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合之宴
“啊不!是以后看都不要看他一眼!”沈廷一边给萧乐嘴里塞枣花酥,一边皱着眉说:“反正你以后都不许见他,你要是见他,吃他做的东西,我……我就真的生气了……”
他是真不好意思让萧乐知道自己傻乎乎错把豺狼当小白兔,明明之前说好长教训了不会轻信他人,结果又栽了个大坑。
萧乐若是有心调查,必然会知道,但她还是答应沈廷,绝对不再见荣招妹。
沈廷这才气顺许多,只要萧乐跟他站在统一战线上就好。
他抱着萧乐的胳膊:“已经这么晚了,你还怀着蛋不方便,今晚就留下来睡吧,我给你讲我新写的故事。”
见萧乐面有犹豫之色,沈廷疯狂摇晃她的胳膊,柔软的发顶在她肩膀上蹭了又蹭,软声撒娇:“留下吧留下吧,我好久都没给你讲睡前故事了。”
脑洞多如沈廷,也是有创作瓶颈的,上次西瓜和荔枝的故事二十万字写完了,他停了将近半个月才开始新的创作。
“求求了你~”沈廷眼巴巴看着她,萧乐即便知道他的故事不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还是清醒着往火坑里跳下去了。
她刚一点头,沈廷就大呼:“好耶!我去给你拿被子!”
萧乐稀里糊涂躺在床上,听沈廷讲故事提要:“一个鲱鱼罐头味儿的omega一直被人嫌弃,他找不到能接受他的alpha所以很自卑,有一天他去霸道总裁家送快递,霸道总裁对他一见钟情,觉得他的信息素味道又迷人又上头,认定他就是自己的梦中情O……”
她抓着被角,无语望苍天。
沈廷的脑洞和癖好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他在地球上真的不会想家吗?
他们两个睡得香甜,宫中却有人夜不能寐。
第二日一早,沈廷给萧乐投喂完早饭,把她送上朝去,便打着哈欠坐在镜子前,任由宫人给他梳头发。
温书跑进来对他小声耳语一番,沈廷精神了一些,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他们这些老的少的是没有夜生活吗?都起这么早?”
他又指指自己的脑袋:“扎紧点儿,精神。”
*
在宫里要过得风生水起,要么靠陛下恩宠,要么抱宠妃大腿,再就是投靠太后。
第一条路显然行不通,沈廷独得恩宠,谁都分不了羹。
抱宠妃大腿倒是个出路,就是没什么大出息,只可惜荣招妹硬生生把这条路也亲手断送了。
再就只剩下依靠太后这个归宿,虽然太后已经在宫中有了两个亲侄子,不会多帮衬自己什么,但好歹是陛下的生父,他一句话在宫里还是管用的。
荣招妹想得明白,所以一大早,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收拾东西去伺候太后洗漱用膳。
他看得出太后一直嫌弃他小门小户出身,但又要培智鹰犬才勉强收留他,这已经很好了,总不至于哪日被沈廷揪住打死。
他从建章宫回昭阳宫,腹部隐隐作痛,面上晒出一层油汗。
和他一起出来的宇文施麟也没好到哪儿去,二人瞧着都十分狼狈。
“帕子。”荣招喘吁吁道。
并无人应他。
他又忍痛喊:“旺枝,帕子。”
旺枝这才不耐烦地抽出手帕给他擦汗:“再忍忍罢,马上就回去了。”
旺枝向来有野望,自己做不成侍君,便力求培养出一个宫斗冠军,但荣招妹烂泥扶不上墙,如今待遇减半,带累他也过得窝囊,旺枝已经开始计-->>
划另投明主。
主仆两个拐过一道游廊,迎面而来那红衣烈烈的不是沈廷又是谁?
沈廷快步走来,身后的发辫在太阳下一甩一甩的,跳跃着金黄的光芒,像是耀眼夺目的红宝石,但荣招妹却没心情欣赏沈廷有多么俊美艳丽,只觉得他脸上的笑都带着不怀好意。
“呦,这不巧吗,在这儿见面了。”他招招手:“早上好啊各位。”
荣招妹额角滴下汗来,宇文施麟唇角垂下。
沈廷已经看见他们了,他就是连忙跑都来不及。
他们还没忘昨天沈廷的威胁。
“见了本君话也不说,招呼也不打,好目中无人啊。”沈廷抱着肩,仗着身高优势睥睨他们,“你们这个宫里不是最讲究什么尊卑了吗?”
