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弟弟,不要……打我……”
她的神态在韩辰看来十分可笑,边打边得意道:“我祖母说,你爹都不要你了,你爹读书花了韩家很多钱,等你长大了,就把你卖掉,替你爹还债。”
他口中的祖母,显然是马姨娘。
韩老爷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十分欣慰,韩家的子孙就该有股狠劲儿,商场上与人厮杀,要是软弱点可不行。
他没打算多管闲事,正要离开,却见夏巧娘放下手里的药碗,飞奔过来夺走韩辰手里的竹竿:“小辰,顺儿是你姐姐,怎么能打她!”
她紧紧把顺儿抱在怀里,十月怀胎生的宝贝女儿,却不被韩家人喜欢,她心里为女儿感到悲哀。
韩辰作为韩家唯一的孙子,养尊处优惯了,所有人都顺着他,被夏巧娘打断,立刻抹着眼泪哭喊道:“大伯母是坏人,你连儿子都生不出,凭什么管教我!”
这种粗俗不堪的话,一听就是跟着大人学的。
夏巧娘气得浑身哆嗦,韩家欺人太甚,连一个三岁小孩都敢当面骂她,这种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韩老爷见孙子受欺负了,面色难看,立刻上前为孙子撑腰:“老大媳妇,你是怎么做长辈的,小辰说的难道不对吗,你至于恼羞成怒欺负他?”
夏巧娘被他呵斥,搂着女儿呆住了。
韩家这种大家族,韩老爷就是全家最大的王法,说一不二,她怎么敢反抗。
擦了擦泪,夏巧娘心中浮现出悲哀的情绪,如果父亲还活着,一切肯定不会这样,韩家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她。
韩老爷看着夏巧娘唯唯诺诺不敢抬头,心中的恶意更深。
正想再骂几句,言诉突然从背后走出来,拊掌道:“韩老爷好大的威风,平日听人说韩家规矩重,小侄还不信,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名鼎鼎的韩老爷,在家竟是这般欺负妇孺,我可算见识到了。”
“哥。”夏巧娘见了哥哥,忙擦干眼泪,抱着顺儿跑过去,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之前听说哥哥去范家药铺大闹一场,病情加重,她还有点担心。
现在看来,哥哥的病已经好了。
言诉摸了摸顺儿的小脑袋,如愿以偿听到一声软糯的“舅舅”后,对夏巧娘道:“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接我回家?”夏巧娘瞪大眼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韩老爷冷哼一声:“贤侄,巧娘是韩家的媳妇,既然嫁过来就是我韩家的人,岂是你说接走就接走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夏巧娘紧张地躲到哥哥身后,全身戒备。
言诉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惧望着韩老爷:“这都什么年代了,韩老爷趁早别拿条条框框那一套束缚我妹妹,我已在县长大人面前报备过了,韩承隽让我妹妹守四年活寡,我夏家可不是那等作践女子之人,我要带巧娘和顺儿离开,从今往后,夏韩两家的姻亲关系一刀两断。”
韩老爷浑身一震,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显然没想到他做事这么绝。
“夏翊,莫非你坚持要与我韩家为敌?你可想清楚了,带夏巧娘离开,断的不仅仅是姻亲关系,还有两家的合作。”
他内心蔓延着一阵阵恐慌,总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控制,令他无法忍受。
言诉玩世不恭的笑笑:“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现在还请韩老爷将巧娘的所有嫁妆还回来吧。”
“可怜我家巧娘,嫁入韩家时带了那么丰厚的嫁妆,几辈子花用不完,可是这才几年,瞅瞅她和顺儿身上穿的什么衣服,连韩家的下人都不如,可见韩家并未将夏家放在眼里,才敢明目张胆欺辱我妹妹。”
他说完,夏巧娘低着头红了眼眶,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
本以为这辈子都要把生命耗费在韩府,没想到哥哥竟要带她和顺儿离开。
她对韩承隽早就死心了,新婚一个月的柔情蜜意抵不过四年的不闻不问,只要能离开,她宁可下半辈子守着青灯古佛。
第159章 下堂原配的哥哥4
