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软软糯糯的童音响起,打断了夏太太的哭声,她擦了擦眼泪,蹲下去望着雪团一样精致可爱的女孩,嘴角扯出一丝笑容:“顺儿,以后就和你娘在外婆家住,好不好?”
顺儿听话的点点头。
她太小,还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和娘亲离开了那个总被人欺负的地方,外祖母和舅舅一向对她很好,住在这里,一定没有人欺负她。
晚上,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
夏太太命厨房整治了一桌好酒好菜,说要庆祝女儿和外孙女归家。
席间,她望着夏巧娘瘦削的脸颊,心疼极了:“韩家可真不是东西,收了那么多嫁妆,竟然在吃穿上薄待你,他们家大业大,难道差一口吃食,差两件衣服么,还不是看老爷不在了,故意折辱我们夏家。”
夏巧娘夹菜的手一顿,满心苦涩。
出嫁前爹娘待她和哥哥一样,把她养的单纯了些,直到生下顺儿,她才发现对韩家来说,生男孩女孩是不一样的。
韩太太想要孙子,就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她和顺儿身上,把她们母女当做出气筒。
“娘,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这些,让妹妹不开心。”言诉夹起鸡腿,给夏巧娘和顺儿碗里各放了一只。
夏太太猛拍了下脑袋:“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巧娘,快吃菜,顺儿坐到外婆旁边,外婆喂你吃饭。”
作为没人疼的孩子,顺儿小小年纪就学会自己吃饭了,拿着鸡腿吃得喷香,听到外婆的话,还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看她。
看得夏太太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巧娘,既然顺儿以后由我们夏家抚养,我给她改个名字,你看怎么样?”言诉提议。
顺儿,顺儿,韩太太起这个名字,不就是想让她温顺听话、任由摆布吗。
越想越难听。
夏太太两手一拍,赞同道:“是该改个名字,我外孙女长得冰雪可爱,顺儿听着太难听了,据说城里女孩起名都追求高雅,改个好听点的。”
夏巧娘也点点头:“全凭大哥做主。”
言诉命人拿来纸笔,龙飞凤舞写下三个字:“夏慧颖,你们觉得怎么样?”
夏巧娘眼睛一亮,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名字:“聪慧颖悟,是个好名字,还是大哥有文采。”
说完,她忙对顺儿道:“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夏慧颖,记住了吗?”
“夏慧颖。”顺儿重复了一遍,高兴地捏着鸡腿挥了挥手,“记住了,娘,我喜欢这个名字。”
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潜意识觉得,“夏慧颖”这个名字,比“顺儿”来的更好听,而且是疼爱她的舅舅亲自起的名,一定不会差。
夏家这边团圆美满,欢声笑语一片,韩家就截然相反了。
二少爷韩承源天黑时从外面回府,就得知今日夏翊来韩家大闹了一场,把夏巧娘和顺儿,以及被韩太太抢走的嫁妆都带走了。
他闻言黑着脸气冲冲大步往主院走,小厮拦都拦不住。
“二少爷,小的知道您对大少奶奶一向怀有觊觎之心,但如今大少奶奶已经回了娘家,您还是低调点,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小厮苦口婆心,只想让他赶紧停下脚步。
毕竟主院是老爷和太太的地盘,他一个二少爷,如果冲进去质问大少奶奶的事,老爷和太太会怎么看待他。
“这个蠢女人,真以为离开韩家,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我要让她知道,我韩承源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弄不到手的!”寂静的花园里,韩承源发出怒吼和咆哮声。
小厮吓得急忙环顾四周,生怕被人听见。
心里忍不住暗骂,二少爷真是猪油蒙了心,在外面跟女人鬼混不说,回家还觊觎起大嫂了,真当大少奶奶和他外面那些女人一样?