“给沈承使请安。”荣招妹僵硬地低头。
宇文施麟向来能忍,也一并行礼请安。
“请安太慢了,掌嘴五十,让荣侍巾和宇文侍巾好好长长教训。”他的话一出,引来二人震惊的眼神。
沈廷有特意走这条路,就是听说荣招妹一大清早就去巴结太后了,宇文施麟也在,他一大清早就能拿个双杀。
荣招妹被摁着跪下,他大抱冤屈:“这里离太后的建章宫极近,承使如此放肆就不怕太后听到吗?”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地方吗?不过我尽量打得响一点,让太后以为外面在放鞭炮。”
今日若是真被打了巴掌,那传出去都不用做人了,宇文家祖上辛苦三代积攒下的老脸都要被他丢光,尤其沈家和宇文家水火不容,母亲会更讨厌他的。
宇文施麟也因此挣扎起来:“我们同为陛下的侍君,你岂敢这样折辱我们?”
“哦,我折辱你们也不是第一天了。温书,打啊!”
二人试图用自己微弱的言语力量唤醒沈廷内心尚存的良知,未果,被掌嘴。
旺枝眼一转心一狠,向着沈廷道:“不劳侍君您的人脏了手。”
接着转身就是对着荣招妹狠狠一巴掌,看得沈廷都缩了一下身子,下手可真狠,比他的人都用力。
荣招妹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旺枝,嘴角渗出血丝来。
旺枝眼都不眨,愣是把这五十巴掌打完,然后像沈廷献媚邀宠道:“承使,打完了。”
“昨日都说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儿,碰见我是你们运气不好。”沈廷回过神,看着荣招妹格外凄惨的脸蛋啧啧叹息,“既然打完了那就走吧,以后为了你们的脸蛋,还是少出门吧。”
沈廷未走出两步,旺枝忙跪倒在他面前:“承使,荣侍巾他心肠歹毒,奴婢实在不愿意再待在他身边伺候了,还请承使怜悯,带我走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坏东西?你这样的人我可要不起。”作为贴身宫人,旺枝和荣招妹是最亲近的,下毒时候不告发,现在人失势被他针对了才连忙撇清关系,还一巴掌一巴掌打得那么狠,他才不信是弃暗投明了,不过就是想捡高枝儿。
这点小心思,沈廷还是能看出来的。
“贱人!”沈廷一走,荣招妹扑倒旺枝,掐着他的脖子厮打起来,“是你先怂恿我的,现在又想背弃旧主!”
宇文施麟冷眼看着主子不像主子,奴婢不像奴婢的二人,略擦了擦脸就去宇文东奕处了。
他一进门,宇文东奕就看到他脸上的伤了,当即心疼道:“小麟,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这么狠心啊,跟哥哥说,哥哥去找太后为你做主。”又招呼侍从拿冰块来。
宇文施麟撇开脸,眼里含泪:“哥哥别问了。”
宇文东奕急得不行,宇文施麟的侍人桑青才替他抱不平:“还不是那个沈承使,仗着陛下宠爱,又有龙嗣,轻狂地不知怎么才好,不过是侍君向他行礼不及时,便挨了五十个巴掌。”
说着他抽噎:“太后向来不喜欢我们侍君,大公子您还是不要告诉太后了,免得太后说我们招惹是非。”
“住嘴!不是不让你说吗!”宇文施麟呵斥桑青,只是捂着脸,可怜缩成一团的样子让宇文东奕这个做哥哥的心疼死了。
“小麟你放心,哥哥这就去给你找个公道!就算舅舅不管,哥哥也会替你出头的!”宇文东奕安抚他,“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小麟你说得是对的,这种人还是不亲近的好。”
宇文施麟抓住他兄长的手:“哥哥,不必为我如此,今后小麟不出门就是了。”
宇文东奕闻言更气了,原本温吞性子的他当即就带人冲了出去。
他弟弟本来在家里就饱受欺凌,父母都不喜欢小麟,只有自己护着,原本还怕他进宫小麟无人照应,被送了人做偏房,好在舅舅让他们一同进宫。
既然是他的弟弟,他就该护着。
宇文施麟看着兄长的背影,捂住脸的手放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第31章
“沈廷!沈廷你出来!”宇文东奕拨开拦着他的一个宫人,径直往里进。
宫人尽职尽责地又拉住他,但顾念着他是太后族亲的缘故,不敢用力,苦着脸劝:“宇文承使请不要让我们为难,我们侍君在忙,不见外人的。”
宇文东奕恼怒又没法闯进去,只能朝里喊:“沈廷,你出来给我弟弟道歉?他那么乖一个孩子,你做什么要打他?”
