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郭氏生平唯二惦记的就是一双儿女,骤然听大哥说女儿有了消息,她慌忙从床榻上爬起来问他关于蒯凝华的具体情况。
郭弘济苦笑道:“父亲病重,我们那几个庶弟起了异心在搅混水,你又卧病在床,我手底下的人见风使舵,做起事来也不那么尽心,京城那边只模棱两可跟我传了个影儿,哪里有详细情况。”
郭氏被他这么一激,挣扎着爬起来描了个楚楚可怜的妆容,含泪找蒯鹤禹哭诉去了。
不得不说,身为蒯鹤禹二十年的枕边人,郭氏最了解他不过。
没多久哄得蒯鹤禹回心转意,将杀表妹之仇抛到一边,夫妻两个重新和睦起来。
第31章 被嫌弃的侯府庶子15
这段时间阴城和京城里都不太平, 闻高哲和郭氏私底下各自都有自己的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没有瞒过言诉的眼睛,他现在已经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了,越向阳送的到底没有自己栽培出来的用着放心。
京城里闻高哲, 章武帝,冯太傅等各种势力纷杂交错, 各有各的打算。
直到闻高哲露出他真实的獠牙,要把蒯凝华送给章武帝,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此前妄图做摄政王妃的美梦有多么可笑。
闻高哲现在自身难保,也懒得在她身上花心思,因为章武帝需要她怀上一个孩子, 闻高哲便直接同她挑明了情况。
“你居然骗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么久以来与我有……的居然是侍卫!”蒯凝华得知真相后大受打击, 精神恍惚,闻高哲以往在她心中高大的形象立刻变得卑劣起来。
可她似乎忘记了,闻高哲本就是靠向章武帝溜须拍马起家的,在满朝文武大臣心目中,他本就是一个卑鄙小人。
蒯凝华后悔极了,她早该明白闻高哲是什么货色, 前世能登顶成为摄政王的男人, 怎么会是个简单的恋爱脑,他的权势不知是用多少白骨堆积出来的。
而邹氏一改往日温柔慈善的形象, 望着蒯凝华的目光中满是讥讽与不屑, 她早就厌烦了应付这个脑子拎不清的姑娘,不懂礼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从秦王府跑到京城千里迢迢追逐男人,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就凭这种女人也想嫁给她宝贝孙儿, 呸!
“华姑娘, 你少摆出这样一副被辜负欺骗了的弱女子模样, 可别忘了,你爹和你外祖原本是我大周的臣子,他们为了私心做出造反谋逆的事,是该遭天谴的!按照你的身份,我早该一纸告到应天府,把你送进大狱里吃苦受罪,可是我心善,见不得故人受此大罪,破例收留你这么久,也算对得起跟你母亲的交情了。”
蒯凝华扯了扯嘴角,听到耳边邹氏大义凛然指鹿为马的声音,流下两行绝望的泪水。
她可真是猪油蒙了心,重生后怎么就一股脑非要嫁给闻高哲,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闻高哲请章武帝亲自赐下来的太医给她诊脉,诊断的结果是已经怀孕三个月有余。
他满意地送走太医,然后让邹氏派人把她关了起来,派遣丫鬟嬷嬷和侍卫层层把关,亲自进宫将此事禀告给章武帝。
章武帝知道后大喜,也不计较贵妃给他上眼药的事,急忙叫来朝臣,利用蒯凝华的身孕谋划出一个最能打击到秦王的计划。
与此同时,郭氏凭借着蒯鹤禹的宠爱再次在秦王府后院崛起,之前趁她养伤之际开始蹦跶的那些侍妾和庶子庶女们被蒯鹤禹敲打之后,纷纷安分下来,不敢再妄动。
郭氏趁机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阴城各个文臣武将的家眷子女,其中也包括言诉。
几个月不见,郭氏除了脸颊变得苍白了些,气色虚弱了些,精神头却比以往更好了,还能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和女眷们应酬交际。
言诉的视线不经意从她身上掠过,然后拿着酒杯往花园深处走去。
花园里气氛活泼,阴城这边不太注重男女大防,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们或坐在树下,或围着花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言诉一言不发斜倚着桂花树,深褐色外袍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他遥遥隔着湖心桥,抿嘴看着他们。
“阿恺,怎么不过去和大家一起玩,你们年轻人应该更能玩到一块,我看你脸色不佳,莫非是舅母有哪里招待不周?”
