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如果仅仅需要干活,福花也就忍受了。
最可怕的是,卢老太仗着有原配儿媳留下的两个孙子,担心福花有了亲生孩子后偏心。
每当福花怀孕,就给她灌一碗红花,将她腹中的胎儿打掉,还给两个孙子洗脑,说后娘都是坏人,让他们防着福花。
福花被硬生生打掉三个孩子后,身体虚弱的不行,既要面对继子的羞辱,又要被婆婆和丈夫逼着挣钱养家。
期间她无数次回娘家诉苦。
但爹娘爷奶都劝她,说让她多替弟弟福长杰着想,暂且忍着点,等福长杰考中秀才,卢家母子绝不敢这样对她。
本朝规定,童生每年都能考一次,每个县录取名额只有二十个。
福长杰连着考了两年都没考中,福花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娘家求助。
剧情里,福老爷子觉得大孙女太不懂事,干脆亲自押着她送回卢家,还对卢家母子道歉,让他们以后多管着点福花,就算打骂她都不要紧,娘家绝对不会管。
三天后,卢老太发现福花再次怀孕,又是一碗红花灌进去。
这次福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活下来,直接一尸两命。
卢家发现闯了祸,原本面对福家是很心虚的,可福老爷子为了维系两家姻缘,非但不计较福花之死,还把小孙女福叶也嫁给了卢书伦。
这下卢老太更加理直气壮,变本加厉折磨福叶。
福叶脑子活络,知道娘家靠不住,便从卢家逃了出去,跟着一个过路的商人跑了。
后来再也没人见过她。
村里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给商人当了小妾,总之福叶再也没了音讯。
“祖父,求您接孙女回娘家吧,孙女这破败的身体恐怕时日无多,活不了几年,孙女宁可死在娘家,也不愿在卢家受折磨啊。”
院子里,福花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下下给面前的福老爷子和福老太磕头。
她用力过猛,额头磕在青石板上,不小心碰到石子,刺破了皮,鲜血从头上流出,顺着轮廓缓缓流下,模糊了她的双眼。
福花用袖子一擦,无神的眼中尽是绝望与麻木。
她身上灰扑扑的粗布衣服下,遮掩着细瘦的腰身,比出嫁前足足瘦了一半。
脖子上的青筋和脸颊深陷的凹坑显示出,她出嫁这两年到底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
而福家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对孙女的苦苦哀求,却无动于衷。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福老爷子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嫌弃和憎恶,“别忘了我将你嫁到卢家是为了什么,如今你弟弟还没考取功名,你倒是先挨不住做媳妇的苦,竟然想躲回娘家享清福!”
福老爷子话里话外透着失望。
一旁站着的茹氏本来有点心疼女儿被婆婆磋磨,但被福老爷子的话一提醒,顿时想起宝贝儿子福长杰。
跟福长杰的前途相比,女儿受点苦又算的了什么。
于是她也跟着帮腔道:“是啊,花儿,你凡事得多为你弟弟着想,等你弟弟考中秀才,举人,或者状元,有他帮你撑腰,那卢老太绝不敢再欺负你,做人得把目光放长远点,别只顾着眼前。”
本朝因开国之初的端懿皇后是个能文能武的奇女子,制订了一些保护女子的律法,力图提高女子地位。
普通人家倘若女子在婆家受欺负,娘家可以告官或者求族老出面,若查出实情,该女子便可以由娘家领回去再嫁,不愿再嫁的如果有能力也可以自谋生路。
愿意这么做的人家虽然不多,但也有。
一般疼爱女儿的人家,当女儿在夫家受委屈时,都会打上门去。
要么警告女婿以后收敛点,要么把女儿领回家。
福花深知自家长辈的秉性,她也不求家人能替她教训卢书伦母子,只要能接她回来,救她一命就行。
可祖父却要求她为了弟弟考功名忍着点。
但福长杰真是读书的那块料吗?
她记得刚成婚时,卢书伦在考前指点过弟弟一阵子,回家后却气得七窍生烟,大骂福长杰顽劣不堪。
连最基本的考试科目都没弄懂,还自视甚高,就他这样的,下辈子也别想考中童生。
“娘……”福花膝行着爬到茹氏面前,拉着她的手哀求,“可是女儿一刻都无法忍受,您看看我胳膊上,腿上……”
她将衣袖撩开,细瘦的胳膊上全是被掐过或打过的痕迹。
茹氏震惊,看到这触目惊心的痕迹,气愤道:“这都是卢家那老太婆打的?她也太不把你当人看了,你每天家里家外所有活计一把抓,农闲时还要帮人洗衣服挣钱,她竟然这样折磨你!”
福花以为求救有望,当即哭诉道:“婆婆不许我跟夫君睡一间房,说是耽误夫君读书,大冷的天让我在厨房打地铺,可夫君却贪恋那事儿,非要半夜偷偷让我回房,被婆婆起夜撞见……”
那一刻,卢老太仿佛成了恶魔,恨不能将福花掐死而后快。
茹氏气得看向福老爷子:“爹,卢家欺人太甚,咱们是不是得替花儿做主啊?”
福老爷子敲了下拐杖,一脸不悦瞪着茹氏:“没见识的妇人,眼看今年童生试报名在即,长杰还需要卢书伦帮忙指导,这种紧要关头,何必得罪卢家。”
茹氏被他教训过,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看女儿一眼。
在福家,福老爷子的态度是最至高无上的,没人敢忤逆他。
福老太起身叫过长媳:“多大岁数的人了,不长脑子,跟我去厨房做饭去!”