韩太太正躺在床上暗暗思忖活命的法子,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她不悦的将丫鬟叫进来呵斥:“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六神无主的禀告:“夏少爷来府里和老爷吵起来了,说要带大少奶奶回夏家, 还要让您归还大少奶奶的嫁妆。”
韩太太趁新婚之际抢走儿媳的嫁妆,在府里不是秘密, 以往仆人们虽然私底下骂过韩太太狠,但从不敢摆在台面上说,这次丫鬟一着急,说秃噜嘴了。
“他敢!”韩太太心头狠狠一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披头散发从柜子里取出库房的钥匙。
就在她仓皇失措找不到更好的地方隐藏时, 言诉领着夏巧娘以及夏家众多仆从闯了进来,韩老爷一脸着急又愤愤不平跟在后面,嘴里骂骂咧咧,连以往的体面都不顾了。
妻子抢走儿媳嫁妆,以往韩老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掺和。
但现在夏家都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了, 他哪能任由韩家传出婆婆不慈的恶毒名声, 家里还有两三个庶子没娶媳妇,一旦韩太太这个婆婆被钉在耻辱柱上, 将来说亲都麻烦。
“夏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着人往我们韩府内宅闯,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韩太太警惕的望着他,手里紧紧攥着库房钥匙, 库房里锁着的是夏巧娘丰厚的嫁妆。
她嫁进韩家二十多年, 劳心劳力为韩家打理内宅, 但攒下的私库还没有夏巧娘嫁妆的一半,怎能不眼馋这笔财产。
夏家那么有钱,她故意苛待夏巧娘,不给她应有的份例,就是指望她找娘家要钱。
谁知道夏巧娘这个榆木脑袋,宁肯吃剩菜,穿旧衣服,都不肯跟娘家开口,哪怕夏太太有意贴补,她都不要。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都成韩家的媳妇了,还处处为夏家着想。
言诉懒得跟她解释那么多,直接道:“我今天来,是要让巧娘和韩承隽离婚,带她回夏家,顺便帮她讨回嫁妆,韩太太如果识趣,最好把嫁妆交出来,否则咱们只能见官了。”
离婚?
韩太太眼睛睁得老大,那都是伤风败俗的女人才会做的,夏家想干什么。
她皱了皱眉,强行辩解道:“夏巧娘既然进了我韩家的门,生是韩家的人,死是韩家的龟,她想离开?没门。至于嫁妆,是我韩家的家务事,就不劳夏家少爷费心了。”
那么大一笔钱,让她归还,无异于割肉。
言诉低声一笑,却没再说什么,反倒侧了侧身,让出一条路,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韩太太还有些不解,下一刻,眼神精明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撩起长袍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着她发难。
“韩太太这就过分了,咱们林镇所有人家,无论穷富,没听说哪家媳妇一进门就被婆婆霸占了嫁妆,我记得当初大少奶奶出嫁时,嫁妆从镇东边排到镇西边,丰厚的程度可谓林镇十年来头一份,韩太太莫要太贪心了。”
这人正是韩承源妻子的娘家父亲,沈老爷。
沈老爷也是林镇的富户,只不过是暴发户,家产比不上世代累积的韩家和夏家。
何况因韩承隽和韩承源的家产之争,他对夏家隐约也有些敌意。
但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言诉如今闹着想让夏巧娘和韩承隽离婚,从此脱离韩家,对韩承源夫妻来说是有好处的。
他昨天上沈家轻易的说服了沈老爷,沈老爷一想到只要夏巧娘离婚,韩家嫡长子失去强有力的岳家支持,从此恐怕一蹶不振,那韩家的家产迟早要落到自己女婿手里,就迫不及待来帮忙了。
韩老爷看到另一个亲家也来添乱,心里的预感越来越糟糕,他怒视着言诉。
看不出来,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大病一场,倒是长了几分本事。
夏巧娘嫁妆那么多,别说韩太太了,他也舍不得归还。
“沈老弟,我们韩家可从未苛待过令爱,不知你上门有何指教?”他忍着怒气道。
沈老爷拿着扇子敲了敲手掌心,讽刺道:“韩家规矩大,我女儿一年到头只能回一次娘家,苛没苛待的,你家关起门来谁知道。再说,韩家都沦落到明抢儿媳嫁妆了,我过来关心一下女儿,难道不应该?”
韩老爷被闹得脑仁疼,满脑子都是“嫁妆”两个字。
他不明白,儿媳妇都嫁过来了,是夏家主动陪嫁那么多财产,又不是他逼着要的,夏翊凭什么再要回去?