郭氏和一群妇人叙旧完毕,远远望见言诉站在这边,她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神色,慢慢走了过来。
大哥说得对,现在不是她任性的时候,在这个关键时刻更应该拉拢闻恺才对。
言诉回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觉得郭氏这鸿门宴举办的实在没半点内涵。
他们两人经过数场交锋,期间包含了你死我活的争斗,现在郭氏想低头向他求和,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郭氏晒然一笑:“舅母说笑了,我长期呆在军营,生活单调,和这些年轻人已经有了隔阂,无法融入他们,怎么能怪到舅母身上。”
十几岁的少年相貌清秀,一双眼明亮透彻,偶尔还会露出一丝腼腆。
可郭氏看到他这副假装纯良的样子就来气,这小贱种跟他那生母一个样,惯会扮柔弱哄骗男人的心,当初永信侯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了,还不是被庄锦勾的意乱情迷很长一段时间。
郭氏气得险些将牙咬碎,纵容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脸上却一直隐忍着,装出慈祥来:“既然军营生活那么苦,阿恺何不回城做个富家翁,舅母别的没有,手头还有几两银子,阿恺若是缺银钱使唤,只管找舅母要。”
世家贵女出身的郭氏最擅长做面子情,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有谁敢真的找她要钱吗?
言诉就敢。
他最近正好缺银子使,培养心腹太费钱了,他现在每天晚上临睡前都绞尽脑汁想着带兵抄了哪个为富不仁的土财主家,搜刮些金银珠宝来,既然郭氏主动送上门,那他就不客气了。
“多谢舅母,那我就不客气了,不知道舅母的银子由哪位嬷嬷管,我这就去拿。”言诉打蛇随棍上,一脸期待望着郭氏,仿佛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郭氏脸色腾地一下变了,她不过嘴上说说而已,这小子竟然来真的?
呆愣片刻,郭氏收起她那虚情假意的笑容,面色难看道:“跟我来吧,我亲自带你取钱。”
一个兵油子能跟她要多少钱,随便拿几百两打发一下就是,郭氏是这样想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言诉没那么好打发,回到自己院里,郭氏正要命丫鬟取钱,谁知言诉冷不丁张嘴说了个数目,笑嘻嘻道:“舅母,我最近看上了一副前朝大家的画,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古董字画什么的,舅母不会不成全我吧?”
郭氏猛地看向他,不敢置信道:“这么多银子?”
言诉叹气:“没办法,前朝大家的真迹就这么贵,要是舅母拿不出这笔钱,我另外再想办法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郭氏恨声喊住他,给丫鬟使个了眼色,让丫鬟拿钱过来。
这个不是一笔小数目,言诉拿到沉甸甸的银子后喜得眉开眼笑,他决定投桃报李送郭氏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舅母对我这么大方,阿恺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我从一个在京城做生意的朋友那里了解到,据说朝廷的人似乎在京城抓了凝华表妹,您也知道,那章武帝是个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小人,做事不择手段,我担心他会用表妹来威胁舅舅。”
“当然,这个事其实我也不太能确定,之前还犹豫要不要告诉舅母,可舅母给了我这么多银子,天大的人情我没法还,只能将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告诉舅母,舅母千万别生气。”
郭氏已经傻了,她现在顾不得心疼被言诉要走的银子,脑子里全是言诉所说的,女儿在京城被章武帝抓起来的消息。
这个傻孩子,没事跑到京城做什么?还暴露身份被朝廷抓了,脑子是被屎糊了吗?
饶是再心疼这个女儿,郭氏心里也变得不满。
其实蒯鹤禹不是没派人蒯凝华,但一来他不会想到蒯凝华去京城,二来他命令手下秘密寻找,而蒯凝华把自己藏的很好,去京城后只在法岩寺和永信侯府出现过,闻高哲又给她换了身份,一般人很难猜到是她。
越向阳能查到蒯凝华的藏身之地也是意外,这还是托了闻恺和永信侯府关系不死不休的福。
郭氏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经意就瞥见言诉脸上有些迟疑。
“你还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告诉我,不用吞吞吐吐!”她色厉内荏道。
言诉做贼似的朝周围看了看,郭氏意会,让丫鬟出去,言诉这才压低声音道:“舅妈,我那朋友还听说凝华表妹疑似怀孕了,她被抓走的时候有人看见,说是肚子鼓起来这么大,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言诉两手画圈比了个手势,形容了一下蒯凝华的肚子。
“你说什么?!!”
郭氏先瞪大双眼珠,瞳孔紧缩了一下,然后两眼一翻,险些直挺挺晕过去。
“舅妈,你要保重身体,千万别生气啊,这种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做不得准!我绝对相信表妹是懂礼数有教养的好姑娘,干不出那种被人唾弃的腌臜事!”
