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鱼不白
这年头普通人家能吃上肉可不容易,那两只野兔显然是少年自己猎来打牙祭的,竟然舍得给生病的自己吃。
言诉表情顿时变得郑重起来,深深朝胡秀才拜了拜:“先生,我想考功名,还请先生教我。”
第88章 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2
言诉在镇上照顾了胡秀才三天。
大约人在病中情绪比较敏感脆弱, 面对言诉无微不至的关怀,胡秀才并没有计较他堂兄福长杰把自己推到河里的事。
反而感慨一家子兄弟,做堂兄的自幼聪明伶俐, 被长辈视作家族希望。
送到私塾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反倒道德败坏, 顽劣不思进取。
被忽视的堂弟整日在家砍柴种田,却为人忠厚老实,有一颗想要奋发向上的进取心。
胡秀才起了惜才之心,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他,多年来教导过无数学生, 再加上福长杰的事, 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读书人来说,天分才华之类的都在其次,关键在于品性。
言诉无疑是个有好品性的少年。
愿意在他生病的时候雪中送炭照顾他,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能在年迈时收一个勤快朴实愿意孝顺他的学生,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于是胡秀才做了个决定, 暂时关闭私塾, 专程教导言诉考取功名。
虽然他一辈子也只考了个秀才,学问比不上那些举人进士, 但在教导学生基础知识方面, 却有着丰富的经验。
等他痊愈后,言诉表示自己这次是瞒着家里偷偷来镇上的,得回家禀告长辈一声。
“学生并非福家亲生子,乃是养母从别处抱来的, 需要每日干活报答福家的养育之恩, 这几天学生不在家, 倘若祖父母发现家中少了一人干活,定会将怒火发在学生养母身上。”
胡秀才恍然大悟。
难怪福长杰明明调皮捣蛋,福家还将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却对更踏实努力的福二石视而不见。
原来不是亲生的,这就说得通了。
午饭时,言诉回到了石头村,此时的福家已经炸锅了。
原来福老爷子领着福长杰去卢家拜访时,才得知福花根本没回婆家,不声不响消失了。
他回家后不敢声张,只得让家里人四处寻找,心头压着一腔怒火。
见着言诉回来,劈头盖脸就骂他:“这几天你跑哪去了?你大姐失踪,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在外面游手好闲,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十几年前,叶秀娘刚把原身抱回来养的时候,跟丈夫福银山商量过,说一定要瞒着孩子的身世,把他当成亲生的。
福银山当时答应了。
但耐不住福家二老和大房夫妻看福二石不顺眼。
福家当时穷的只有几间茅草房,是罗氏把孩子托付给叶秀娘时,顺便给了她一些金银首饰,让她用来养孩子。
可叶秀娘夫妻俩为人老实,首饰被福家二老抢走变卖后,买了良田,盖了房子,大大改善了福家的生活状况。
福家二老花用着本该属于福二石的金银,心里发虚,担心他长大后抢财产,就从小处处打压他,骂他是抱来的野孩子。
还勒令叶秀娘夫妻不许将罗氏赠送金银首饰一事说出来,否则决不轻饶。
福银山愚孝,对爹娘唯命是从,而叶秀娘本就因生不出孩子,在福家处于食物链底层,当然更不敢忤逆公婆。
她私下里虽然疼爱福二石,却也挡不住福二石被福家其他人欺负。
言诉差点被福老爷子喷了一口吐沫星子,他往旁边一躲,脸上恢复了原身唯唯诺诺的表情:“祖父,我这几天帮着找大姐,把附近所有村子都找遍了,晚上顾不得回家睡觉……”
福老爷子看见他就来气,正要继续骂,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邻村的小孩。
“福花回来了!福花回来了!她好像攀上了官老爷,坐着八抬大轿,被好多官差大人簇拥着,回卢家了!”
福老爷子一听这话,满脑子雾水稀里糊涂的,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
福花一个已婚妇人,说什么“攀上官老爷”之类的话,这不是玷污她的名声么。
他当即严肃呵斥了小孩:“不许乱说,我家福花贤妻良母的名声岂能由你胡乱造谣,定然是她遇到了什么困难,被官差救了一命送回来的!”
小孩被他这么一吓,愣怔半天后哭着跑走了,边跑边喊:“福家爷爷好吓人,像鬼故事里的僵尸一样……”
此时福家其他人都外出找福花了,福老爷子便勒令言诉和他一起去邻村卢家看情况。
他对福花这个孙女没有任何感情,对他来说,福花只不过是帮福长杰找个免费辅导老师的工具。
他维护福花的声誉,也只是因为福长杰将来要考科举,需要有好的名声。
小半个时辰后,言诉跟在福老爷子身后来到卢家。
此时的卢家热闹极了,如同那小孩所说,一顶挂着藏蓝色布帘的轿子停在卢家门前。
这轿子看起来十分朴素,用最普通的木料制成,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却仍旧吸引了村里大批围观者观看。
有人不但看,还试图摸一摸:“我滴个乖乖,这就是轿子啊,我只在好几年前进城时见知县大人坐过。”
“听说镇上最有钱的员外家似乎有一顶轿子,但是轻易不让人接近。”
……
言诉一看到轿子,就知道福花多半按照自己所说,找到了知县夫人。
而福老爷子却盯着轿子皱起眉头。
他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所见所闻到底更多,一看到轿子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拨开人群往卢家挤进去,卢家家境比较差,院子小的无处容身,可就是这么小的院子里,竟然满满当当挤着十几个带刀的衙役。
那为首的中年衙役看上去很有气势,大约是捕头一类的,正对着卢老太和卢书伦怒目而视。
“本朝律法规定,丈夫和公婆不得无故欺压媳妇,卢书伦,亏你还是个有童生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竟然联合老母将妻子折磨的不成人形,活生生打掉她三个胎儿,真是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知县大人有令,你所作所为有损读书人颜面,特命我等将你们母子带到县衙公堂问话,兄弟们,把他们给我带走!”