人家拒绝他多少次,偏他死性不改,一再纠缠,幸好大少奶奶终于跳出火坑了。
韩承源这几年跟着父亲做生意,毕竟还有点脑子,将火气发出来后便不敢再去主院,灰溜溜去了马姨娘房里。
马姨娘正抱着宝贝孙子韩辰玩,见他黑着脸进门,忙捏着鼻子道:“你上哪鬼混去了,身上一股酒味,赶紧换掉衣服洗洗,别熏着辰儿。”
因她在韩老爷跟前分量不轻,韩太太又厌倦庶子,所以能亲手抚养儿子和孙子,平时相处得像一家人似的。
韩承源却像是没听到,将韩辰提溜下来,扔到房门外:“自己玩。”
“你做什么?”马姨娘顿时不高兴了,忙命奶娘照顾好小少爷,带他去玩,千万别磕着碰着。
“娘,你跟我讲讲,夏翊把大少奶奶连同嫁妆一起带走是怎么回事?”韩承源关上门,一脸慎重地坐到她面前。
马姨娘不清楚儿子心里打什么歪主意,噗嗤一笑,给他倒了杯茶,幸灾乐祸道:“太太这次可是捅了篓子,把大少爷好端端的岳家给作没了……”
主院,灯火通明。
仆人们躲起来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屋门紧闭的正房,韩老爷拿着一根麻绳,步步紧逼朝韩太太走去。
“你别怪我心狠,我韩家的名声经过今天这一遭算是彻底完蛋,而惹出这一切的祸端就是你,若不是你自作聪明,买通范大夫谋害夏翊,苛待儿媳和孙女,怎能让夏家抓住这么大的把柄。”
“整个林镇,还从未有过离婚的先例,韩家丢不起这个脸,你要是还在乎承隽的名声,就自我了断,别再连累他了。”
说着,韩老爷痛心疾首望着韩太太,将麻绳套上她的脖子。
“不,你不能杀我,我留有后手。”韩太太死死拽住勒着自己脖子的麻绳,眼泪都飚出来了,“五年前,你吩咐我买通范大夫在夏老爷生病时动手脚,我保存了证据,如果我死了,这份证据很快就会被送到城里师爷手中,到时候不但韩家身败名裂,连你也活不成。”
韩老爷瞳孔一震,勒紧绳子的手松了松,像是第一次认识妻子一样,不敢置信道:“你敢算计我?”
韩太太惨然一笑,扯掉绳子,眼里的红血丝触目惊心:“你以为我愿意?我难道不羡慕夏太太和丈夫夫妻情深,恩爱不疑?”
“可是从我们俩婚后,你一房小妾一房小妾的纳,庶子庶女一个接一个的生,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还有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马姨娘,仗着有你撑腰,天天跟我打擂台,还想让庶子抢了我承隽的家产,我做错什么了,我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你!”韩老爷气得口不择言,“自古以来谁家不是这样,女子的三从四德,你都学到哪去了?”
韩太太气笑了:“我本来也想做一个大度的贤妻良母,可谁让林镇有个夏太太作比较,她过得太幸福了,凭什么夏老爷能做到对妻子一心一意,你却不能?我嫉妒她啊。”
韩老爷只觉得她这一番颠三倒四的话不知所谓,冷下脸不肯再和她交谈。
一甩袖子,他正要离开,突然扭头道:“这么重要的秘密,你把证据交给了谁?我告诉你,咱们俩的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但外人都是不可信的,你最好早点把证据消灭,以后你照样做你的韩太太,韩家的家产也会留给承隽,你别再疑神疑鬼。”
韩太太闻言低着头什么也不肯说,夫妻多年,她还能不了解丈夫吗?
这是个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眼中只有利益,为了利益他能付出任何代价。
指不定他现在表面风平浪静,心里正琢磨着如何让自己交出证据,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自己。
一墙之隔黑灯瞎火的角落里,韩承源的小厮俊生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屋子里声音消失,灯光也暗下去,俊生才慌慌张张跑回下人房。
这一晚他失眠了,凌晨天快亮时才勉强睡着,一入梦就见着老爷太太将他推进水里活活淹死。
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后,俊生觉得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万一某天他不小心露馅,肯定会被老爷弄死,到时候二少爷也救不了他。
何况这个秘密事关韩家生死,倘若他敢泄露给二少爷,说不定二少爷都能要了他的命。
这天夜里,俊生将藏在墙缝里的钱取出来,一件换洗衣服都没敢带,逃出韩府,然后朝夏府跑去。
“你说什么?韩老爷和韩太太收买范大夫,合谋害死了我家老爷?”书房里,夏太太从俊生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身子狠狠晃了晃,险些支撑不住。
“娘!”