这简直越描越黑,郭氏一口气没提上来,扶着门框眼前一黑,她现在只想坐下来好好冷静一下,免得被气出病来。
第32章 被嫌弃的侯府庶子16
秦王毕竟不是等闲之辈, 越向阳和言诉能打探到的消息没道理他不知道,只是先前没特意查过永信侯府罢了。
知道自己女儿怀上了来历不明之人的孩子,章武帝和闻高哲还打算以此威胁自己, 让自己在全天下人面前丢脸,他那张英武黢黑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蒯鹤禹这一生顺风顺水, 除了年少时生在农家受了些贫苦之外,他再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当上秦王后更是需要阴城乃至周边所有小城镇集全部资源来供养他。
他本来对自己这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一生很满意,每逢夜深人静失眠时,都会志得意满的想, 老蒯家坟头这是冒了多粗的青烟, 才能生出他这么优秀的子孙。
可这一切都被他最宠的女儿给毁了。
他如同困兽一般在书房熬了通宵,总算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言诉被蒯鹤禹叫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毕竟自从蒯鹤禹得知他的王妃郭氏与自己有杀母之仇后,原先想要栽培自己的心思就散了个七七八八,好几个月没再主动提拔和接近自己,一直是冷处理。
倘若他没有提前和越向阳合作, 说不定这会儿在军营的处境十分艰难。
怀着一种怪异的心情, 言诉踏进了秦王府书房,按理说秦王这种大人物应该是日理万机的, 即便他专程派人把自己从军营叫来, 肯定也在忙别的事,需要自己等上不少时间。
可他没想到,秦王本人竟然就在书房里坐着,他坐在书桌前满脸沉思, 非但没有在处理别的事, 反而像是专程等着言诉似的。
这让言诉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然心底的预感也就不太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虽然这比喻粗俗了点,倒也十分精准。
言诉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提高警惕,只等秦王发难。
可秦王看见他非但没有预想中的质问或者暴怒等反应,反而从书桌前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言诉面前,亲切的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了一阵,问得言诉云山雾罩时,他才换了副哀伤的表情,扶着额叹道:“如果阿恺是我的儿子那就好了。”
言诉心头一跳,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垂着眸表情始终淡淡的:“舅舅说笑了,您膝下的几位表哥表弟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我不过区区一个被嫡母追杀的丧家之犬,何德何能敢跟舅舅家的公子相提并论。”
不管秦王有什么打算,对于目前打算低调苟着的言诉来说,谦虚谨慎总不是坏事。
果然,秦王对他的识趣非常满意,眼中的笑意都真诚了些,从墙上暗格中掏出一枚墨色鱼形玉佩交到言诉手里。
言诉不明所以躲了躲,没有接,正想拒绝,只听秦王道:“这块上等玉佩是本王多年前打了胜仗之后,义父亲自赠与的,据说是先皇所赐,玉石本身温润纯良能滋养身体,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本王命匠人将其打磨成几块玉佩,其中一块给了华儿,这是最后一块。”
鉴于秦王送他玉佩的同时还提起了蒯凝华,言诉听得心惊肉跳,更不敢接了。
他狐疑的望着秦王。
秦王却爽朗一笑,也没遮掩自己的想法,把玉佩挂在言诉脖子上,对他道:“阿恺,华儿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是我最看重的外甥,舅舅已年近半百,可膝下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让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阿恺,舅舅知道华儿这孩子被养得刁蛮任性了些,但她心地却很善良,舅舅打算把她交付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言诉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觉得不怎么样。
饶是他智者千虑,也没想到便宜舅舅居然打算强行按头逼着他娶蒯凝华。
这是觉得蒯凝华大着肚子怀着生父不明的孩子太丢人,但为了颜面又不得不准备把她救回来,然后赶紧将她嫁出去眼不见为净么。
他成了秦王看中的“乘龙快婿”?
一股危机感从言诉的脚底板直升到天灵盖,他必须想办法摆脱这门婚事,可现在的情况是秦王知道蒯凝华怀孕了,言诉也知道蒯凝华怀孕了,秦王知道言诉知道蒯凝华怀孕,还要强行逼他答应这门婚事,那他抬出什么理由都不好使。
哪怕他说自己其实是个太监,秦王说不定还会一拍手哈哈大笑,这不是巧了么,你娶了我女儿买一送一多划算,白得一个便宜儿子。
言诉表面上是一脸震惊之色,但他脑子转的飞快,在寻找破局之法。
来秦王府之前,他可没想到秦王竟然会打这么可怕的主意,他把自己当成一颗废棋也就罢了,现在让自己娶蒯凝华这算是废物利用吗?
“舅舅,我觉得……”
还没等他说完,书房门从外面被人敲开,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急忙冲了进来,单膝跪地朝秦王禀告:“禀秦王,我军遭到朝廷军队的突袭,对方来势汹汹,王将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在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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