此话一出,围观的村民们哗然。
此地多数人家比较贫穷,几十年也未必能出个读书人。
卢书伦这个童生在外人看来连科举的门槛都没摸到,但对村里人来说,虽然他人品不行,但能识文断字已经很让人敬重了。
最震惊的要数福老爷子,他宝贝孙子刚从私塾退学,眼看童生试报名在即,还指望卢书伦做考前辅导呢。
现在卢书伦要被官差带走,万一知县大人给他定个罪名,那自己孙子该怎么办?
福老爷子事事以自家利益为准,一想到今日之事全是孙女福花造成的,他心生恨意,又不敢拦衙役,只能冲到福花面前,怒声责骂她:
“真是个败家娘们,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把你丈夫和婆婆弄到县衙定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福花今日领着衙役回卢家,看到以往趾高气扬欺负她的丈夫和婆婆,被衙役大人吓得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她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可紧接着祖父就跑来责骂她,骂她不该这么做,福花的眼泪当场就飙出来了。
两天前,衣衫褴褛的她姿态狼狈的拦下了刚从庙里出来的知县夫人,向她哭诉了自己在夫家的遭遇。
知县鲁夫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性格耿直,爱打抱不平,一身正气。
得知福花被婆婆糟蹋成那样,丈夫又坐视不理,就气得带她回了县衙,让鲁知县替她做主。
她在县衙休养了两天,鲁知县就按照本朝律法,让衙役们来村里把卢书伦母子带回县衙例行询问。
发现自己有冤能得到伸张时,福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不想管村里人会怎么评价她心狠手辣断送丈夫的前途,可祖父的指责还是让她感到难受。
“哎哎,你这老头是谁,敢对知县大人的命令有意见,要不跟哥几个一起去县衙走一趟?”一个年轻衙役挡在福花跟前,不悦的看向福老爷子。
福老爷子欺软怕硬,他敢对着孙女哔哔赖赖,可他哪敢得罪衙役。
被训斥后立刻换了副面孔,腆着一张笑脸对衙役道:“误会,都是误会,福花是我孙女,我心疼她还来不及,万万不敢阻碍大人您当差。”
等衙役们带着卢家母子和福花离开后,福老爷子便气呼呼领着言诉回家。
这件事传扬的很快,等他们回去后,福家其他人也都得到消息回家了。
福长杰皱着脸问福老爷子:“祖父,难道大姐她真的去县衙状告姐夫了?”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不满的踢了踢凳子:“大姐真是太不懂事了,没见识,只图一时痛快,害我们福家跟卢家结下死仇,那我本次童生考试怎么办,找谁辅导啊。”
说罢,他又念念叨叨,说大姐一个不识字的文盲,嫁给卢书伦这个童生本就是高攀。
在卢家受点委屈怎么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等卢书伦考中举人发达了,她不就能坐享举人夫人的福气了么。
福家二老和福金山夫妻一脸赞同。
只有躲在角落的福叶听了后感觉浑身发冷,不知道将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福家人在家等了整整半个月,卢书伦母子终于回到了邻村。
福老爷子第一时间派福金山前去慰问,可得到的消息是卢书伦童生的功名被知县除掉,三年内不得再参加考试。
卢家母子恨死福花了,也包括所有福家人,福金山是被他们打出来的。
“不孝女,不孝女啊!竟只顾自己威风,全然不顾弟弟的前途,早知如此,当初一生下来我就该掐死她的!”茹氏抱着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然忘记,不久前女儿在卢家遭受的欺凌。
相比福花的死活,她更在乎福长杰能不能考科举,光宗耀祖。
福老爷子也跟着骂了几句,一时间,福家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
这时,福长杰余光瞥到角落里姿容秀美的福叶,忽然灵光一闪道:“有办法了,既然大姐得罪了卢家,我们不如把小妹嫁过去,一来赔卢书伦一个妻子,二来能维系两家的姻缘,好让卢书伦继续指导我考童生,爷奶,爹娘,你们觉得怎么样?”
福长杰倒是想换个指导老师,可方圆几个村庄,除了卢书伦,还真没有别的读书人。
卢书伦这几年一直在备考秀才,基本功非常扎实,教他绰绰有余。
福长杰也想考上童生,在胡秀才面前扬眉吐气,因此明知卢家是个火坑,竟连福叶的死活都不顾了。
缩在角落的福叶惊恐的望着他,一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因惊吓而瞪得圆圆的,浑身僵硬。
福叶的长相集合了父母的优点,是石头村最漂亮的姑娘。
从前几年开始,不断有人上门提亲。
而福家在尝到用福花做联姻为福长杰换取读书资源的甜头后,便将福叶奇货可居,想利用她争取更大的利益。
听了福长杰的提议,无论福家二老,还是福金山夫妇,竟没有一个否定的,而是打量起福叶的相貌。
上一篇:暴躁小龟今天也在找人干架
下一篇:清穿之康熙家的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