福花亲眼目睹母亲和祖母离开,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落下,只剩下绝望。
她一脸颓败之色,强撑着的身体瞬间被压垮。
连母亲都不愿帮她,她还能指望谁?
“金山,跟我一起把花儿送回卢家,跟亲家好好道歉,不能让这个不孝女连累了长杰。另外让你媳妇准备两斤肉,几样点心,咱态度殷勤点,请书伦过阵子来家里好好指导一下长杰,争取今年考上童生。”
福老爷子吩咐长子道。
福金山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女儿一眼,领命离开。
福花听到祖父非但不帮她,反而打算亲自送她回卢家,简直没昏过去。
这到底是她的亲人吗?
只有小妹福叶躲在屋里悄悄看着这一切,虽然心疼大姐,却不敢出面帮忙。
去年她曾帮大姐在祖父跟前求情,后果是被关在柴房整整三天不许吃饭,还挨了父母一顿臭骂。
默默望着这一切的言诉把两只野兔在门外的藏好,然后装作大惊失色冲进院子里喊:“不好了,祖父,大伯,我刚刚在村口听人说大哥在私塾闯祸了,跟镇上员外家的儿子一起把胡秀才推进了河里,差点没把人淹死,你们快去看看吧!”
剧情里,福长杰因为闯下这样的大祸,被胡秀才赶出私塾。
正是考童生的紧要关头,没有胡秀才作保,他连报名都不成,而福家认识的读书人只有卢书伦一个。
正因为有求于卢家,福家才放低姿态,不计较福花之死,还把福叶嫁了过去。
福老爷子和福金山果然大受震撼,顾不得送福花回卢家,忙揪着言诉的衣领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言诉猛点头,目光真诚道:“当然,听说镇上许多人都看到了,如果此事传扬出去,恐怕对大哥名声有碍,祖父,大伯,你们快想想办法吧。”
福老爷子急忙回屋从床底下拿出银子,和福金山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走后,福花擦了擦眼泪,忙对言诉道:“二石,多谢你帮我解围,大姐心里记下了。”
在福家所有孙辈中,只有福长杰是宝贝。
福花,福叶,以及福二石都是为他做垫脚石的那个。
福二石小时候因养子身份被福长杰欺负,被福金山夫妻看不起,养父福银山又懦弱愚孝,不能保护他。
每当受欺负时,多亏福花和福叶姐妹俩暗中安慰他。
因此,堂姐弟三人倒是处的跟亲姐弟似的。
言诉朝厨房那边看了一眼,示意福花悄声,然后带她出了院子。
“大姐,你想不想离开卢家?”他认真的问。
福花苦笑一声:“当然想,可祖父母还有我爹娘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不允许我回娘家,就算我离开了卢家,又能去哪?”
言诉摇摇头:“大姐,天地宽阔,端懿皇后立下的律法里,允许女子外出做事挣钱,咱们这个村子太封闭了,只要你离开石头村,去到城里,一定能想办法生存下去。”
听了他的话,福花眼睛一亮:“你说真的吗?”
她以前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镇上能提供给女子的活计到底太少,她从不知道城里的女子是怎么生存的。
言诉继续道:“我听说咱们禹南的知县夫人是个好心人,最见不得女子受苦,你千万别再回卢家了,等天黑后顺着大路往城里跑,知县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城外的庙里,只要你能遇见她,向她求救,她一定会帮你摆脱卢家!”
刚刚还觉得此生无望的福花,在言诉的鼓励下,顿时生出活下去的希望。
反正她在卢家都活不下去了,不如拼一把。
“二石,我都听你的,不过今天这事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我现在就藏起来,等天黑后进城。”
送走福花,言诉把两只野兔装起来,慢悠悠朝镇子上走去。
镇上,胡秀才落水后得了风寒,他一大把年纪无妻无子,被人救上来后,躺在破屋里没人照顾。
而福长杰发现自己闯祸后,也立刻逃跑了。
回村的途中,刚好撞见匆匆赶来的福老爷子和福金山。
“长杰,听说你把胡秀才推进河里了,到底怎么回事?”福老爷子到底最疼爱这个孙子,哪怕得知他闯祸,也舍不得加重语气。
福长杰仗着这一点,眼珠一转,撒谎道:“都是胡秀才狗眼看人低,他骂我这次定然还考不中童生,我一气之下才……”
“祖父,爹,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可胡秀才不喜欢我,肯定不会用心教我,我不想在私塾念书了,不如回家让姐夫指点我。”
他显然忘记自己之前每次都能把卢书伦气得跳脚,对方也并不想教他。
福老爷子这人护崽,一听胡秀才竟然骂宝贝孙子落榜,顿时也对胡秀才有了意见。
“走,回家找你姐夫去,一个破私塾,不念也罢,我孙子可是文曲星下凡,聪明着呢,就不信没了胡秀才就考不上童生。”
祖孙三人甚至不愿去探望一下被推进水里的胡秀才,直接就这么回了石头村。
言诉来到胡秀才家门前,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虚弱的声音:“进来。”
胡秀才病恹恹躺在床上,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惊讶了一下,然后就见言诉二话不说,从米缸里抓了把米,开始做饭。
他将兔肉切碎,熟练的煮了锅瘦肉粥,盛了一碗,送到胡秀才床前。
闻到香喷喷的肉粥,胡秀才昏昏沉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在言诉的照顾下喝下一碗粥,冰冷的身体有了温度,打起精神问道:“你好像是福长杰的堂弟,是他让你来照顾我吗?”
言诉摇摇头,戳破他的幻想:“不,我堂哥觉得自己闯祸了,已经不打算来私塾念书。”
胡秀才拧眉:“那你为何来替我做饭?”还拎着兔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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