内馆的火势应该是没有那般强烈的,那一座湖泊,尚还全须全尾地保留着,粼粼水波之?间,半壁俱是浓郁的灰霭,视线上撤,其上所临立的酒寮,大半部分是遭致了火殛的催迫,拢共有四桩楹柱,四桩楹柱之?中,有三桩楹柱被火摧残成了两折,只有一桩楹柱是勉强完好无损的,堪堪以?金鸡独倚之?势,支立于水榭棱台之?上,造相惨惨凄凄。

  椿槿提点了几下,温廷安便随着一众劳役开始拾掇起这一片废墟。

  秦氏拘束地搓了搓手掌,忧心忡忡地问椿槿道:“椿娘子,您方才说是这贼人纵火烧了四夷馆,那贼人可是会去而复返?这贼人如此猖獗,行径恶劣,竟是不把王爷放在眸底,还真是罪不可恕,那么?,小人便想问上一问,这个?贼人……他可会踅回至四夷馆再造事端?万一,万一小人遇着了此人,可当如何是好?”

  随着秦氏这般一问,在颓圮内做活儿的劳役,亦是循声望过来,面色亦是露有忧戚之?色。

  毕竟,一个?能?在赵瓒之?眼皮子底下火烧四夷馆的贼人,应当不是甚么?善茬,关键是,这个?贼人还没被抓到,他们就怕这个?贼人指不定杀回来,到时?小命眼看就要不保。

  椿槿凝着眸,蕴藉道:“这事儿你们尽管放心,那个?贼人已然?纵过了一回火,必是不会再纵第二?回,此人的目标也不是你们,你们对那人而言没有价值,她不会妄自取你们性命,否则,这是打草惊蛇了。”

  众人听罢,稍微放下了心,这个?十恶不赦的贼人,不会卷土重来,再行纵火一事便好。

  但秦氏显然?还有一丝困惑:“为何这个?贼人不会再纵第二?回火?莫非是,椿娘子知晓了此人之?底细,亦或是下落?”

  秦氏问罢,似是自知失了言,骤然?叩了首,颤声道,“小人对那个?贼人所纵的大火,仍是心有余悸,就怕有个?万一……”

  椿槿莞尔,表示理?解秦氏的心境,这些劳役都是没见?过甚么?大世面的,遇着了险情?,就容易吓成软脚虾。

  椿槿便是道:“不妨跟你们这般说罢,昨夜庞枢密使?遣人去探查那个?贼人的下落,发现此人还有同党,这个?同党你们想必也不会感到陌生?,此人是常娘子一手提拔的秋笙,这个?贼人同秋笙往西苑采石场的方向去了,但具体是藏在了何处,要等云督头今儿仔细搜查,才能?知晓。”

  “秋笙秋娘子居然?跟那贼人是一伙儿的?”温廷安心中波澜不惊,但明面上不得不佯作震悚之?色,“还居然?藏在,藏在那个?采石场里?这可当如何是好?采石场里的人,可会性命之?忧?”

  椿槿摇了摇螓首,道:“这一点,你们毋需顾虑了。你们今儿离开西苑之?时?,难道没有发现里里外外有了诸多重兵么??这些都是提防那个?贼人以?及秋笙的,这两人罪不可恕,一个?纵火烧了四夷馆,一个?伪装成幽伶,诓骗了常娘之?信任,劫走了诸多情?报。这两人躲在了采石场之?中,自当已是穷途末路,相信云督头很快便会将这两人搜寻出来,甫一寻到,格杀勿论。”

  空气的氛围骤然?有些凝滞,众人听罢,有些悸颤地咽下了一口干沫。

  椿槿估摸着是还有诸多事儿要忙,在四夷馆内并没有留多久,少时?便是离却了。

  温廷安有些忧心魏耷他们的安危,但忧心是无用的,当务之?急便是赶紧寻到冶炼场的所在。

  但放眼整一座四夷馆,都是灰色颓圮,似乎寻不到像是入口之?处的所在,这冶炼场又当从何处寻到?

  温廷安正思忖间,情?不自禁地行走到了昨夜潜伏的湖畔边,审视一阵,忽然?之?间,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某一个?场景里。

  她好像寻到了冶炼场的入口了。

第89章

  趁着四下无旁人注意, 温廷安心中暂且安宁,沿着弥散着烟霾的湖畔,缓步行至湖泊偏东一侧的墙角。

  此处是一块死?墙, 墙面敷蒙上了一层浓郁的灰霭, 三面皆是乌石所砌, 她狭了狭眸心,一面捋起了数叠袖裾,伸出一截手腕,一面逐一拨开了三面墙墩上处的尘霾, 三面墙均是遭受了火殛,但程度不一,有深有浅。温廷安的目光逐一掠过了墙体, 很快发现了一丝端倪, 东、北两?面墙,焚毁得比较浓烈一些, 而西面墙,焚毁得极轻, 墙石之上竟是没有过深的漆色,这就弥足可疑了。

  温廷安伸出手轻轻覆于墙体之上,细细抚摩着墙面,此墙比另两?面墙的温度要低一些, 这明显不太对劲, 俄而,她摩挲到了一块松动的石砖,此块石砖之上, 上面生有一些暗绿的藓苔,底面却是干干净净, 毫无一丝藓苔,温廷安见?至此状,薄唇轻抿了一下,心道一声『果真如此』,她将?苔砖从罅口?轻轻挪动了出来,下一息,只闻一声轻微的簌簌声,近前的那一堵墙,悄无声息地朝一侧,幽幽自动挪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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