还想离婚,他倒要看看,离开韩家,夏巧娘还能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眼看今天的事不能善了,韩老爷心知嫁妆是非还不可,只得抬头瞪了韩太太一眼:“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把库房钥匙交出来,把嫁妆还给夏少爷!”
说到“夏少爷”三个字,他咬牙切齿,恨到了骨头缝里。
韩太太表情不甘,攥着钥匙的手握更紧了,不赞同道:“老爷!”
那么大一笔钱呢,是她专门给儿子留的,将来儿子留学回国无论什么花销,都能用。
言诉哂笑一声,音量大到足以令所有人听见:“看来韩太太真舍不得我夏家的财产,也是,白得的钱,谁能不心动。我可真羡慕韩太太养了个好儿子,拿儿子换嫁妆,稳赚不赔的买卖,以韩大少爷的皮相,说不定将来还能多卖几次。”
这话说的很难听,韩老爷和韩太太齐齐变了脸色。
韩太太一听他侮辱儿子,脑子一热,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抓花他那张脸。
“我打死你个嘴贱的!”
言诉站在原地稳稳不动,仿佛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夏巧娘有些害怕,想站出来替哥哥挡一挡,却被言诉固定在身后,不许她出头。
倒是韩老爷动作更快,三两步冲上前,左右开弓,两巴掌扇在韩太太脸上,那张富态红润的脸上十个指印顿时肿起来了。
“啊——”韩太太这一天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再也忍不住,一齐爆发出来,对韩老爷也没了起先的恭敬,像头小莽牛一样,拼尽全身力气,一头撞在韩老爷肚子上。
“我杀了你个挨千刀的,自从嫁入韩家,我为你操持家务,管小妾,养庶子,你竟然想杀了我,还想抢走我的钱,老娘跟你拼了!”
向来稳重端庄的韩太太仿佛火山喷发一样,对韩老爷又踢又打又咬,令在场所有人看得瞠目结舌。
她怀里紧紧护着的库房钥匙掉落在地,言诉弯腰拾起,交给身后的富贵:“开库房,按照姑娘的嫁妆单子,一样样找出来,全都抬回夏家。”
“是。”富贵喜得眉开眼笑,忙带着人开库房。
韩太太这才反应过来,停下攻击,想阻止富贵,被言诉拦住:“韩太太,你还是先整理一下仪容,免得明日镇上传出流言,说韩家太太谋夺儿媳嫁妆不成,竟发疯了。”
韩太太比较低调,哪怕抢了儿媳的嫁妆,也是想留着将来给儿子用,从未招摇的拿出来用,一件件都好好保存在库房里。
富贵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将所有嫁妆清点好,命人抬回夏府。
韩老爷岂能甘心自家府里被言诉搅合得鸡飞狗跳,于是派人进城报官。
没想到茹松瑞一听说是韩、夏两家的矛盾,登时大怒,派人来骂他吃相难看,令他即刻放儿媳和孙女回娘家,且必须一文不少归还嫁妆。
韩老爷心里原本还存着侥幸,假如官府的人和稀泥,对此事持观望态度,那接下来他就能顺理成章狠狠对付夏家了。
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他的想象,在茹松瑞手下的监督下,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命人将夏巧娘所有物件收拾整齐,一件不少的归还。
“小子,你先别得意,这笔账咱们来日再算。”当言诉带着人离开时,韩老爷横眉怒目,压低声音靠近了他威胁道。
“哎哟,我好害怕,韩老爷威胁人的本事可比管家的本事厉害多了。”言诉装作夸张的拍了拍胸口,“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明天就让我夏家在林镇混不下去?”
“你——”韩老爷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拿他没办法。
一行人回到夏家,夏太太早已等得焦灼不已,看见跟在言诉身后的夏巧娘和顺儿,她激动地擦擦眼泪,上前搂住女儿:“我可怜的巧娘,你在韩家受委屈了。”
夏巧娘也如同解脱一般扑进她怀里,放声痛哭,似乎要将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出嫁前,她也是爹娘和哥哥捧在手心的宝贝,本以为嫁入知根知底的韩家,这辈子觅得良人,哪曾想嫁人后受的委屈,险些将她压垮。
顺儿紧紧拽住母亲的衣摆,怯懦地望着哭成泪人的外祖母。
韩家不许女眷随意出门,她每年能见外祖母和舅舅的次数有限,但因为在韩家经常受欺负,所以外祖母和舅舅给予的温暖,就成为她最渴盼的东西。
“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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