沈廷还在精修自己的厨艺,一三五跟着灶上师傅学炒菜,二四六跟着白案师傅学点心,第七天自己复习巩固。
夏末本就炎热,灶房里生了火就更热,他湿漉漉地出了一身汗,用手背擦一把额头,听着外面声音烦躁道:“让他滚!再不滚就打出去!”
宫人夹在两边为难,又是推又是拉的,直到宇文东奕筋疲力尽才勉强罢手回宫。
御膳房的灶上大师傅是个魁梧的中年男人,男人在体力上有优势,颠勺更便利一些,他绷着一张脸,沈廷既然说拜他当师傅,他就真把人当徒弟一样教,甭提多严格。
沈廷切胡萝卜丝也被他好一顿臭骂,大厨扒拉着案板上钉子粗细的胡萝卜丝嫌弃:“你切的这是什么东西!送去马圈喂马马都嫌粗糙!这些胡萝卜丝是装饰用的,必须切得如线一样细!”
温书在一旁又是递手帕擦汗又是扇风的,生怕按照侍君往日的脾气撂挑子不干,甚至还把人家大厨拖出去打一顿,连忙在中间当润滑剂,先夸沈廷:“侍君已经有进步了有进步了,瞧瞧这胡萝卜丝切得多匀称。”
又奉承大厨:“您是御膳房刀工第一的师傅,自然没人能和您相提并论,侍君才刚学,咱慢慢来慢慢来!”
“出去!”
“出去!”
沈廷和大厨异口同声赶他出去,本来就热,他跟个苍蝇一样叭叭叭更心烦了。
温书连滚带爬泡了,出门撞上来送东西的遇静。
“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里面师徒两个好凶!”温书可怜巴巴的,“遇静姐姐,你也不要进去了。”
沈廷凡是要做的事情,绝对不会中途放弃,师傅凶就凶,严师出高徒,他又不是没挨过骂。
师傅拿着小竹板敲他的手背:“这里再往前一点,动作再快点,切完一根萝卜天都黑了。”
一连几日,沈廷都猫在炎热的厨房汗流浃背,宇文东奕次次来次次都被赶回去。
太后知道这件事,生了好大的气,将宇文施麟叫去大骂一番,嫌他惹出祸端。他在筹谋弄掉萧乐将要出生的蛋,不欲再挑动沈廷起什么风浪,于是又把宇文施麟禁足了。
逢宇文国公进宫给太后请安,从太后口中知道这件事,便也愤怒地去斥责宇文施麟。
“你哥哥向来身体不好,天这么热,你诚心拿这件事让他烦忧,日日跑来跑去人都瘦了,好狠的心思,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以后你的这些破事烂事,都别让你哥知道,听到了没?”
这个庶子已成侍君,她不好随意打骂,但言语上依旧多加侮辱,全然不顾这个孩子脸上红肿的伤痕。
宇文施麟低下头,怯声道:“知道了母亲。”
“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跟你生父一样。”宇文国公到底异性外戚,不能在宫中久留,又骂过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宇文施麟喉结动了动,以手掩面,蹲在角落,试图从狭小的空间里汲取一些安全感。
他的生父是宇文国公府上一个奴婢,因为面上有一大块红斑,只能做杂役粗活,后来一次母亲醉酒误宠幸才有了他。母亲虽然将他留下,但却十分厌恶他们父子,父亲在他年幼时候就因为身体亏空而死。