“娘!”
言诉和夏巧娘同时担忧的扶她坐到椅子上。
夏巧娘眼底一片苦涩,她这几年过得到底有多糊涂,公婆是杀害父亲的凶手,丈夫对她不闻不问,她还傻乎乎呆在韩家做个贤良的乖儿媳,每天殷勤伺候婆婆,比对亲娘还孝顺。
“啪!”
她越想越心痛,没忍住扇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满眼仇恨盯着俊生:“把你知道的一切细节全都说出来,韩老爷和韩太太,究竟是怎么谋害……”
她哽咽的难以继续说下去。
言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别自责,跟你没关系,这门婚事当初是爹娘订下的,别把责任都揽在你和慧颖身上。”
夏太太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抱着女儿哭道:“你哥说的对,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其实早在你爹去世前,我们俩就觉得韩家家风不正,想退婚,只是没来得及……”
俊生低着头,绞着衣角道:“老爷和太太没说细节,但范大夫应该知道,夏少爷不是将范大夫送去见官了么,或许从他嘴里能打听到。”
夏太太脸上戾气横生,罕见的发了怒:“他倒是精明,当初关在咱家院里三天,一个字都没吐露过。”
她现在恨死韩家和范大夫了,害了丈夫、磋磨女儿还不够,竟还要暗害夏翊。
真应了那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160章 下堂原配的哥哥5
范大夫这几日在牢里过得生不如死。
他在林镇德高望重了大半辈子, 一向受人尊重,普通镇民就差把他当成华佗在世敬着了。
但自从被关进牢里,饭食是馊的, 没有一点荤腥,吃饭全靠抢, 手慢一点就没得吃;衣服脏的发臭,许多天没沐浴的他感觉浑身上下像裹了一层泥,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会沦落到这种地方。
就在范大夫日夜期盼,希望能有人救他于水火时,这天牢头来了。
“姓范的, 有人来看你。”
蜷缩在墙角假寐的范大夫瞬间睁开亮得吓人的双眼, 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爬去:“是谁?哪位好心肠的大老爷来看我,求求你救我出去吧!”
他正凄凄哀哀哭着,一抬头,正对上言诉那张充满仇恨的脸。
范大夫吓得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成了倒栽葱, 先是有些畏惧, 紧接着便是狂喜:“夏少爷,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我知道错了, 先前是我猪肉蒙了心, 受韩太太的蛊惑害你,我现在知道错了,求夏少爷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他紧紧抓着言诉的长袍下摆,跪在地上猛磕头, 声音响得令牢里其他犯人都侧目。
站在言诉身后的夏太太胸腔中气血翻涌, 再也按捺不住, 冲上前,顾不得范大夫身上散发出的脏臭味,使尽全身力气,往他脸上扇了几巴掌。
“你可真会巧舌如簧,还有脸求我儿子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那你给过我家老爷活命的机会吗?”
夏太太越说越气,下手也越狠,范大夫的惨叫声在牢里不绝于耳。
被发现了。
他满心绝望。
本以为这个秘密只要他守口如瓶,韩老爷和韩太太定然不敢讲出来,可到底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夏家知道了。
“夏太太,谋害你家老爷的是韩家,你女儿如今可是韩家的媳妇,你当真要做这么绝,把事情全抖搂出来,不留一丝余地吗?”
他还不知道夏、韩两家发生了什么,只想着找借口威胁一下夏太太,让她有所顾忌。
“呸,老东西,我如今已回了娘家,和韩家再无半点关系,用不着你挑拨离间。”站在最后面沉默多时的夏巧娘上前踢了范大夫几脚,哪还有往日端庄贤淑的模样。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夏巧娘那颗单纯的脑子装不了太多东西,她心中此刻只有愤怒,对韩家的愤怒,对范大夫的愤怒,她想为父亲报仇。
言诉冷眼看着,直到夏太太和夏巧娘发.泄完心中所有怒气,把范大夫打得鼻青脸肿后,才带着两人离开,然后给了牢头几块大洋。
命富贵送她们母女俩回林镇后,言诉特意在城里最好的酒楼摆了一桌,再次请茹松瑞和师爷吃了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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